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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五章有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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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太阳收起炽热,躲进棉团般的云层里泻下温暖,香樟叶尽情舒展着,一簇簇的紫丁香散发着沁人心脾的芬芳,树下两只麻雀蹦蹦跳跳,相互追逐。

宇森背着电脑,提着大包小包从家乐福出来,坐上回家的公交车,路过幼儿园时正好碰到小朋友放学。宇森起身给小朋友和他奶奶让座,小朋友不肯坐坚持让奶奶坐。

“你要是不坐,就把座位还给叔叔。”

“不用,再有三站就到家了。”宇森解释道。

“奶奶腿疼,奶奶坐。”小朋友奶声奶气地坚持。

“好,奶奶坐,”小朋友奶奶拿着书包坐在座位上,“谢谢你了,小伙子。”低头对小朋友说,“还不赶紧谢谢叔叔。”

“谢谢叔叔。”小朋友向宇森道谢,揭下书包上的星星贴纸,踮起脚尖贴在宇森背包的底部。

宇森推门进屋,阳台上精心侍养的栀子花开得灿烂,芬芳浓郁。宇森把东西放在餐桌上,瞧见桌下的垃圾桶干干净净,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往厨房探头,东西都放在原位,自己走时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宇森深叹一口气,从袋子里掏出一杯酸奶,走到书房门口看到立夏正带着耳麦画画,桌上放着某师傅的泡面袋,调料包散落在键盘旁边。

宇森把酸奶放到立夏桌前,立夏立马摘下耳机,扭头看到是宇森,笑嘻嘻地往电脑前侧身,试图挡住泡面袋,掩盖啃泡面饼的罪证。

宇森沉着脸,捡起桌上的泡面袋与调料袋,用手把泡面饼屑扫到袋里,敲着酸奶说:“喝掉,不凉,常温的。”

立夏撕开酸牛奶盖,“我现在就吃,你看着我吃光,不生气好不好,笑一个。”

宇森无可奈何地叹气,笑着用泡面袋敲立夏头,“我去做饭。”宇森弯腰拿起地上的空保温壶,转身往厨房走去。

“比心,爱您!”立夏在后面朝宇森比心求原谅,瞥了一眼窗外如水洗般的天空,正感概夏天已到,白昼变长时,瞥到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才发现是宇森早回来了。

立夏追到厨房,从后面抱住拆包装袋的宇森,“你是不是明天要出差?你提前回家,还买了巨多菜,一定是了。”

“嗯。”

“要去很久吗?”

“一个多月。”宇森回身搂住立夏,下巴搁在立夏头顶。

“去哪?”

“陕西法相寺(假想地名)。”

“我不想你走,可不可以换个人去?我们刚刚结束异地。”立夏收紧抱住宇森腰的手,圆圆的脑袋在宇森胸前蹭来蹭去,哽咽着说:“不走好不好?”

宇森手插在立夏头发里,轻轻地揉她脑袋,“对不起。”

立夏抬起头,宇森从她额头亲到耳朵,温暖湿润的唇瓣落下的每一个吻都是不舍。立夏双手搭在宇森肩上,踮起脚尖,含住宇森的下唇,用牙齿轻咬,缓缓松开,用舌尖滑过咬痕,鼻尖相抵,呼吸交缠,从左到右啮咬宇森上唇,右手从肩膀顺着背部一路游走,停在宇森腰部,中指画圈。

宇森抬起立夏,转身把她放在台子上,双手收紧,两人之间不留缝隙,浓朱衍丹唇,黄吻烂漫赤,两口相咽,一时相吮,茹其津液,缓啮其舌,微咬其唇,邀遣抱头,逼命拈耳,抚上拍下,吻东啮西。

许久之后,立夏绛唇渐轻巧,云步转虚徐,宇森两臂环住立夏的腰,往后微仰头,两人相视一笑,立夏前倾凑在宇森耳旁,呢喃道:“你明天才走,晚上还有很多时间。”

宇森把立夏从台子上抱下来,笑着说,“洗手,包饺子。”刚刚的吻还在脑内回转,余味悠长。

立夏洗手问:“包什么馅的?”

“猪肉大葱,胡萝卜羊肉,韭菜虾仁,洋葱牛肉,芹菜猪肉。”宇森拿出几个大盆,准备和馅。

“这么多吗”

“要够一个月的。”

“你不怕我天天吃饺子吃吐了?”

