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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白衬衫与朱砂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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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前任林九亿的福,昨晚郁棠睡得并不是很好。

谢兰因这货为什么会找游戏选手林九亿拍桂花糖广告为什么偏偏是林九亿

郁棠起床用冷水洗了脸,她今天要回谢宅一趟,下午她要去见罗丽,周末再去见朱程程。

她梳头发的时候,忽然瞥见放在桌上的盒子。

那是谢兰因送她的礼物,她昨晚回来得太晚,还没来得及拆呢。

郁棠拆开盒子,却不由地愣住了。

躺在盒子里的,是谢兰因办公室里那只价值不菲的龙泉窑青釉筒式花插,还有几颗陈皮桂花糖。

她夸了一句好看,他便送给了她。

谢兰因这是何意

盒子里还有一张信纸,上面是谢兰因清逸俊秀的字迹。

上面写着:百合太俗,月季甚好。

郁棠剥开一颗陈皮桂花糖,送进嘴里。

陈皮的酸涩慢慢浮上她的舌尖,随后是桂花的甘甜。

她闭着眼,回味着这颗陈皮桂花糖的味道。

陈导演说她演得好,她心里却清楚,换成其他的广告,她未必能有这么好的演技。

这场广告她演得好,不过是因为前世的郁棠曾经数年如一日地暗恋着谢兰因,她真的喜欢过,才会有这种打动人心的情绪。

郁棠回到谢宅的时候,芳姐正在厨房里熬汤。

“回来得正好,刚好来喝汤。”芳姐塞了一碗莲藕排骨汤在她手里。

“芳姐,表哥说他有一幅画在地下室,你知道在哪儿吗”

“在地下室那个上锁的房间里,钥匙在我床头的抽屉里。”

郁棠点点头,拿着钥匙,端着莲藕排骨汤,一步一步下了地下室。

郁棠很少来谢宅的地下室,哪怕是前世,她也没来过几次。

在上锁的房门前停住,郁棠喝了一口汤,芳姐熬汤的手艺真好。

不过这幅画为什么要放在这个上锁的房间里呢

打开门,郁棠本以为会在房间里看见许多谢兰因的藏品,但房间里除了画以外别无他物,房间也因此显得空荡荡。

房间的正中放着一幅画,画被画布遮住。

郁棠慢慢掀开画布,借着地下室的灯光,她终于得见这幅画的真容。

画上并没有落款。

画中是一位少女,她站在空置的阁楼里,蓬松的卷发几乎遮住她的腰肢。

月季花枝在窗户边上蓬勃生长。

少女穿着一条红裙,手上系着一条红色发带。

奇怪的是:少女只有一张空白的脸。

谢兰因这厮为何要向宋今朝买这样一幅画难道这是谢兰因喜欢的人郁棠一头雾水,却还是拿出手机拍下这幅画。

郁棠默默给谢兰因勾画了一段悲惨的过往:少年谢兰因和这少女相爱,谁知舅舅谢向荣棒打鸳鸯,谢兰因失去心爱之人,从此郁郁寡欢,在变态的路上越走越远。

贺迟一家和罗丽的关系并不好,因此贺迟不便出面,加上他们并不是官方调查,郁棠打算假扮客人观察罗丽。

罗丽的小吃店开在s市知名的美食街上,郁棠过去的时候,这条美食街还很冷清,要到傍晚,这条街才会热闹起来。

她假扮客人点了一份酥肉,店里只有她一个客人,酥肉来得很快,令郁棠惊奇的是:这酥肉味道很好。

罗丽的一头黄发被扎了起来,她系着粉红色围裙,正在给珍珍梳头发。

珍珍穿着粉红色公主裙,浓眉大眼,看着很是乖巧。

店里没有帮工,却被打扫得整洁干净,由此可见,罗丽是个勤劳节俭的女人。

梳过头发,罗丽把梳下来的头发扔到垃圾桶里去。

珍珍坐在她隔壁的桌子,拿着笔在草稿本上画画。

画上是一个小女孩和她的母亲,两人站在这家店面前,上面还写着日期,恰好是半年前。

见郁棠在看她,珍珍拿着画跑到她面前。

“阿姨,这是我画的画画的是我家的店开张时的场景,好看吗”

“好看。”郁棠点点头。

如果珍珍不叫她阿姨的话,她会觉得这幅画更好看。

“阿姨,这幅呢”

画上是一个躺在病床上的小女孩,她的母亲正在照顾她。

“好看。”

“小朋友,你家的店开了多久啊”

“半年啦,我4月生日时开的。”

这家店是在半年前开张,郁棠愣了愣,这个时间点未免太凑巧,这家店恰好是在宋今朝失踪后半个月开张的,恰好和宋今朝一起失踪的还有一笔公款。

这家店在美食街的黄金位置,租金一定不便宜,单身母亲罗丽有这个支付力吗

“阿姨,这幅呢”

珍珍给她看的是一幅春日风景图。

“好看。”

珍珍又翻了一页。

画上是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他站在黑板前,似乎是在上课。

郁棠敏锐地察觉到珍珍的变化。

如果说之前的珍珍是小天使,那么,此刻的珍珍从小天使变成了小恶魔,她的脸上没了方才的天真烂漫,她用笔把这个男人的脸涂黑,又粗暴地撕去这一页,揉成团,扔在垃圾桶里。

这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是宋今朝吗郁棠记得,宋今朝的确常年戴着黑框眼镜。

罗丽似乎时刻关注着她的女儿,见珍珍撕画,她连忙走过来,哄了几句。

店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郁棠离开的时候,手机滑落在垃圾桶里,郁棠笑了笑,蹲下来捡手机。

