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言灵＊先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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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愣住。杨闻念确实留着长发，还不是凯撒楚子航那样披肩的长度，而是结结实实的长发及腰，用一根纯白的发带简单束住。
诺诺很肯定地说，“因为他出生长大于一个很传统的中国家庭，传统到他从小就留长发。”
张大了嘴，路明非觉得很不可思议，“清朝都灭国快一百年了……”
“有什么关系吗？”诺诺瞥了他一眼，“混血种的历史远比任何一个朝代都要久远，杨闻念很明显是某个中国混血种家族的年轻人。”
“他应该从小练武，而且接受的是很正规的教导。不像楚子航，明显野路子出身。”
“你看过他的档案吗？”路明非觉得诺诺已经比自己更了解这位舍友了。
诺诺摇头，“没看过啊。学生档案只有他的导师和校长才有资格直接查看，我没权限的。”
“那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晰？”
“观察出来的咯！”诺诺冲杨闻念扬了扬下巴，“说走路姿势、呼吸节奏、握拳方式这些东西你也不明白，但站如松、坐如钟、走路一阵风总听过吧？”
“听过。”路明非连忙点头，这都没听过枉为中国人了。
杨闻念感觉有人在看自己，顺着那种感觉传来的方向望过去，只看到路明非和诺诺凑在一起，发现自己看过来之后两个人立刻低下头，装作无所事事地抠手指，动作默契协调，仿佛演练过。
“搞什么飞机……”
他和楚子航坐在一起，画风都出奇的一致。面无表情，黑色头发，区别是楚子航的瞳孔是金色的，杨闻念的瞳孔是黑色的。
仿佛很和谐。
但杨闻念已经开始后悔坐在这里了。狮心会的精英们把他和楚子航团团包围，让他很不自在。他只能四处看看，分散下注意力。
那个冰雕一般的女孩坐在靠墙的最前排，仍旧只留一个背影给所有人。教授团占领了剩下的位置。
他的导师，执行部负责人施耐德教授站在讲台上，神色严峻。
“学生22人，‘A’级21人，‘S’级1人，教授团27人，都到齐了。”曼施坦因对施耐德说。
“立刻开始。”施耐德教授拖着他的小车走到大屏幕前，被黑色面罩遮住一半的狰狞面孔令原本还有些嘈杂的这里迅速安静下去。
路明非和诺诺不再交头接耳，坐在座位上等待着施耐德的下文。
“各位精英的学生们，还有经验丰富的教授，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
“两名执行部成员陷在一处龙族遗迹中，遗迹的机关被触发了，出入的道路被堵死。他们的氧气每一秒钟都在减少，我们必须为他们尽快找到出路。”施耐德教授声音低沉而迅速，看来真的是一秒钟都要节约了。
“找路可以用……谷歌地图。”路明非举手，“很……很好用的。”
他说出来才意识到这话有多蠢，全体人都扭头看他，露出一副见鬼的表情。坐在她身边的诺诺缩了缩头，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地板缝里。
“那里谷歌不提供服务。”施耐德教授拍掌，他身后的巨型屏幕开始闪光。
巨大的三维模拟图像出现在屏幕上，边角上有标尺。对着标尺稍一计算，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长宽都至少在两公里以上，这是一座青铜铸造的……小型城市！
“青铜与火之王诺顿的宫殿，你们中有人的血缘来自那位君王。”施耐德教授说，“执行部成员酒德亚纪拍下来了一幅穹顶画，地图可能被记录在了其中。”
“你希望我们中有人和它共鸣产生‘灵视’？”第一排的恺撒问。
“是的，他们的氧气支撑不过20分钟了！请尽快！”
所有人都从包里取出笔记本，包括刚入学不到三天的新生们，那个俄罗斯女孩和奇兰都用数据线把自己的电脑接入了控制室的系统中。
同时一幅照片拼接成的巨型青色穹顶出现在大屏幕上，路明非看得两眼发直，这就是龙文？这完全是……一棵大树！
他双手在空中乱晃，不知道该怎么操作，《卡塞尔学院新生手册》确实发到他手里了，但他根本没读！
他想来不就是什么水电使用守则、出勤条例、各种记过处分内容嘛，路明非觉得被叔叔婶婶散养了十几年，自理能力还算不错，平时能宅着绝不出门，安全方面也不用操心，应该不需要这种《新生手册》指导生存。
但现在他发现自己错了，这是所屠龙的学院，自己还完全没有适应过来！