宇森拿出黄豆酱,在立夏面前晃了晃,表示自己早就想到了,“还要做炸酱。”

“嘻嘻,我家木头真好。”立夏湿着两只手,作势要抱宇森。

宇森单手捉住立夏手腕,用厨房用纸给她擦手,“面没和,馅没调,你出去玩,好了,我叫你。”

“不,我要在这陪着你。”立夏从购物袋里翻出盐方,准备撕开。

宇森夺过盐方,拿出一根鱼肠,“咸,吃鱼肠。”

“嗯嗯,爱你。”立夏说着拉过椅子,坐在厨房门口吃鱼肠。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人间何事,蛋花酿酒,清水和面,云卷云舒,岁月静好。

宇森把面与饺子皮端到餐厅,立夏擀皮,宇森包。

立夏左手提着饺子皮转圈,右手按着擀面杖擀皮,动作干净利索,擀出的饺子皮外薄内厚,呈完美的圆形。

宇森把饺子皮放在右手掌心,左手舀馅,右手五根修长的手指快速捏合,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每个饺子都有12个大小均匀的褶,弯弯的月牙形,整齐地排列在冷冻收纳盒里。

一阵风吹过,猛烈的栀子花香侵入立夏鼻腔。立夏抬头瞥了一眼阳台,心道:丫的,小碧池开花了,你怎么还不枯,天天跟我抢男人,霸占着木头给你浇水、施肥,等木头走了,我肯定不给你浇水,渴死你。立夏心里嘀咕着,手自然放在宇森舀馅的左手上。

“嗯?怎么了?”宇森放下勺子。

“啊?!”立夏眼睛咕噜一转,立马皱起鼻子,嘴角下撇,用小猫哼唧的声音说:“心疼你,包饺子这么熟练,小时候干了不少活,吃了很多苦吧?”

“假模假样,又想使坏?”宇森轻弹立夏脑门,立夏拿开手。

“嗯哼~~你怎么可以这么想人家,人家就是心疼你嘛~”立夏捏着喉咙,用台湾腔发嗲。

宇森汗毛倒立,鸡皮疙瘩掉一地,把刚刚包好的猪肉大葱馅饺子码进保鲜盒,盖上盖子,塞进立夏怀里,“放冰箱冷冻层。”

“哎呀,开冰箱伤指甲,人家刚刚做好的法式美甲,会被刮花的呀,而且冷冻层,好冰好冰哦,人家怕冷。”立夏把沾满面粉的手举到宇森面前,光秃秃的指甲像狗啃过似的,有的地方圆,有的地方尖,指甲缝里貌似还残留着红色颜料。

宇森把收纳盒重重放在立夏举起的手里,“快去!”

立夏拿着收纳盒起身往厨房,撇着嘴不满地说:“哼,你一点都不心疼人家。”

宇森满头黑线,掀开芹菜猪肉馅盆子上的保鲜膜,笑着摇头继续包饺子。

立夏坐回餐桌前,接着擀皮。宇森看着立夏熟练的动作,“小时候经常擀皮?”

“擀得好吧?是不是很震惊,又对我刮目相看了?我会得可多了呢,我是宝藏女孩、绩优股,小伙子,选择我,你不仅眼光不错,运气也很好。”立夏提溜着饺子皮在宇森面前晃悠。

“谢谢你!”宇森捏住立夏手里的饺子皮,往上一抛,饺子皮稳稳地落在他手掌心。

“小时候,我和爷爷奶奶住在乡下,爸妈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回来一次,有一次一家人在一起包饺子,我贪玩,自己也擀了一张饺子皮给妈妈,妈妈就夸我懂事、长大了之类,我就很开心啊,想着让妈妈多夸我几句,等我爸妈回城后,就跟着奶奶学包饺子,才一年,就把擀皮这项技术练得出神入化,第二年我擀皮的速度就能跟上我妈包饺子的速度了,以后过年都是我和我妈一起包饺子了,嘻嘻……我有没有很厉害?天赋高的人无论干什么都能学得很快!”立夏一边擀皮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童年往事。

“为了让妈妈夸你,你练了一年?”宇森停下手里的活,若有所思地看着立夏。

“也不仅仅是为了让我妈夸我,就是觉得能和妈妈一起做些什么很开心。”立夏说完抬头对宇森笑。

宇森心里咯噔一下,心疼夹杂着感同身受的心酸,放慢包饺子的速度,“看书也是?”

“嗯……这个比较复杂,我爸喜欢看书,我模仿他也开始看书,他就很开心,开始夸我,那我看得更起劲了呀,有事没事就窝在沙发里看儿童读物,也不出去玩,他就以为我是真的喜欢看书,每次回家都会给我买很多书,平时也会往家里寄,他买我就得读,就这样直到我真的喜欢上看书。不过幸好我爱上了阅读,阅读是最便宜、最直接、也最为方便的看世界的方式。同样也是因为阅读,我爱上了讲故事,想把自己脑子里的故事写出来或者画出来给大家看。”立夏看到宇森包饺子的速度慢了,以为宇森累了,便放慢了自己擀皮的速度,晃动因擀皮有些酸痛的右手腕。

宇森握住立夏手腕,给她按摩,“饿了,下饺子。”

“你饿了?”立夏问宇森。

“嗯,饿了。”

立夏起身,“吃什么馅的?”

