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叫花与八卦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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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林羡百思不得其解之时,那老叫花子用破了洞的衣襟兜着属于自己的那二百多两银子,离了席,拄着拐杖就向门外走去。二百多两纹银,重量得大约十几斤重,那老叫花子略哈着腰,步履极慢速度却极快,待到林羡反应过来时老叫花已然走到了赌坊门口,林羡运转身法,三两步间便到了门口时,外面三三两两行人的大街上已没有了老叫花子的身影了。又过了片刻之后,赌坊冲出了七八个穿着汗衫的手执刀棍大汉来,在街上找了一番后才一脸晦气骂骂咧咧的回了赌坊。
只有身在赌坊门口的林羡一脸若有所思。林羡心知这老者必是一位高手,而且应是一位先天境高手,也不由得将师傅之前提过的九大先天高手一一比较了一番,并无一人符合,想来定是一位隐士高手了。
没了兴致的林羡返回了客栈,在自己做了记号的地方并未见到回应,便自休息去了。
林羡在齐都城内已晃悠了三天,每日间便是打探消息和闲逛,以期能见到周致远做的记号。消息已探听到了,周致远当日引开大波追兵后,也经历了几番鏖战,最险的一次已是深陷敌阵,毫无退路,可追兵说什么也没想到,一阵绿光闪耀间,周致远已是失去了踪迹,自此便音讯全无了。林羡算算打听来的消息发生的日子,也就在自己脱身之后两三日左右,自己一路隐藏蛰伏,着实耽误了几日,周致远按说此时应已在齐都了才是,可是逛了三日,也并未见到他留下的记号。
齐都极大,林羡花了三天时间也只逛遍了齐都的东城和西城,想来周致远极有可能躲藏在南城或者北城,明日便去另两城打探一下。在西城,林羡已然看到了此行的终点所在:广源斋,心里虽挂念三年不见的杨天珍,却更担心失散多日的周致远,是以强忍住了思念,没有上门问询。
待申时初,林羡才施施然的回了客栈,却在愣在了客栈之外。原来,他标记记号之地不知何时已有了回应!
林羡心中被喜悦之情充满了,知道周致远安然无恙的来到了齐都,甚至很有可能此时就在客栈之内。
回到客栈大堂上,故意提高音量让小二给自己备上一桌酒席送回房间,连酒具餐具都要了双份,店小二目光古怪的给只有一人的林羡上了两套餐具,便即退下了。
果不其然,不到片刻工夫,着一身蓝衫的周致远儒雅的出现在了林羡的房间内。
二人此时相见皆是有些激动,借着酒菜,各自讲述了一番自己的经历,只觉得短短十余日间,却好似过了几个月一般。
待酒至半酣,周致远却是怀中绿光一闪,手中已是多了一件铜绿斑驳的八卦物事来。林羡见了伸手接过,只觉入手颇为沉重,上面布满了横竖不一的条纹,铜绿色的斑驳锈色也盖住了许多原本应该显现出来的地方。
“这是?”林羡觉得纹路颇有些像八卦,却又不敢断言。
“我也不知,大概是八卦盘。”周致远也不敢妄下结论,不过此物有些特殊,说着便将身侧锻铁刀向林羡一推:“你用刀砍试试,用内力。”
林羡不明所以,拔刀运足内力一刀而下。只听得“砰”的一声,那八卦盘震的弹起是落下,却是半点痕迹都没留下,连片铜绿色的锈迹也没掉落。那锻铁刀若非林羡布满了内力,此时只怕即便不断,也要崩了刃。
这声巨响倒是吵到了不少房客,骂骂咧咧了许久方才平息。
林羡全力一击之后,见那八卦盘毫发无损心下也是骇然,激动的道:“你从哪弄来的?”
“我是前日到得齐京,从南城入了城,一路未见你留下的记号,便找了一个酒楼吃些东西。正用饭间,只听得门口极为吵闹,却见门口小二正在推搡一个头发花白的乞讨之人。那乞讨之人明明有银钱,可那店小二极为可恶,并不许他入酒楼用饭。我看不惯,便请了那老人入得酒楼来,又叫了几个酒菜,与他共食。待得吃完酒饭,那老者便从怀中取出了这八卦盘说了一句‘你不错,送给你了’,起身便离开了。”
周致远没讲怎么请老头入酒楼了,其实是花了些银钱,店小二狗仗人势,见周致远衣冠楚楚,不敢得罪,又得了银钱,便同意了。
“事后想想,那老者临走之时与我说话的语气神情颇为奇怪,我本并未将这八卦盘当回事,运足内力捏了一捏,居然不损分毫,心知有异,待想寻那老者,早已去的远了,无迹可寻了。”周致远又道。
林羡此时心中却如翻江倒海般震惊:又是老叫花子!当下也将前几日遇到老叫花子的事讲与了周致远听。周致远也是听的心底骇然,不由得又有些怅然若失,若是知道这老者这般有手段,当初定要追上去。
林羡此时喃喃道:“这老头先是在我刚入城不久遇到了我,又在你刚入城遇到了你,未免有些巧合了!是试探?若是当初赌坊不让他进,我出手相助,又会如何呢?”
