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番外D班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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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最近身边发生的事，所以出于私心写下了这篇番外，我特别希望高中时能有人告诉我这些道理，向我讲解各个专业。
这篇番外略带说教性，不看也没关系，不影响前后文。
月考成绩公布后，周一下午第四节开班会，豹哥组织重新选举班委。
“有同学想竞选班长吗？”豹哥站在讲台上问。
台下鸦雀无声，无人与豹哥对视，同学们低头各自忙活着手里的事。
“班长很锻炼个人能力，”豹哥不死心，继续激情饱满地向大家叙说当班长的好处，“当班长，能锻炼组织能力、交际能力、领导能力，个人能力对于未来的学习和工作是很重要的……”
台下继续沉默，教室里独豹哥一人的声音回荡。
豹哥觉得自己被孤立了，班主任的尊严与威严荡然无存，“姜塬!”
姜塬抬头，与豹哥可怜且无助的目光相对，踌躇再三，抵不过心软，不愿豹哥难堪，缓缓起身，“我竞选。”
“同意！”“同意！”“同意！”……
不等豹哥询问，全班纷纷举手，同意姜塬继续担任班长。在这个以学习成绩为主的学校，没人愿意浪费宝贵的学习时间担任吃力不讨好的班长。
“全票通过，姜塬继续担任班长，接下来是学习委员，哪位……”
“我！”宋俊轩举手打断豹哥讲话，回头挑衅地看着丁宇森说，“我竞选学习委员。”
丁宇森头也不抬，举手表决，“同意。”
这一个月以来，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宋俊轩的吃瘪，已没了当初看高手过招的兴趣，全员举手，表示同意宋俊轩担任学习委员。
然而接下来的其他班委职务，无任何人举手竞选，豹哥在沉默中绝望，在绝望中愤怒，像个暴君一样，不容反驳地宣布之前的各科课代表连任，丁宇森与宋俊轩换职务，担任英语课代表。
豹哥内心如同钱塘江浪潮，愤怒、无奈、叹息、自责，一波又一波地袭来，狠狠地拍在过劳心脏上。在我身后如雷鸣海啸的那一代，我为之鞠躬尽瘁的那一代，请不要迷失在时间的分分秒秒中，学习不是生活的全部，豹哥内心嘶吼着。
“都抬起头来！”豹哥拿板擦敲讲台，“一个个都低着头，像什么样子，担任班委能耽误你们多少时间，你们是真的喜欢学习吗？你们就是成绩的奴隶！”
“喜欢。”丁宇森轻声嘀咕，略带委屈。
人矮耳朵尖的豹哥，指着丁宇森，火气烧得食道发烫，“闭嘴！”
立夏不敢低头，也不敢看豹哥，稍稍扭头盯着黑板边上的今日排课表，咬着下嘴唇憋笑。
“是奴隶，也是你们逼的。”郑徐炎站在最后一排，不服气地小声说道。
“徐炎！你再说一遍！”豹哥向郑徐炎扔粉笔头。
“说就说！”郑徐炎看着豹哥，“噌”得一下站起身，把这一个月的压力、愤怒与不甘，通通抛出来：“我说，是奴隶也是学校逼得，是学校一天天搞排名，每周一小考，每月一大考，以成绩论优劣！”
“学校与家庭给了你压力，你就陷在压力里，不断地逼迫自己，压榨自己吗？”
“不然怎么办？反抗吗？跟谁反抗，跟父母还是跟学校，是逃课还是辍学？”郑徐炎声音颤抖，越说越气，越说越委屈。
其他同学，胆子大的当场点头表示赞同，胆子小的，在内心给郑徐炎摇旗呐喊助威。当然，宋俊轩这朵奇葩，表示理解不了郑徐炎的学习压力，只希望豹哥赶紧放话，别再浪费自己时间。
“所以呢，就拼了命地学习，每天学习15个小时，16个小时，甚至更多，如果可以的话，连睡觉都可以舍弃？”豹哥把板擦拍到桌上，粉笔末飞溅。
“对！可以不睡觉！”郑徐炎仿佛一个受了委屈地孩子，不懂争辩，只会乱发脾气，现在他脑子里有一群非洲雄狮，闯进千只水牛群里乱咬乱杀，而水牛被迫东奔西跑，发疯似的乱碰乱撞。郑徐炎想伸出双手抱住脑袋，就像用一把钳子夹住自己的脑袋一样，不让它炸开，“我学15个小时，有人能学16个小时，我做一张卷子，有人能做10张卷子，我已经不如别人聪明，不如别人有家境有背景了，难不成连我唯一能做到的努力，也要不如别人吗？”
豹哥看着底下频频点头表示赞同的学生们，他们像被猎人逼到角落的麋鹿，愤怒、不解、恐惧的眼神，让豹哥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豹哥不是不知道同学们的艰辛与痛苦，今天只是被学生们“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态度气到了。