“猪肉大葱。”宇森刮立夏鼻子。

立夏摸摸鼻头,一蹦一跳地进厨房烧水。

宇森往案板撒干面粉,把醒好的面团放在案板上揉圆,用擀面杖擀成薄薄的面片,又往面片上撒了些干面粉,把面片折叠起来,拿起桌旁的水杯盖子按压成饺子皮,内心十分后悔没有买饺子皮。

等立夏端着两盘饺子出来时,宇森已经把和好的面都做成饺子皮了,整整齐齐地在案板上码了几摞。

吃完饭已近黄昏,夕阳照进阳台,洒在栀子花上,光影斑驳,随着云层飘动,忽上忽下地跳舞,直到太阳落山。

宇森端着脏盘子进厨房,放进洗碗机,提着两个削好的苹果,给立夏一个,夺过她手里的玛仁糖,“晚上吃,会蛀牙。”说着塞进自己嘴里,“玛仁糖,扛饿,我打包带到陕西。”

“嗯,你都带走吧,但不能只吃糖,不健康,你把马肠也带走吧,晚上饿了可以吃,还有那些核桃之类的坚果,都带走吧。”立夏啃着苹果说。

宇森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心想:夏夏只能吃我做的东西,不能吃姜塬做的。“坚果留给你。”

“不用,我可以再买,你在那边工地购物不方便。”

“有快递,可以网购。”

“工地可以收快递?”

“可以。”宇森继续包饺子。

立夏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异常欣喜,“原来现在快递这么厉害了,那你可以把行李寄过去不用自己拎箱子了?”

“可以,但没必要,行李不多。”

“哦,那你把收货地址告诉我吧,如果需要什么换洗衣服,我寄给你。”

“我会带够的,附近镇上也有卖。”

“把收货地址告诉我,我就是想要详细地址,ok?”立夏对于宇森的一根筋有些无奈,“我没有责备你做不好事情的意思,我是在关心你。”

“知道,怕你麻烦。”宇森把地址告诉立夏,立夏记在手机上。

“情侣之间麻烦也是种情趣,并且被需要会让我觉得很幸福。”立夏低头看手机,右手在手机上滑来滑去。

宇森这种讨好型人格,习惯了付出,极少会主动讲出自己的需求,最怕麻烦别人让别人尴尬,一时之间还没有适应亲密关系里的相互关心。

立夏打开电视看john(歌手)的娱乐节目,“我要一边看john弟弟,一边包饺子,这样包出来的饺子是开心的饺子。”

“他比你大。”宇森把包好的韭菜虾仁的饺子放进冰箱,端着最后一盆胡萝卜羊肉馅走回餐厅。

“不行,我叫其他人哥哥姜塬会生气。”立夏馅放多了,合不上饺子皮。

“哦。”宇森听到姜塬的名字脸就跨了,从立夏手里拿过饺子,把多余的馅用勺子舀回盆里,捏紧皮。

“但叫你可以,森哥哥,森哥哥。”立夏把捏好的小狗包子,放在手心给宇森看。

宇森红着耳朵,把小狗包子轻轻放在盒子最中间。

立夏又捏了一个小猪包,放在小狗旁边,笑嘻嘻地傻乐呵。

小猪的眼睛往右斜,笑着偷看小狗,小狗昂首挺胸目视前方。

立夏回书房取拍立得,等她出来时看到宇森把小鸡的眼睛往左斜,小狗与小猪笑着对望。

立夏走到桌后,把拍立得放在饺子前面,“嗨,木头。”

宇森抬头,立夏用筷子按下快门。

照片里,桌上的小鸡与小猪对望,桌后宇森与立夏对望。

等两人包完饺子,做好炸酱,洗完澡躺床上时,已经是深夜10点多,当然这一晚没人愿意把时间浪费在休息上。

凌晨五点,宇森与立夏牵手站在小区门口等约好的出租车。

“记得把每顿饭拍照给我。”宇森担心立夏不按时吃饭。

“记住了,你都重复好多遍了,你嘴皮没磨薄,我耳朵却要起茧子了。”

宇森捏着立夏的耳垂,“只能送到这,车来了,你就回去睡觉。”

“嗯,好,我不去机场,但下了飞机你要记得给我打电话。”立夏看着宇森说。

“记得。”宇森亲亲立夏额头。

出租车准时到,立夏拉着宇森的手,愁颜缱绻,不愿意他走,有几分柳三变“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氛围。

“咳咳!”出租车师傅假装咳嗽催促宇森快些出发。

立夏松开宇森的手,两人吻别。立夏目送宇森的车渐行渐远,直至视野尽处。

脉脉人千里,念申陕两处风情,万重烟水,离肠万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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