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终究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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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赤月高悬，群星黯淡无光。

淡淡的绯色洒落在山林之间，好似染上一层血雾，凛冽之风鼓动，隐隐间好似有着断断续续的战鼓擂动之音。

静静坐在院子中闭目养神的鱼婆婆忽然睁开了双眼，一抹狠色在眸子中一闪即逝。紧接着，她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走到了一侧靠在墙角下休憩的夏晖跟前。

“师父，怎么了？”

顿时惊醒，夏晖急忙起身询问。

“没什么，就是心中有那么一点惴惴不安。影星阁那群人个个都是训练有素的好手，攀爬也是一等一的厉害。我在想，后崖是不是也有可能被他们爬上来，那里设防最少。还是，你去看看吧。”

“好的，我这就去。”

“把大个子也带上吧，你一个人临时做陷阱，恐怕有点慢。”

闻言，夏晖一怔，回道：“可是师父你这边也需要人守着，我和古恶来都走了的话……”

鱼婆婆伸手又敲了一下对方脑门，没好气道：“哼，你们两个能耐了是不是，觉得自己比我有本事？且不说我这副老骨头还挥得动兵器，就单单前面山路上各式各样的陷阱，也够可能摸过来的人喝上一壶了。而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相比还安全得很，你们两个快去快回吧。”

“是，明白。”

伸手一招呼，夏晖带着古恶来匆匆赶向后崖方向。

待到两人走后，鱼婆婆一把推开了房门，纵身一跃，探手将藏于房梁上的长匣取下，一掌拍去盖子，顺手将其中长枪抽出。

似乎是感觉到了主人的召唤，枪尖之上的鎏金纹路中流转起一缕缕妖异寒光。

“老伙计，今夜也许你又可以久违地尽兴一番了。但愿他们的血，还合你口味。”

话音落时，鱼婆婆斜持长枪大步迈出屋子，也无需再关门了，就这样敞开着，来到了院中，静静等待着不速之客的造访。

虽然夜幕之下的山林很安静，但是风中传来的那丁点异动依旧无法逃脱她的耳朵。

很快，鱼婆婆的眼神空前冰冷，无形中弥漫的杀意很是明显。

“既然来了，就现身一见吧。我这里，许久没这么热闹了。”

下一刹，二十余道身影瞬间出现，屋檐之上，小院子中，以及远处门外空地上，皆有人影现身。

山林中的陷阱，恐怕全部已被他们悄无声息破去。

其中为首之人正是先前与夏晖见过两面，被手下称为星主的男人。他打量了一眼眼前的鱼婆婆，再瞥了眼此地的小院和木屋，摇了摇头。

“许久不见了，看样子你宝刀未老啊。就是这居所，未免太寒酸了，可对不起你曾经的身份。”

鱼婆婆哼道：“若是你真的计较我曾经的身份，哪里有胆子带着这一批人上门来，打算兴师问罪？虽然这里是挺寒酸的，但是我住得舒服，比你主子当年安排给我的雅间还要胜过百倍。姚永，你今夜不请自来，该不会就打算跟我说这些吧？哦不，现在应该叫你，天玑星主？”

星主点了点头，笑道：“我得影星阁天玑星主之位，应该在那件事之后了，想不到你还是知道。可见，你并非真的隐居且不过问世事。对于当年的一切，你还在介意着。其实，本来一切都可以不用发生的，只需……”

“只需什么？当年可是他先动的手，单方面背信弃义不说，身为弟子却还想将我这位师父也一同葬送。虽然必须承认后来他做得确实不错，对得起我的教诲。可就这一出，我永远不会原谅他的。同样，他也不会放过我，这才有了你们孜孜不倦的十几年追杀，不是吗？”

说到这，鱼婆婆戏谑一笑，环视一圈后，又摇了摇头。

“你们是不是真觉得我行将就木了，就带了这点人来？纵使我当年伤重，如今实力不剩全盛时三成，可也不是单单来你一位星主，再带十几二十个部下就可以对付得了的。”

姚永同样在摇头，回道：“因为，我并不想与你为敌，只是希望请你回去。这些年来，陛下很想你，他也有些后悔当年所做之事。如果可以，陛下愿意补偿曾经的过错……”

“不，我了解他。只要可以，他会亲手除掉一切可能的障碍。我鱼巍可是堂堂两朝帝师，亲手传授了他推翻前朝的本事，推翻了我第一位弟子的统治。所以，他也深深忌惮着我，生怕我有朝一日与他为敌，如同当年一般，将他的皇朝也一夜颠覆。”

此言一出，在场的数名影星阁之人亦是一惊。他们只知道在影星阁内部，有一份不为外人所知的名单上，鱼巍名列前茅。可是对于她的叙述却只有无关痛痒的寥寥几句，仅说是极度危险，必须根除。

岂知，竟然还藏有如此原因，牵扯了两朝兴亡，十余年的旧怨。

今夜知晓之时，好几位影星阁之人心中都在暗暗担忧，该不会此次任务完成回去后，他们那位一向铁血手腕的陛下想要彻底抹除过往，而将知晓真相的他们也一并除去吧？

唯独早已知晓，并且当年就亲眼见证过那些往事的天玑星主姚永一脸镇定，淡淡说道：“如今你隐居在此，可依旧关心着时局变动，同时又教出了一个很不一般的弟子。陛下的担忧也许是对的，你的存在对他而言，始终是个隐患。”

咂了咂嘴，鱼婆婆眼神阴沉许多。

“刚才你还说，是来请我的。现在，图穷匕见了吧？若不是我那二徒弟当年翻面无情，意欲将前去劝降的我与前朝大军一同埋葬，我又怎么可能弃他而去，再寻一位新弟子？或许，从一开始就是我的错。因为第一位弟子的倒行逆施，而选择了他，一个有帝皇之资，但心性过于狠辣之人。”

仰首一叹后，她也不打算继续做口舌之争，下达了宣战之言。

“陈年往事，还提作甚？今夜，做一个了断吧。姚永，还带有多少人，一块上吧，别躲着藏着。猫捉老鼠的游戏，当年我可没输过。”

微微颔首，姚永回道：“你其实是想问，有没有人去跟着你那两个新收的徒弟吧？放心，影星阁做事一向手脚利落，斩草除根，一个不留。任何和你有交集的人，都不能留。首先，从你开始。”

影动，利刃出鞘，训练有素的二十余人各就各位，灵力自指尖涌动，迸射于兵刃锋芒上，铺天盖地，寒意凛然。

顷刻间，大阵瞬成，天罗地网张开。

掌下长枪一啸，鱼巍满脸寒意，空前强横气息拔地而起。一时间，隐有地动山摇之势。

“来吧，让老婆子我见识一下，时隔十七年的这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