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自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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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从青山寺回来后没几日，京中就传来了顾家和薛家议亲的消息，两家都有些意思，只差定日子了。
倒是和前世一样，只是不知道今生顾从钧这个亲能不能结成。
而让陈舒窈感到意外和气愤的是，顾家的夫人居然有意撮合顾佩容和谢书白，还特意来了家中问宋韵芝的意思。
但宋韵芝答应了李丽君，又不喜欢这位顾夫人的为人，就推辞说得问谢书白的意思，算是婉拒了。
不知道谢书白是怎么回答她的，反正这位顾夫人离开陈府的时候并没有不高兴。
但陈舒窈是真的不开心了，若顾佩容真成了她嫂子，她估计要恶心死了。
她便去旁敲侧击宋瑾瑜的口风，想知道她和谢书白进展如何。
可宋瑾瑜这几日也恹恹的，提不起精神来，整天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陈舒窈便下意识的觉得是因为顾家过来议亲的事，让她不开心了。
谢书白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陈舒窈也不禁替表姐担心了起来，她想去问谢书白，可又觉得这些事她不好过问。
他们只是兄妹，她又有什么立场去过问他的私事。
这日，陈舒窈一时兴起，想要拉着这几日不太开心的宋瑾瑜出去散散心，推开门却是空空如也，宋瑾瑜不在这里。
“表小姐去哪里了？”陈舒窈扯了个下人问。
“去了表公子那里。”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表小姐没有说。”
陈舒窈扑了个空，便准备去寻她。
表哥宋瑾文和谢书白住在一个院子，要去寻表姐就要去谢书白的院子，她已经很久没有踏足那里了。
谢书白，一提到这三个字，她就觉得唇间苦涩，有一种坠入沼泽的无力感。
仲春时节的庭院，草木葳蕤。阳光透过乔木的缝隙投下破碎的影子，显得格外的宁静。
也就将时不时传来的欢声笑语衬托得分外刺耳。
陈舒窈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透过雕花的木窗，就看见了自己要寻的人。
透过窗子只能看见宋瑾瑜和谢书白站在一起，她神采飞扬兴致勃勃地说着什么，谢书白神色温和，安静地侧耳倾听着。
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倒真像是一对举案齐眉的夫妻。
陈舒窈站在外面，眼睛看得酸了累了，却还是没办法挪动半分脚步。
她为何要来这里。
看到表姐开心，她也应该要开心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酸涩从心间涌起，蔓延到鼻尖眼眶，眼前也是一片模糊，朦胧的水雾，让一切都不太真切。
表姐有谢书白陪着，她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她该走了。
“窈窈！”
“你在哪站着干嘛？还不快进来。”
宋瑾瑜一个转头，看见了站在外面发呆的陈舒窈，挥手呼喊着她。
“我没什么事，就不进来了吧。”陈舒窈摇了摇头，垂下眼不愿意去看他们之间友爱的画面。
“窈窈别走，我们正打算去寻你呢。”宋瑾瑜追了出来，拉着陈舒窈就要往屋里走。
“表姐，我不去了吧。”陈舒窈推辞不肯去，表姐和谢书白一起，她夹在他们中间又算怎么回事。
她就不该来这一趟的，宋瑾文和谢书白住一个院子，表姐肯定是借着来找宋瑾文的幌子来见谢书白。她怎么一开始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妹妹都来了，坐一会再走吧。”
谢书白也出来了，看出了陈舒窈脸上的抗拒，心中微痛。他们还是要生分了吗？
“也陪陪你瑾瑜表姐，省得她一个人孤单。”
不是有你陪她吗？还要我做甚。陈舒窈腹诽，他倒是考虑得周到。
陈舒窈偷偷抹去眼泪，脸上扯出一抹笑来，再推辞倒显得矫情了，就跟着进了屋。
“表妹。”
“陈小姐。”
陈舒窈一进去，就发现宋瑾文和顾从钧都在，原来不是独处啊。
心中好像云开雾散了一般，感到了莫名的放松，心情也好了很多。
“原来你们都在这里。”陈舒窈一一打过招呼，目光瞟到了屋内的桌上，摆放着一个小型的沙盘，上面插着几个不同颜色小旗子好像在模拟着什么。
“我过来寻哥哥，碰巧遇到了顾公子来找谢书白，谢书白就邀请来我们一起来玩。”宋瑾瑜解释了缘由，又问道，“窈窈也是来找谢书白的吗？
”不是，我是来找你出去玩的。”陈舒窈摇了摇头，说明了来意。
又笑着说：“看来表姐是去不成了。”
“倒是不巧。”宋瑾瑜看了看屋子里的人，又看了看陈舒窈，犹豫地说，“改天在一起去玩吧。”