“桌子里有电脑。”诺诺冲着路明非挥了挥手中的学生卡，来的时候他们俩和杨闻念都是轻装上阵，根本没有带过来自己的终端设备。
杨闻念坐在楚子航身边，一位黑色长发的女孩已经帮他打开了桌面电脑。诺诺看了一眼就转回头来，她不像苏茜，温柔细心这种词和她从不搭边。
路明非从屁股后面的口袋里摸出了学生卡，手忙脚乱地在桌面上的卡槽里划过，他本以为那是笔槽……
桌面翻开，一台平板电脑出现，屏幕亮了起来，一个少女的3D形象浮现，一身睡衣般的白纱长裙，长发飘飞，向着路明非轻盈地躬身。
“‘S’级新生路明非，很高兴为你服务，请配置你的系统。”少女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
“哇！新手指南好贴心！”路明非很开心看见这样的界面，“你是诺玛么？”
“小点声！”诺诺转过头低吼了一句。
“哦……”路明非悻悻地低下头，差一点就脸贴屏幕了。
“我是EVA。”屏幕里的少女很人性化地轻笑，仿佛看到了路明非被训斥的一幕，“根据记录你没有修计算机课程，不如我来为你配置吧。”
“没问题！”
窗口快速地闪动，星际争霸的界面出现在屏幕上。
摩尼亚赫号上，夔门计划的负责人曼斯*伦德施泰特神色凝重，“能联系得上他们么？”
“叶胜的‘蛇’还能维持通讯，不知道能维持多久，言灵会持续耗损他的体力，氧气消耗也会上升。”塞尔玛脸色苍白，“留给他们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救援直升机距离这里只剩60公里。”大副摘下耳机大喊。
“我想我明白亚纪被引诱着启动的系统是什么了，那整个城就是一个机械！一旦启动，青铜的组件就开始移动，原有的道路被堵死，新的道路出现。那是个魔方一样的城市，可我们没有地图……”曼斯握拳砸在操作台上。
“校长已经命令本部支援解读酒德亚纪拍下的龙文，我们能做的只有等待……”
路明非左顾右盼。所有人都盯着那幅画冥想，随手在纸上素描，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
恺撒和楚子航都盯着大屏幕，脸色阴沉得可怕，来自狮心会和学生会的精英学生全神贯注，除了偶尔敲击键盘的声音外，总控制室里没有一点声响。
诺诺整个人坐在椅子上，双手环住裸着的小腿，紧锁着眉头。而那个娇小的女孩雕塑般坐着，一动不动。杨闻念没有去看屏幕里的龙文，而是闭上眼睛沉思。
所有人都有事做，除了他以外。
忽然，有一道呼吸声急促了起来。
奇兰双手捧着额头，露出的胳膊上青筋耸动，他的呼吸频率像是个ICU里的病人，心跳声隔上十几米都清晰可闻。
所有人都看向了他，但奇兰根本没有察觉，甚至整个身体都开始抖了起来。
杨闻念从桌上抓起铅笔，将笔尖对准自己，掷了出去。
铅笔穿过奇兰胳膊间的缝隙，正中他的胸口。印度男孩身体一晃，头昂了起来，他的眼睛泛白，脸上满是恐惧。
忽然他喉咙一动，众人一惊，皆是明白他要干什么。
“咽回去。”施耐德站在屏幕前冷声低吼，“别吐出来！”
奇兰似乎听到了，僵尸般点头，紧闭住嘴艰难地吞噎了下去。但一缕红线仍旧从他嘴边缓缓流出，印证了所有人的猜想。
“所有人，一旦出现精神失控都要立刻停止与龙文共鸣。”施耐德环视众人，“我们的目的是救人，没有必要把自己搭进去。”
冲楚子航点点头，杨闻念走出座位，悄无声息地来到奇兰身边，甚至连脚步声都听不见。所有人都在全神贯注地试图破解龙文，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
他递过去一张纸巾。所有人都以为奇兰是与龙文共鸣造成精神失常，只有杨闻念知道不是这样，他一眼就看出来了奇兰在干什么。
“言灵*先知？”他凑在奇兰耳边轻轻问。
“是的。”奇兰的声音仍在颤抖，仿佛恐惧仍未彻底散去。
“你看到了什么？”
“死了……全死了……”
趴在桌子上，奇兰摇着头，只用蚊子般的低声重复着这一句话，“全死了……”
轻叹口气，杨闻念抬起胳膊，看向了手腕上的电子表，另一只手拍了拍奇兰发抖的后背，“放心吧，不会死的。”
在卡塞尔学院，电子表是稀罕货，这里的学生只戴名牌机械表。百达翡丽、江诗丹顿、芝柏、宝玑，各种顶级品牌数不胜数，劳力士都只是中等货色，如果你戴着一块来自日本的卡西欧甚至会被凯撒之流嘲笑。
但这块表是杨闻念和外界保持通讯的工具，有副校长提供的通讯秘钥，它可以绕开诺玛的系统，不留任何痕迹。
【埋骨地三组，顾文笙，已抵达目标地点。一切正常，准备下水。】
三峡水库的岸边，一个黑发黑眼的年轻男人对着手表发出消息，随后开始脱衣服。他脚边有一套潜水服，背面的荧光字在夜幕下闪着光：长江抢险局。
这身装备好像是他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