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 御剑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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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里外交困的匣之谷，在张言河那边的北方战线终于到了最后阶段。
暴风雪自剑气划破阴云后便逐渐平息，照耀多贝雪山的皎白月光也随着那轮明月逐渐西斜。
时间大概是凌晨四点，山脚的科技会据点已经只剩一片焦土，双方在此抛下了数不尽的尸首，最终帝国与雪原的联军成功击退科技会，并向南方继续追击。
这场多贝雪山战役即将落下帷幕。
而此时的山洞中，金正泰正带着最后的十几名科技会士兵构筑最后防线。
“快！给机甲连接传输线！”
几名科技会士兵手忙脚乱的从电能车背后的储蓄箱中拉扯出手臂粗的电缆连接在蓝色利维坦背后的接口上。
“快去启动电源！”
在科技会士兵们连接电源的时候，金正泰驾驶蓝色利维坦正对山洞口，他双手的速射机炮向前伸出，防备着随时可能出现的敌人。
“好了吗？时间紧迫！敌人马上就要追过来了！多一秒都有可能死在这里！”
头戴白盔的卫队长急促地敲着电能车的车窗，可里面坐在屏幕前的科技会士兵却一脸难堪。
“报……报告队长，这车好像没电了……”
“不可能啊，咱们的电能车就算十年不启动，启动后的储备也几乎是满电量啊！”
车内的两位科技会士兵满头大汗，可无论他们怎么操作，屏幕上显示的电量都是空的。
一两分钟过去，终于有士兵发现了情况的异常。
“不对……按照敌人刚刚那个追击的速度，这时间应该追上了，他们为什么不进入山洞？”
就在这时，车内的两名科技会士兵似乎听见了滴滴的声响，那正是某处位置有东西被启动的声响。
“糟了！快到我身边！”
金正泰暗骂一声，用本就消耗过半的能量开启了以他为中心方圆五米的防御屏障。
屏障还未完全张开，爆炸的火光已经从电能车的后部迸发，吞噬了车内的两名士兵，在如此狭窄的山洞里根本躲无可躲，来不及被金正泰的屏障护住的科技会士兵一时间被爆炸波及，塌陷的泥土掩埋了他们的尸体，岩壁也不断产生裂隙开始塌方。
“轰隆隆——”
山洞外，雪原集团军们围绕山洞站成一个半圆，白衣军人们将手上的武器全部对准尘土飞扬的洞口。
张言河站在他们的前面，背后的红莲劫焰闪烁着明亮的红光，似乎是在提醒他战斗还未结束。
“果然没有那么容易打赢啊。”
张言河看见一股气浪冲散了山洞口的尘土，接着一个三米高的巨大身形便冲出了洞口。
那身坚硬的蓝色机甲，即便落满了泥土与碎岩，也无法遮蔽它表面流动的能量纹路，而此时金正泰已经把背后的炽合金重剑拿到了手上，并将剑尖对准了张言河。
“竟然在我们的备用电能车上安置了炸弹……这场战役你们真是机关算尽。”
“金副会长，久仰大名，我是雪原的首席将军张言河，很荣幸能与你对阵如此长的时间，这两个月来多谢照顾了——”
张言河也从背后将红莲剑拔了出来，一时间释放出的杀气正面与金正泰的气势在战场中央相击，呼啸的风也沉寂了下来，但却是那种暴风雨前的宁静。
“红莲劫焰吗……”
金正泰的声音从机甲的发声器传出，他一眼就看出了这把长剑。
“真是没想到，在联合政府解散后竟然还能看见这把剑。”
金正泰隔着面甲看着张言河手中的红莲劫焰，他早在五六年前就见过它，只是那时候的红莲剑主还不是张言河。
