第八章 神秘的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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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前辰的恐怖结论一经说出，会议室瞬间响起嘈杂的讨论声。对任何人来说，这都是一个太过大胆的推测。
他没有理会众人的议论，径直走到全息投影设备前，对操作员问道，“你们是否建立了旅行者一号和那片未知区域的立体模型？”
“建立了，我可以把现场完整的模拟还原出来。”
说完，在得到高院长点头同意后，便手指纷飞的操作起来。
全息投影上方光影变换，无数的纳米颗粒迅速移动着，片刻后便组成了事件发生时太阳系边缘的场景。未知区域用一片稀薄的虚影表示，而旅行者一号探测器也被还原的栩栩如生。
李前辰一边手指着投影图像，一边自信的说道，“大家都知道，旅行者1号在接触这个区域后便毫无征兆的凭空消失了，过了8分48秒才再度出现，同时也开始了反向运动。我之所以会提出这个区域在不断扩张的推测，是因为我注意到了一个细节——旅行者1号再度出现的位置被我们忽视了。
它并不是直接出现在消失的空间点位上，而是出现在了比消失点位距离太阳更近的位置，准确的说，是靠近了25100公里，大家不觉得，这根本不合逻辑吗？”
说到这，他停顿下来，轻点了几次随身电脑，一段粗糙动画在会议室一侧的大屏幕上亮起。
李前辰于屏幕上比划着，“我们假定，旅行者1号消失的那段时间，并不是真正的消失，只是因为某种原因无法被我们观测到，但它依旧还存在于那里，还是按照每秒钟17公里的航速前进着。在接触到某一个临界点时，才瞬间发生的逆转，并被传送回最初的接触面。那么这8分48秒的时间，旅行者1号正好能前进9000公里的距离。”
会议室中，除了李前辰的声音，安静异常，只偶尔传出表示肯定的自言自语。
他愈发有了信心，指着屏幕继续说道，“也就是说，这个屏障的厚度至少在旅行者1号接触它时是9000公里。
还有，刚才那些月球资料，也让我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推测。
既然旅行者1号和未知区域的接触，可以瞬间触发1500多亿公里外月球飞船的某些功能。那么这种接触，很有可能也触发了未知区域的某些功能。当然，也可能是月球飞船启动了这个区域的某些功能。但不管是哪种原因，总之，在那之后，这个区域被激活了，开始向内太阳系迅速扩张！
依此推测，旅行者1号重新出现的位置和最初接触点之间的变化，就有了合理的解释。综合时间、距离、航速等多方面因素，我计算得出了最终结论，逆转区域向内太阳系扩张的速度是每秒钟48公里，这和观测数据不谋而合。
如果我的推测为真，按照这一速度——而且还是在假定匀速的基础上——那个神秘区域将在100年后扩展到冥王星轨道，104年后接触到地球。到那个时候，人类将和地球一道进入它的影响范围，也就是说，人类会彻底消失。至于消失后会发生什么、又去了哪里、以什么形式存在着，我们目前一无所知。但我相信，那绝不会是任何人想看到的结果。”
李前辰说完，会议室久久鸦雀无声，人们将目光投向了艾瑞斯元首和高明毅院长。
思虑再三，高院长神色沮丧的说道，“不得不承认，你的结论符合逻辑，也与观测数据完美自洽。包括你之前有关逆转区域只对人造物体产生作用的猜测，结合对陨石和宇宙射线的观察、以及月球飞船的异常变化，我认为，你推测成立的可能性有百分之七十。当然，这一切还需要我们人类去亲自验证。”
不等大家提出反对意见，艾瑞斯元首紧接着说道，“不管李前辰研究员提出的理论是否正确，我们都必须迅速行动起来。现阶段过多的讨论毫无意义，高院长说的没错，探明真相才是一切的基础。
政府将全面介入神秘事件的调查、应对工作，并制造尽可能多的高速探测器，对整个外太阳系进行探索，最快速度摸排出事实真相。而且，这里还要向大家透露另一个机密信息——聚变引擎的研发进度，其实远高于现有的商用水平。
军用飞船的航速上限，已达到300公里每秒，远超100公里每秒的民用标准。在实验室中，甚至还制造出了可将大型飞船推进到每秒钟500公里的超级聚变引擎。只是出于安全因素的考虑，还没向民间公开罢了。
不出意外，一旦探索飞船启航，无论结果如何，我想，咱们很快就能知晓答案。
那么，相关准备工作，就由宇宙航空部和聚变引擎研究所负责落实吧。”
虽然会议的初衷是研究探讨，元首却没给任何人发表意见的机会，在艾瑞斯看来，这些繁琐的程序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尽管一切推测都出自这名年轻的科研人员，但他既然得到了高院长的认同，那真实性起码上升了十个百分点。作为人类文明的领袖，面对致命危机，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也必须用百分之百的态度对待。他的决定直接关乎文明的命运，敏锐的洞察力和强烈的危机感是作为领袖的基本素质。当然，还需要力排众议的果敢性格。
他接着说道，“科研中心要尽快研发足以胜任探测行动的无人飞船和载人飞船，太空舰队防务部负责选拔足够数量的驾驶员，开展针对性训练，做好人工探测的准备。”
“新闻宣传部要做好信息监控和舆论引导工作，严防机密泄露。”
“同时，负责聚变反应堆和聚变引擎研究的部门，要全力加快研究进度，以应对下一步建造高速飞船的需要！”
