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教我负天下人 休教天下人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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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儒道：“曹操无妻子小在京，只独居寓所。今差人往召，如彼无疑而便来，则是献刀：如推脱不来，则必是行刺，便可擒拿问也。”

董卓然其说，即差狱卒四人往唤曹操。去了良久，回报道：“曹操不曾回寓，乘马飞出东门。门史问之，曹操道‘丞相差我有紧急之事’纵马而去矣！”

李儒道：“曹贼心虚逃窜，行刺无疑矣。”董卓大怒道：“我如此重用，反欲害我！”李儒道：“此必有同谋者，待拿曹操必可知矣。”

董卓令遍文书，画影图形，捉拿曹操：擒献者，赏金千两，封万户侯，窝藏者同罪，诛杀全族。

且说曹操逃出城外，飞奔谯郡。路经中牟县，为守关军士所获，擒见县令。曹操道：“我是客商，覆姓黄甫。”

县令孰视曹操，沉吟半晌，乃道：“吾前在洛阳求官时，曾认得汝是曹操，如何隐诲！且把来监下，每日解去京师请赏。”把关军士赐以酒食而去。

至夜分，县令唤醒亲随从，暗地取出曹操，直至后院中审究；问道：“我闻丞相视汝不薄，何故自取其获？”曹操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汝即拿住我，便当解去请赏。何必多问！”

县令避退左右，谓曹操道：“汝休小觑我。我非俗史，奈何未遇其主耳。”曹操道：“吾祖宗世食汉禄，若不其报国，与禽兽何异？吾屈身事董卓者，欲乘间图之，为国除害耳。今事不成，乃天意也！”

县令道：“孟德此行，将欲何在？”曹操道：“吾将归乡里，发矫诏，诏天下诸侯兴兵共诛董卓；吾之愿也。”县令闻言，乃亲释其缚，扶之上坐，再拜道：“公真天下忠义之士也！”曹操亦拜，问县令姓名。

县令道：“吾姓陈，名宫，字公台。老母妻子，皆在东郡。今感公忠义，愿弃一官，从公而逃。”曹操甚喜。是夜，陈宫收拾盘费，与曹操更夜易服，各背剑一口，乘马投故乡来。

行了三人，至达皋地方，天色向晚。曹操以鞭指林深处谓陈宫道：“此间有一人姓吕，名伯奢，是吾父结义弟兄；就往问家中消息，觅一宿，如何？”陈宫道：“最好。”二人至庄前下马，入见伯奢。

伯奢道：“我闻朝廷遍行文书，捉汝甚急，汝父已避陈留去了。汝如何得至此？”曹操告以前事，道：“若非陈县令，已粉身碎骨矣。”

伯奢拜陈宫道：“小侄若非使君，曹氏灭门矣。使君宽怀安坐，今晚便可下榻草舍。”说罢，即起身入内。良久乃出，谓陈宫道：“老夫家无好酒，容往西村沽一樽来相待。”言讫，匆匆上驴而去。

曹操与陈宫坐良久，忽闻庄后有磨刀之声。曹操道：“吕伯奢非吾至亲，此去可疑，当窃听之。”二人潜入草堂后，但闻人语道：“缚而杀之，何如？”曹操道：“是矣！今若不先下手，必遭擒获。”

不久，曹操与陈宫拔剑而入，不管男女，皆杀之，一连杀死八口。搜至厨下，却见缚一猪欲杀。陈宫道：“孟德心多，误杀好人矣！”急出庄上马而行。

行不到二里，却见伯奢驴鞍前悬酒两瓶，手携果菜而来，叫道：“贤侄与使君何故便去？”曹操道：“被罪之人，不敢久住。”伯奢道：“吾以吩咐家人宰一猪相待，贤侄、使君何急一宿？速停转骑。”曹操不顾，策马便行。

行不数步，便拔剑而回，叫伯奢道：“来者何人？”伯奢回头看时，曹操挥剑砍伯奢驴下。陈宫大惊道：“适才误耳，今何故也？”曹操道：“伯奢到家，见杀死多人，安肯干休？若率众来追，必遭其祸矣。”

陈宫道：“知而故杀，大不义也！”曹操道：“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陈宫默然。

当夜，行数里，月明中敲开店门投宿。喂饱了马，曹操先睡。陈宫寻思：“我将谓曹操是何人，弃官跟他；原来是一个狼心之徒！今日留之，必为后患。”便拔剑欲杀曹操。正是：设心狠毒非良士，曹桌原来一路人。

陈宫拔剑欲下手杀曹操，忽转念道：“吾为国跟他至此，杀之不义。不如弃他而去。”插剑上马，不等天明，自投东郡去了。

曹操觉，不见陈宫，寻思：“此人见我说了这两句。疑我不仁不义，弃我而去；吾当急行，不可久留。”曹操连夜到达陈留，寻见父亲，备说前事；欲散家资，招募义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