“不过既然这把剑现在出现在了你手里，想必红莲剑的上一任剑主已经不在世了吧？”
金正泰的声音多了几分冷漠，一瞬间，四周的杀气向他凝聚，缠绕上了机甲手中的炽合金重剑。
“喝啊！”
他一声怒吼，手臂带动机甲挥舞重剑向张言河发起了主动进攻，而张言河则冷静应对，先以闪避为主，脚步变化间左右走位，时不时在金正泰出手的一瞬间找到破绽进行反击。
“呼哧——”
沉重的炽合金重剑自张言河头顶挥过，张言河迅速起身侧砍，又在重剑回荡之时飞快跳开。
重剑与长剑不断撞击出火花，蓝色的身影与雪白的披风带出了无数虚影，然而就在这时，金正泰主动放弃了机甲右侧的装甲，厚重的外装甲片掉落在地。
说时迟那时快，蓝色利维坦足部的喷射器启动，带动着整条小腿向上抬动，张言河来不及将长剑挡在身前，被机甲强而有力的一记膝顶击中飞出去。
张言河落地还未站稳，金正泰挥出的一记劈砍又来到面前，张言河只能将红莲剑横在身前强行抵挡，但轻薄的长剑又怎么挡的下上百公斤的重剑？金正泰没有耗费多大力气便将张言河压在了重剑之下。
“联合政府还未解散时期，我曾与张雨扬并肩作战，你不仅天真，实力上也比当年的他差多了。”
“如果雪原的首席将军就这两下子，不配继承白剑侠的称号。”
金正泰驾驶蓝色利维坦站到张言河面前，将手臂一侧的熔断刃贴到了张言河的肩头。
“是吗？”
金正泰突然感觉到一股大力从重剑一侧传来，竟然强行把他的剑刃抵开了。
“我们不曾放弃希望，我们反抗被覆灭的命运……我们站在这里便是生命不息最好的证明。”
张言河不知何时将红莲劫焰贴到了炽合金重剑的一侧，而此时它本就赤红的剑身竟然发出清脆的鸣响，同时还不断振动。
“喝啊！”
一瞬间，张言河双手持剑抵开了金正泰的重剑，他反手斩出凛冽的三剑，能量大放的红莲剑在蓝色利维坦表面留下三道炽热的划痕。
“如果你认为一个人仅仅是被击倒便意味着失败，那么他会用爬起来告诉你……什么叫做奇迹。”
张言河伸出大拇指在嘴角往另一侧抹去，嘴角的鲜血为他干涸的嘴唇上了一层鲜艳的红。
“（东煌语）谁知枯池久滞客。”
“（东煌语）曾见江山万古愁。”
流火自长剑的剑尖迸发，缠绕剑身而上，在张言河眼中倒映，重新点燃了他眼中的星火。
“（东煌语）潜鳞腾翼冲天日。”
“（东煌语）驾取风云布九州！”
伴随张言河气势恢宏的吟唱，环绕红莲劫焰的流火也一圈圈缠绕到张言河身上汇成一条龙形，热量挤压空气发出悠长的龙吟，烈焰将张言河上身残破的沾血制服化作灰烬，仅留下他强健的肌体。
“红莲劫焰第一额定功率——”
“（东煌语）御剑燎原！”
张言河单手将红莲劫焰向上递出，炽红的长剑就这样脱离主人的手直冲云霄而去，片刻之后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那密密麻麻的锐利破空声。
红莲剑在云层之上竟然化作了上万把几近相同的流火长剑，每一把都带着落地即炸的热量如雨般降下，它们如洪流般从张言河身旁飞过，张言河站在剑流之中，用手指作为方向标指向了蓝色利维坦。
“呲——”
一道血口出现在了张言河的手臂上，喷溅而出的鲜血当即蒸发，没等他开始皱眉头，腰间、肩头、大腿甚至是指尖都传来了灼烧的疼痛。
每一把剑在经过张言河身旁时都会在他身上留下一道伤痕，而沾染了鲜血的长剑则越加炽红。
旧神兵的第一额定功率往往是只有在死斗时才会放出的杀招，正如我的永冻霜星会导致一条胳膊完全坏死，张言河的红莲劫焰也会让他留下千刀万剐的痛苦。
“叮——轰隆！”
第一把剑在触及蓝色利维坦表面时爆炸开来，没得火光完全散开，第二把剑也撞上了蓝色利维坦，随即是第三把、第四把……