周致远也是一怔:“确实有些过于巧合了,好在这齐都虽大,但迟早还是有机会再遇见的。”
此时二人已没了酒兴,便各自安歇,相约明日便去那广源斋。
翌日,二人早早梳洗打扮一番,吃过早饭,退了客房,直奔西城而去。
西城,一座三层高楼,造型非常别致,占地极广,门头宽大,上面牌匾上金光闪闪三个大字:广源斋。
这广源斋是一处贩卖珠宝玉石首饰之地,这类物品基本都是王公贵族才消费的起,所以出入者非富即贵,往来并无白丁。
林羡与周致远举步便入了这广源斋,大厅极大,装扮的富丽堂皇,一个小二赶忙迎了过来,平日里见多识广,见二人穿着打扮,一个儒雅一个英武,均是气质过人之辈,故而殷勤至极:“二位贵客,欢迎来到广源斋,不知二位要看些什么首饰?”
“我要见你们吴掌柜!”林羡道。
掌柜的哪是说见便见的,一般情况下,小宗生意都是由堂中的小二接待,而只有大宗生意,或者顾客极不好惹时才有掌柜出面。那小二还欲争取一下,见林羡已然提起了吴掌柜,想来应是旧识,便道:“二位稍后片刻,小的这就去请吴掌柜。”说罢转身上楼了。
不多时,便见小二引着一位显得颇为肥胖之人下了楼,想来便是吴掌柜了。
那吴掌柜胖的脸上的肉都快坠到脖子了,听小二说有人指名道姓的找他,不敢怠慢便下楼相见。此时见了林羡与周致远,发现并非旧识,略有疑惑道:“在下广源斋吴不群,不知二位——?”
这吴掌柜故意只说了一半,林羡见状道:“吴掌柜,可否借一步说话?”
那吴掌柜被肥肉挤的眼睛只剩一道缝了,此刻却是眼睛一亮,略略睁大了一些:“请!”便当先引路前往二楼,二人举步跟了上去。
二楼一个雅间,这广源斋当真是财大气粗,不光大厅富丽堂皇,连这随便的一个雅间也是装饰的极为用心,用的尽是极为名贵的材料。
三人落座后,林羡见没了外人,便开门见山道:“吴掌柜,在下曾有幸与贵派杨天珍杨姑娘相识,当日约定来这广源斋,托吴掌柜您转告一声林羡来寻她。”
吴掌柜小眼睛此时精光四射:“原来如此,你们是来参加天珍的双修大典的?行,我这便传书天珍。”
林羡此时脑袋“轰”的一声,只觉气血上涌,浑身止不住颤抖,脑中只有“双修大典”几字。
周致远见状赶忙拉了林羡一把,向吴掌柜道了谢,又拉着失魂落魄的林羡离开了广源斋。一路上,林羡如游魂一般,脑袋一片空白,杨天珍要结婚了,要结婚了,新郎不是我。
按说林羡与杨天珍接触并不算多,也没有过山盟海誓。林羡自幼很少接触女孩子,年也不过二十余岁,不自觉被杨天珍吸引,坠入了爱河,自以为杨天珍也一样如此。这三年多来,林羡心里也一直对杨天珍念念不忘,发誓将来一定要找她,娶她,此时杨天珍要结婚的消息几近将他压垮。
这几日,浑浑噩噩的林羡再未出过在西城新找的客栈,每日都是周致远去广源斋找吴掌柜询问消息,吴掌柜已得了杨天珍回信,用不了几日便有师门人来。在几日间周致远的安慰之下,林羡也渐渐摆脱了消沉,只是已全无之前爽朗洒脱之色。
又过得几日,杨天珍的一个师弟来到了齐都,奉了师姐的命令接林羡与周致远去师门。来人姓魏,名天来,和林羡周致远一般也是炼气六层修为。炼气六层修为御剑已无碍,短距离的御剑飞行也可做到,但长距离的御剑飞行还不行,真气量尚不够庞大,只有到了炼气八层以上,才可随心所欲的御剑飞行。故而,三人一路步行,行了四日,进了一座大山之中。
此山高大巍峨,层峦叠嶂,半山腰以上便终年云雾缭绕,犹如仙境一般。
三人行至了一处险峻之处,却是一条绝路,前方云飞雾绕,下方便是万丈悬崖。林羡与周致远正疑惑间,却见那从腰间掏出一枚令牌,正是青云令。手中掐了一道法诀,三人间眼前的云雾忽然间便散去了,那绝路尽头居然出现了一座桥,直通往半空而去,远处一座巍峨的山门已经若隐若现,上书三个金色大字:青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