她抽了几张纸,借着擦手机的名头,悄悄把珍珍的头发包了起来。

郁棠付过钱,慢慢在街上走着。

“真巧啊,郁棠。”贺迟站在树下,惊奇地看着她。

郁棠翻了个白眼,她可不会傻白甜到以为她和贺迟是偶遇。

两人沉默地走了好几条街,贺迟终于开了口:“郁棠,你饿吗我请你吃好吃的。”

难怪贺迟这货今天一直问她去哪儿,原来是良心发现。

“不饿。”

“你的小绿呢”

贺迟一头雾水,他疑惑地说:“小绿是谁”

“小绿就是你的摩托车啊。”

“坏了,在修呢。”贺迟顿了顿,欲言又止地说,“郁棠,谢谢你这样帮我。”

“不用谢,”郁棠的眼里是狡黠的光,她轻声说,“如果心有不安,不如给我当牛做马”

果然他就不该说谢谢,郁棠这个臭女人只会耍流氓破坏气氛。

“我才不会呢,郁棠你想得美”

“你别对我以身相许,这才是最大的报答。”

“我回学校了,再见。”

郁棠说完便往公交站走去。

“郁棠,”贺迟叫住她,他大步跑过来,“我送你回去吧。”

“为什么送我你觊觎我的美色”

谁觊觎她的美色贺迟又气又急地说:“要不是担心你一个女生晚上独行不安全,我才不会热脸贴冷屁股”

“理论上说,你应该担心自己,毕竟你打不过我。”

贺迟哼了一声,转身往一旁走。

郁棠没理他,径直上了公交车。

公交车快要发动的时候,贺迟忽然三步并两步上了车。

他喘着气,别扭地说:“朋友约我去s大吃宵夜。”

见郁棠没理他,贺迟又气呼呼地说:“我才不是为了你。”

贺迟这货的借口未免也太蹩脚了,郁棠暗暗发笑。

“要一起听歌吗”

郁棠摘下一边的耳机,递给他。

她不问问他和谁一起吃宵夜吗贺迟愣了愣,手却先他的脑袋一步,接过耳机。

耳机里传来欢愉的歌声,贺迟听了一会儿,心绪平复许多,只是,他总觉得这声音很耳熟。

“郁棠,你唱的歌”

“怎么”郁棠转头看他,“被我的无边风采所折服”

“你的脸皮是城墙做的吗”

“嘴上说我脸皮厚,可你的身体明明很诚实。”

“你在胡说什么”

“既然嫌弃我,为什么还要接着听歌”

“郁棠,你你”

“好好听歌吧,你怎么比电线杆上的麻雀还聒噪”

麻雀麻雀贺迟正想反驳,却见郁棠用手在玻璃窗上一笔一划地写着她的名字。

郁棠,郁棠,其实她的名字挺好听的。

贺迟别过头,看着前方的车流。

公交车颠簸了一路,贺迟忽然开口:“其实郁棠我”

不等贺迟说完,她便睡着了。

还没说完的话卡在半空,贺迟哭笑不得。

郁棠的脑袋摇摇欲坠,所幸贺迟眼疾手快,在郁棠的脑袋撞上车窗前,用手垫在了郁棠的脑袋下。

“郁棠你这个傻瓜”贺迟轻声骂了一句。

如果不是他手快,郁棠这傻瓜的脑袋就要开花了。

对付屠夫时的郁棠分明杀伐果断,谁知她平日里却都是这般行径

贺迟总觉得这样的场景有些别扭,他思索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把她的脑袋挪到自己的肩上。

她的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耳边是她的歌声,贺迟的心跳得很快。

“郁棠,其实我撒了谎。”

那天郁棠问他的时候,贺迟骗了她。

“你是第一个坐在我摩托上的女生。”

她似乎比初见时清减了不少,是因为假郁棠和他舅舅失踪的事吗贺迟心里忽然生出几分别扭的怜惜。

贺迟在郁棠的名字旁慢慢写下自己的名字,两人的名字紧紧挨在一起,贺迟不由地想起她和他在屠夫的地下室的那些日日夜夜。

贺迟,郁棠。

郁棠,贺迟。

“郁棠,帮我破个案吧。”

裹挟着桂花气息的风从窗户缝灌进来,贺迟转过头,却恰好看见郁棠的脑袋动了动,像是春风拂杨柳,她的唇拂过他的白衬衫,在他的衬衫上留下一抹红痕。

耳机里,郁棠恰好唱到**处。

贺迟定定地看着她,窗外天色沉沉,她的整个人都陷在黑白二色的光影里,她涂着口红,艳丽的红显得她的皮肤愈发白皙。

明月夜,桂花香,白衬衫与朱砂红,贺迟眨了眨眼睛,眼眸里涌起阵阵波涛。

这一刻美好得仿佛是他从神的手里偷来的。

他像一个小偷,享受着不属于他的欢乐。

等他终于开口的时候,玻璃上两人的名字已被雾气遮盖,消失无踪。

“十九岁这年,我遇到一个偷心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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