“好。”陈舒窈点了点头，谢书白也是难得有时间和表姐相处，出去玩什么时候都可以。
“你们这是在玩什么？”陈舒窈指了指桌上的沙盘。
“我们在模拟战场。”顾从钧指着沙盘说，“蓝方被红方围困河谷，四周高山，敌方人多势众，已经成了包围之势。”
“模拟的便是如何突围。”
顾从钧说起这个，眼睛里都闪着光，他对着沙盘挥斥方遒，神色认真得仿佛那就是真正的战场。
不愧是前世让月国闻风丧胆的大将军，如今就已经开始显现出了大将之风。
“那你们成功了吗？”
陈舒窈没接触过军事，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便只能问了。
顾从钧有些丧气地低下了头，盯着沙盘不说话。
“没有。这已是死局，没有突围的可能性了。”
谢书白接过话茬，摇了摇头说：“可他偏偏不服，非要一次一次的模拟，每次都失败了。”
“哪怕只有一丝的可能性，我都想试试。”顾从钧暗下去的眼睛又亮了起来。
“你自己也懂排兵布阵，这种情况，除非有神明相助，否则必死无疑。”
谢书白毫不留情地戳破了他的幻想。
“我知道，可我还是不甘心，不敢相信他就那样死了。”
顾从钧抽掉沙盘上的棋子，从新摆了一个阵，开始模拟。
“你要一起玩吗？”他转头问陈舒窈。
陈舒窈摇了摇头，她不会，就不捣乱了。
方才还神采奕奕的少年，现在仿佛霜打了的茄子。陈舒窈不明白他为何执着于那个困境，但想必有其原因。
她忽然之间想起，曾经有一位姓沈的将军，在战胜归来的路上，遭遇月国伏击，被追至河谷，为了不被俘虏，自刎身亡。三千大军，尽数折于此。
顾从钧模拟的是否是那一战呢？她不得而知。
她看着他们四个人在沙盘上插上小旗子，分析讨论着局势，她听得眼皮直打架。就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头枕着胳膊靠了下来。
“书白，你看，成了！”
“演一出空城计，直袭敌军本营，打他个措手不及。”
顾从钧有些激动地说，声音也大了起来。
“嘘！”
谢书白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压低了声音说：“别说话，她睡着了。”
陈舒窈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顾从钧就要探头去看，却被谢书白挡住了，神色不愉地看着他。
顾从钧平时大大咧咧惯了，这才意识到自己动作不妥了。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对谢书白说：“书白，那我改日再来找你。”
“嗯。”谢书白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那我也走了，妹妹，走吧。”宋瑾文走的时候还不忘记叫一下宋瑾瑜。
“窈窈她？要不我叫醒她让她回屋睡去吧。或者我在这里等她醒来？”宋瑾瑜试探着说，她有些不放心陈舒窈。
“书白在这能有什么事，你就别管了。”宋瑾文看出了她的担忧，却觉得她想太多了。强行拉着她走了。
“你拉我干什么？”一出屋，宋瑾瑜就挣脱开宋瑾文的手。
“她睡着了，谢书白毕竟是个男的，不太好吧。”
“你就别管了。”宋瑾文第一次觉得自家妹妹没有什么眼力见。
“你还没看出来吗？你就让他们两个单独待一会吧。”
“看出来什么？”宋瑾瑜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转瞬间明白了过来，“你是说……”
“对，就是你对顾从钧的那种。”宋瑾文还没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还顺带着打趣了她一下。
“你别胡说！”宋瑾瑜气急，她坚决不承认她对顾从钧有什么心思，那种人不是她高攀得上的。
虽然她心中有些难过，但对陈舒窈的担忧又压过了这种难过。
“怎么可以，他们是兄妹，那不是……”
那不是□□吗？这话她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又不是亲的，都没进族谱又不是一个姓算不上。”宋瑾文倒不是很在意，觉得没啥的。陈家不说，谁又知道。
可毕竟以兄妹的身份相处了这么多年，他们该怎么跨过这个坎呢？宋瑾瑜还是忍不住担忧了起来。
陈舒窈睡觉很安分，双眸闭得紧紧的，只能听见浅浅的呼吸声。她的脸侧着，红扑扑的，很是可爱。
谢书白专注的看着她，她近日瘦了不少，脸上的肉也少了。
少女恬静的睡颜看得她心中一片柔软。他不可自控地伸手抚摸上少女的脸颊。
触手的肌肤温热柔软，和梦中的有几分相似。
谢书白猛地收回了手，他像是突然清醒了一般。
他拿起书，压下心头的躁动，可眼神还是不自觉地会看向陈舒窈。
呵！
他自嘲地笑了笑，眼神明暗交织，看不出在想什么。
好像无论怎么告诫自己，还是会忍不住想要接近。
他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