伴随飞出去的长剑越来越多，张言河身上也没有一处完好，无论是后背还是双臂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烧焦的黑色裂口，蒸发雾化的鲜血不断挥发，刺鼻的铁锈味和失血过多令张言河的意识渐渐模糊。
“喂！那只苹果是我的！”
衣衫褴褛的少年曾在一片黑暗中与皮包骨头的流浪狗争夺垃圾堆里腐烂的苹果。
苹果到手了，手臂也被流浪狗撕咬出了血，疼的他呲牙咧嘴。
张言河曾经的生活是这样的，他在张雨扬踏入黑暗的地下城的第一时间就盯上了他。
只有一条胳膊的流浪汉，背后却背着一把粗陋布条无法遮蔽光芒的长剑，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只是当年的张言河想了一百种把这把剑抢到手的方法，却没有想到这把剑最终是对方送给自己的。
“师父……听说你以前是联合政府的人类英雄之一，那是不是说你官还挺大的？”
张言河曾经这样问过。
“只是比普通人更受到政府优待罢了，工资多拿一点，家人孩子享受特权，不过随时走在生死边缘可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最后什么都没保护住。”
张雨扬仰起头倚着墙，他不愿再去回忆起世界之墙的惨剧，那是人类灭亡之战。
不过没有经历那场浩大战役的张言河不会在心中存在障碍，他认为自己已经比曾经强了许多。
“什么时候我也能这么强就好了，我要成为一名战士，让那些感染体都倒在我的脚下！”
“你连联合政府语都不会说，别说跟感染体战斗，甚至都走不出这座地下城，等你学会了其他五种语言，就足够拯救整片西陆了。”
张雨扬将自己的毕生所学无一遗漏地教给了这个难民少年，连同这把剑一起。
或许张雨扬当时只是想要让这个可怜的同族、甚至是同姓少年活下去，但张言河的确走出了地下城，并继承了他的意志。
神兵会继承上一代主人的价值观和意志甚至是部分记忆，而张言河也受此影响愈发坚毅。
“言河，当天灾到来时人们往往会希望有人来保护自己，但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成为那照亮他人前路的光芒？”
“师父，我不会再后退了，你说过……侠之大者，护国卫民。”
张言河的后背焦黑皲裂，啪啪的开裂声中迸射出更多的鲜血，疼的他全身都在颤抖，只是那伸出的剑指直指蓝色利维坦一动不动。
“啊啊啊！”
怒吼声中，更多的长剑与张言河擦身而过，在蓝色利维坦旁边掀起了足以闪瞎人眼的白光，爆炸与冲击搅在一起，泥土刚飞起便被挤压成了碎散的黑色残渣。
剑雨持续了整整三分钟，终于最后一把剑射出，战场重归寂静。
“扑通！”
力竭的张言河也支撑不住身体，右侧膝盖抢先着地，幸好他手中还有一把剑才面前支撑起身体。
如果不是要素过多，这场战斗根本不会如此轻易的结束。
如果不是金正泰的蓝色利维坦仅剩了不到四分之一的能量，以至于能量屏障无法张开，或许张言河的普通攻击甚至都无法在它的外壳上留下划痕。
而张言河发动几近自杀式攻击的第一额定功率更是将红莲劫焰的能量消耗了个一干二净，此时的红莲剑已经完全失去了平日覆盖其上的赤色光泽，看上去死气沉沉。
“将军！”
几个雪原近卫想要冲上去把全身焦黑的张言河拖回来，但当他们冲到距离张言河还有四五步的时候便又被扑面而来的热浪推了回来。
以张言河为中心的一片区域都充斥着灼人的高温，远远望去空气都在扭曲。
“竟然在那种温度的中间……将军会不会已经……”
“别乱说，那可是首席将军啊，怎么可能会倒在这里？”