虽然艾瑞斯未曾明说，但李前辰却心知肚明，他想到了那个只会出现在小说里的词汇——“星际移民”。逆转区域是否覆盖了整个太阳系眼下尚无定论，但未雨绸缪永远是最佳选项。
“其他所有知情的科研部门负责人和工作人员，会后立即返回本职岗位，全面推进文明科技进步。我会暗中引导社会力量，将所有资源向科研工作倾斜。”
安排完各项准备工作，艾瑞斯环顾着会议室，“我也希望这次事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但大家也必须认识到，如果这一切推测恰巧成真，对咱们人类文明来说、将意味着什么！
好了，愿命运之神眷顾。大家迅速开始工作吧，散会。”
随着会议室大门缓缓开启，众人离开的脚步明显沉重起来，黯然神情下，如同背负着千斤巨石。
就在李前辰起身之际，武超主任却一把拉住了他，“你等一下，元首有话要对你说。”
武雯见父亲和李前辰又坐了下来，本想陪他们一同留下，却被武超不容商量的打发到了会议室外的等候区。
很显然，元首留下他是准备单独谈些什么。对此，李前辰没有任何头绪，只得等众人走完才能揭晓答案。
几分钟后，沉重的大门再次关闭，偌大的会议室里就只剩下艾瑞斯元首、高明毅院长、塞丽娜和武超几人了。
“我下面说的话都是高度机密……”高明毅用郑重的口吻说道，“我不是在危言耸听，如果这次密谈被泄露出去，将对人类文明的科研体系造成毁灭性打击，社会伦理也有崩塌的可能，所以你务必要严格保守秘密。”
严肃紧张的气氛让李前辰一时摸不到头脑，但也意识到了事态严重性，他用力的点着头，“请您放心，我会守口如瓶的。”
高明毅继续说道，“你应该有所了解，人类文明在最近一千年中，取得了高速发展，或者说是跳跃式的发展——也就是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有天才诞生，提出一些核心理论，强力推进人类文明的进步。
对此，经过大量统计分析，我们发现，这些科技伟人创造奇迹的过程，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直觉。
是的，你没有听错，就是直觉。
他们往往都是一夜间想通了什么，就像灵光乍现，公式或者理论会突兀的从大脑里浮出水面。像牛顿、爱因斯坦、霍金、包括近代的核聚变之父马华云，无不符合这一特点。”
听到这里，李前辰仍是一头雾水，根本不明白高院长究竟想表达些什么，只得面露难色的连连点头以示认同。
高明毅这时突然压低了声音，用一种绝对权威又充满神秘的语调说道，“通过你的种种表现，结合事件发生后你接连不断的重要推测，普罗米修斯办公室已经基本确定，你，就是一个拥有特殊直觉的人。”
听闻这句话，李前辰惊讶的张大嘴巴，半晌才回过神来，“我……我没有感觉自己有什么特殊之处呀，有一些直觉不是很正常吗？！……请等一下，让我想想。”
李前辰将脑袋低向一边，努力探究着什么，良久，他犹豫再三轻声问道，“难道说……这直觉是受到了什么外力影响？”
“没错，能凭空想到这一点，就已经说明你直觉的准确性了。”高院长难掩心中惊喜，“简单说来，我们怀疑是月球的未知存在对你产生了影响，它同样也造就了历史上那些天才，尽管我们还无法直接证明这一点。
当然了，这一切并不是我们首先想到的，而是一位已故心理学家推测得出的结论。他同样也是一位拥有神秘直觉的人，临终前还组建了一个不为人知的专门性研究机构——普罗米修斯办公室，用来寻找隐藏在社会中具有特殊直觉的个体。而你，是他们近几十年来唯一发现的直觉拥有者。”
说到这里，高院长露出纠结的神色，“当然，我们对月球飞船的了解还是太少了，无法证实一切的真实性。但它所蕴含的科技，无疑是远超人类文明的。通过某些机制对人类思维作出影响、甚至是改造，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
李前辰一言不发，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如果一切猜测属实，那就说明月球飞船的创造者文明对人类是善意的，他们在暗中推动人类文明的进步。可是，既然要提供帮助，那又为何制造一个屏障，阻拦人类迈向宇宙的脚步呢？
说起屏障，在没有取得进一步探测结果前，我为什么能如此肯定——这个未知区域包裹着整个太阳系呢？
如果我真的有幸受到月球飞船的影响，获得了推动文明进步的神秘直觉。那这些年中，我又为何没能取得哪怕一项突破性的科研成果呢？月球飞船选择我的特殊性到底在哪里？
一连串的问题将他彻底拉入混乱漩涡，面部肌肉如痉挛般抽搐着。
就在这时，元首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管这一理论是否正确，总之，我们既不能肯定也无法否定，所以你大可不必将这事放在心上。
客观的说，你确实凭一己之力推动了化解危机的进度，仅凭这一点，就已经算是极具天赋的科学家了。告诉你这些，只是希望你今后要更加相信自己的直觉，充分运用自己的直觉。你不需要有任何压力，一切还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就可以了。”
话虽如此，在场每一名了解真相的人都知道——如果这次逆转事件真是文明危机的前兆，而且确实是由月球飞船引起的。那么这个受到它眷顾、并被赋予了神秘直觉的年轻人，也许就是解决危机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