教室安静得能听到呼吸声，底下所有同学都在凝视着豹哥，期待他能给一个答案。
对学生们的疼惜浇灭了豹哥的怒火，他走下居高临下的讲台，身体靠着第一排课桌，像邻家哥哥一样，站在过来人的角度，意味深长地说：“同学们，过劳会抑郁的。”
同学们虽然听说过抑郁，但不甚了解，以为只有心思敏感、心灵脆弱和受不了打击的人才会得，第一次听说“过劳”会导致抑郁，都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豹哥。
“当你把吃饭、睡觉、上厕所以外的时间都用于学习，便意味着考得好你就开心，考得差你就伤心，你便成了考试的奴隶，所有的喜怒哀乐，包括成就感和幸福感全都被考试结果支配。当你疲于学习时，当你的成绩下降时，当你感受不到幸福与成就时，你该怎么办？要不断地责怪自己，不断地压榨吃饭、睡觉时间吗这样你只会更累，成绩会更差，人便进入了死循环。留给自己发泄负面情绪的时间连一秒钟都不到，慢慢地，坏情绪积累地越来越多，不仅身体上会极度疲惫，精神上也会受到极度压抑，人便会感觉学习无意义，甚至人生无意义。”
豹哥边说边走，走到教室后面，拍拍郑徐炎肩膀，示意他坐下，“努力不一定有收获，但不努力一定没有收获，作为你们口中的‘过来人’……”
“过来人”这三个字，打散了笼罩在教室上层的黑云，氛围变得轻松起来。
“对你们现在的境遇我感同身受，我不是在否认你们的努力，也不是对你们把时间花在学习上这件事持否定意见，学生嘛，就是要好好学习的，但也要学会劳逸结合，要拥有学习之外的其他爱好。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同样，幸福不能只能从一处获得。”
“可是，别人学习我在玩，会有愧疚感。”郑徐炎站起来说。
豹哥走到丁宇森桌旁，转身说：“当你学累了，就要玩乐休息，就像饿了需要吃饭一样，都是身体需求。他学习的时候你在休息，你在学习的时候他也在休息，你们只是休息的时间段不一样。同学们，人与人是不一样的，有的同学看一眼就会，有的同学可能需要大量的练习才能记牢，根据自身情况制定学习计划，讲究学习效率，而不是学习时长。”
“另外，要相信老师，按照老师给你们制定的学习计划走，足够你们掌握知识，无需另外再给自己增添练习。”
“老师布置的课后作业我都做不完。”一位同学站起来说出自己的困扰。
“咱班老师们布置的课后作业，都是精心计划的1，利用晚自习的时间就能做完。认为作业太多，晚自习实在做不完的同学请举手，没关系，放心大胆的举。我今天给你们讲劳逸结合，是因为很多同学‘加餐’太过。”
有几个同学犹豫再三后，慢慢举起手。
“举手的同学，放学后来一趟我办公室，我们聊一下，别紧张，随便聊聊。”豹哥走回教室前面，喝茶润嗓子。
“老师，是不是上了大学就轻松很多了？”谢永仁站起来问。
“同学们，我不能告诉你们‘大学就轻松了，大学就不累了’这种不负责任的话。等你们上了大学，你们就会发现，比高中还累，不仅是身体累，还有心累，你一个人要活成一个军队。上了大学，确实没人管你了，也没人逼你学习了，不挂科是件很简单的事，混本科毕业证也不难，但考高分与拿奖学金难上加难，因为和你考上同一所大学的，智商和学习能力谁都不比谁差。考研免试，企业内推，国外交换都只属于各专业顶尖的学生，好资源从来不会分给排名靠后的学生。那时，大学老师很忙，你接触到老师的时间也只有上课时的短短几十分钟，不会有人再像高中老师一样，怕你不会，怕你听不明白，一遍又一遍，一步又一步地给你讲解了。你们现在觉得学习压力大，是学校和家长逼迫的，还能把不满和怒火换成脏话骂学校，换成各种刻薄语言与家长争吵。但那个时候，在后面拿着小皮鞭抽你们的，是社会，你该什么办呢？”豹哥的茶水喝光了，坐在第一排的苑筱端着自己的保温壶给他续水。
同学们听得心惊胆寒，过了一山又一山，自己的人生仿佛进入了一个永远走不出的恶性循环，脸慢慢拉胯，像降了霜的茄子蔫了吧唧，当然除了那两尊大神之外，宋俊轩不明白学习为什么要靠别人教，丁宇森不明白学习为什么会无趣且累。
王翼远站起来说：“努力学习，就像新闻上讲得那样，占自习室，占图书馆，在走廊，在街边路灯下学习，动用自己能用的所有时间学习。”
“把自己当作苦行僧，把学习当作修行。”陈晨站起来补充道。