“咳……咳啊！”
一口粘稠的污血从张言河面部涌出，如果这么多雪原集团军都没看错的话，张言河现在的状况便是七窍流血。
无论是嘴唇还是鼻孔，甚至是眼眶和耳朵都涌出了大量的鲜血，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那些血液一落地便发出了融化雪水的声响，显然温度远远超过人体温。
然而就是这样的情况下，雪原集团军们却看见已经全身千疮百孔的张言河慢慢地下弯手臂，从身上掏出了一支强效复合剂。
那支复合剂透明的针管里是一些白色发灰的粘稠液态体，确切的来说那是灭活后的巨颚细胞。
“好吧，知道你相当抵触这玩意，但还是随身带着吧，没准能保命……我的兄弟，我会害你吗？”
在我准备出发去沼泽寻找教会前，我将这管还在实验阶段的试剂针交给了张言河。
巨颚细胞是相当危险的，它就好像一种极具扩散性的癌细胞，如果不是通过本体控制便会在几分钟间侵蚀掉接触它的生物体。
“要是巨颚不在场的时候也能通过它的血液治疗受伤人员就好了。”
抱着这样的念头，我尝试将巨颚本体上的血液进行灭活处理，去除它的“侵蚀”能力，只留下“愈合”能力，最终获得了这支复合剂。
而事实证明，我的实验再次成功，张言河被烧焦开裂的手臂不断褪落残渣，从他注射点开始，光滑的皮肤不断取代损毁的肌体，很快将他全身都恢复到了全新的状态。
就连神经元都再次更新，张言河狠狠地打了个喷嚏，这才意识到身上的衣服已经烧完了。
“奇迹啊！天佑我雪原！”
一旁的雪原近卫迅速脱下自己的制服外套递给张言河，而张言河则面色凝重地将衣服简单穿好。
“……”
张言河差异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握了握拳，刚刚激战消耗的力气还没有恢复，他深呼吸了一口气。
“将军，希卡贝尔将军那边也传来好消息，他们追击残余的雪山集团军快到星河峡谷了，我们赢了！”
某位雪原军官一句话让在场的众人欢呼了起来，但张言河只是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不远处倒在地上的蓝色利维坦。
刚刚的攻击把连同这具利维坦机甲在内的十几米地面都轰出了一个大坑，然而就是这样，蓝色利维坦竟然也没有解体，但失去能量的这具机甲已经无法驱动了。
“真是不可思议，他还活着。”
张言河旁边的雪原近卫看到蓝色利维坦的头盔慢慢移开，金正泰双手撑住机甲的入口钻了出来。
“他还想打吗？”
张言河身边的几名雪原近卫已经将枪口端了起来，但张言河平举双手将他们的枪口压了下去。
“看来是你赢了，张言河。”
金正泰难得的低下了头，此时的他也是强弩之末，这次行动的科技会卫队尽数牺牲，他的机甲也无法再动。
不过他没有听到张言河的嘲笑或是下令开枪，或许张言河也根本没有想过那样做。
“金副会长，今日之战虽然是你输了，但来日方长，我们肯定还会有机会见面……”
张言河走过去将插在雪地上的红莲剑拔起放回后背，他招呼雪原集团军们往星河峡谷的方向前进。
“感染战争打了四年，我也明白了一个道理，人类不该将幸存下来的战力用于自相残杀。”
“希望再见面的时候，我们能站在统一战线上，那时候不是因利益而短暂结盟，而是为了整个人类的明天而战。”
张言河转过身去，他尽力把这句话说的相当认真，但他的身体颤颤巍巍，穿着不怎么合身的雪原制服，还时不时被冷空气刺激的打出一个喷嚏。
“走吧，前往星河峡谷，与希卡贝尔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