“我很高兴听到你们对努力学习的认可与坚持，但不要忘了，老师之前讲的，学习要劳逸结合。苦行僧可比你们幸福，他自由，他在为自己的信仰做奉献，你们可不是，你们活得多憋屈。学习不是任务，要带着兴趣去学，从学习过程中收获幸福与成就感，而不仅仅是最终的学习成绩上。”
“老师，我对大学专业都不了解，万一选了之后又不喜欢怎么办？”苑筱问。
“所以老师从下周起，每节班会给大家讲一所大学，一个专业，学校制度剥夺了你们的娱乐方式与工具，你们就当这节课是‘被迫休息’，是不是能减少点负罪感？”豹哥把水杯放讲台上，苑筱再次续水。
“老师，如果以后我做的事与我学的专业无关，我是不是就浪费了四年时间？”
“学到了就是你的，你脑子里的知识谁都抢不走，你没有浪费时间，你只不过又花费了时间去学另外一件事。”
豹哥接着说：“同学们，你们现在才10几岁，大学毕业也不过二十刚出头，在这个年纪就想弄清楚以后要做什么，是在强人所难。你想做的事儿，你必须做的事儿，你能做的事儿，要把这三件事合而为一，并没有那么容易，天时地利与人和缺一不可，此中艰辛等你们长大了就明白了，老师现在也只能帮你们了解各个专业、各个大学，毕竟未来的选择权在你们手里。”
豹哥喝水润嗓子，“与其天马行空的对未来感到恐慌，不如脚踏实地的当下努力，现在的因造就未来的果，人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你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静下心来努力学习，班会的时候走走神，思考这些大学、专业哪个是你感兴趣的。”
“好了，进行班会总结：1劳逸结合；2根据自身情况制定学习计划；3摆脱愧疚感。学习是终生制的，永远是进行时，哪怕你博士毕业，人生依旧有无数的知识值得学习……”
“就算我不觉得学习是就件劳心劳力的辛苦事，可我拼尽全力，也考不了第一怎么办？”陈晨鼓起勇气，打断豹哥的话，说出困扰自己多时的问题。
“考不到就考不到咯，你都拼劲全力了，也拿不到第一，这就不是努不努力的原因了，是天赋与智商问题，不是你的错，人生来就不公平，有人生来智商如同爱因斯坦，有人生来智商就低，有人长得漂亮，有人长得普通，大自然的随机分配。”豹哥把空杯子放在讲台上，苑筱再次提着保温壶续水。
“人生既然不公平，既然我怎么努力也做不到最好，那我学习为了什么，又能得到什么呀？”陈晨愤懑不平地说。
“你得到了学习的乐趣，掌握了知识，这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人生的意义就是追寻幸福，幸福不一定要做多了不起的事，从平凡小事中得到的幸福更动人，也更长久。还有做到最好的自己就很了不起了，不要和他人攀比，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太阳系除了地球外还有火星、水星，宇宙之外还是宇宙，达尔文的物竞天择不适合人类社会，你们是人不是动物，人是有尊严的。作为吃过的盐比你们走过的路还多的人，有几条人生建议送你们：1为了兴趣学习，为了热爱坚持，这是人生乐趣；2保持对世界的好奇心，去探索，去研究，这是人生动力；3锻炼从平凡小事中收获幸福的能力且永远不丢失，这是人生意义。记清了吗？”豹哥问。
“记清了——”
“给我记本子上，这么有哲理的‘温说’应该流芳百世，”豹哥膀胱仿佛要爆炸，拧好瓶盖，示意苑筱不要再倒水了，“虽然说要选择自己喜欢的，但老师私心还是希望你们中能有更多的人投身科学建设。”
豹哥看着底下记笔记的同学，陷入沉思：生活就是那个不断给你泼冷水的家伙，当你觉得努力有希望，当你感到幸福的时候，生活就会对你增加阻碍、冷嘲热讽，唯有热爱是抵抗生活困苦的最佳良药，因为热爱是对生活的不妥协，热爱最大的意义就是不放弃，充实你的内心。
豹哥想着想着，突然意识到什么，严肃地对孩子们强调：“还有两件事，你们一定要记清楚，也一定要做到，1永远不能伤害自己，吸烟、酗酒等不良习惯都属于自我伤害；2永远不能欺骗自己，记住了吗？！”
同学们被豹哥突如其来的变脸给吓到了，过了一会儿才回答：“记住了！”
这时下课铃响起，豹哥拿着茶杯冲出教室，临走前撂下一句：“下周班会讲我的大学专业，汉语言文学。”
1东明一中的作业量是各科老师商议后根据班级情况制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