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筑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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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徒令，本属晋陵，古名朱方，后名谷阳，秦改丹徒。孙权嘉禾三年，改为武进。晋武帝太康三年，复为丹徒。

丹徒县谏壁镇僻静的小巷中，有位身高七尺的清秀少年。此时，他正按照流程，双手持夯杖，来回敲打着面前的夯土。

东晋开国以来，北方故土陷入了极限的混乱当中，京口里聚集着大量的南渡的流民。

京口里倚仗长江天险，阻挡着北方各路势力的入侵。而终归有一天长江天险也并非永久的安全。而丹徒离京口和建康最近，谏壁镇担负起了修建城墙的重任，迫在眉睫。

官府有要员常年驻扎此地，督促各地官员为京口里和建康输送城墙材料。为了方便取材，就地办起了官窑。

城墙制作的材料都是由老师傅领头制作，由官府统一制定标准，统一采购，再通过水运上船运往要地修建防御工事。

无依无靠的少年，很早就做起了粗活，从很简单的杂事做起。跟着脾气不怎么好的师傅干活，渐渐明白了一些门道，掌握了一些挣钱的本领。

牛寄奴实在在这个经济落后，交通不方便的地方找不到挣钱的项目营生。就跟新中国建立初期一样，没有工业基础作为支撑，就算知道提高钢产量可以加快工业化进程也是没用的。

而且自己根本没有能力跳出自己的圈子。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没有办法认识不同的人，接触到更高的圈子。

只能在有限的环境下，跟着朝廷混饭吃，才能填饱肚子，毕竟只有挣朝廷的钱才是铁饭碗。

牛寄奴为什么会落得如此田地，和他的出生环境有很大的关系。

他在婶婶家生活了七年，后来牛寄奴的父亲又重新娶了现在的继母萧文寿，重新组建了家庭。他的叔叔牛万又将牛寄奴送了回来，和他的父亲一起生活。可以回来没多久，父亲也因病去世了。

所以，他再一次被贴上标签，克死了自己的父亲，后来才知道事实并非如此。身边的人也开始对他是敬而远之，所以他只能去往陌生的环境去谋生。

本来就沉重的生活变得雪上加霜，而父亲的离世并没有给自己留下多少遗产，反而给自己留下了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孤儿寡母。那一年，他八岁。

本不富裕的生活，牛寄奴作为最大的男孩，不得不比别人更早的去负担起更多人的生活。

慢慢他已经接受这种生活，适应了这里的一切。

这一年，他十五岁……

有着健强的体魄，有着超越同龄人的思想。

所以，他的行为举止总是让人出乎意料。

他开始被这里的一切所耳濡目染，潜移默化，渐渐的对自己身上的一切产生了质疑。也许真的存在命格太硬的说法。玄学如此风靡的年代，让一个接受过现代化教育的人，开始怀疑这一切。

为什么他会怀疑这种不可信的迷信学说，这就跟他从来不相信可以穿越时空，来到这里的说法一样！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不能解释的东西，既然时空可以随意的穿梭。那么玄学中提到的过去和未来，冥冥之中或许是存在一定定数的。

那么自己是不是真的如同别人所说，就是那个命格太硬，害死自己父母的罪魁祸首。他开始不断的怀疑自己！

逐渐的变得谨慎，胆小，让他不爱说话。

七岁之前被父亲抛弃，生活在婶婶家中，寄人篱下的生活，让小小年纪的他不得不为生活低下头。后来终于回到父亲身边，然而好景不长，父亲也离开人世。

好在婶婶，还有继母对自己都还不错，感受着这个世界给他带来唯一的温暖。

十五岁，他承载过太多同龄人不该有的童年，致使他对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妥协，懦弱。从小就不得不去担负起生活的责任。

他渴望早日离开这里，回到自己本该属于自己的世界。他并不想用自己的知识改变这里的一切，因为他知道改变世界的人将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他要坚强的活下来，找到西南边陲的八卦小镇的那座北山。

回家，成为了牛寄奴支撑自己坚强意志的信念。他开始想念小满，小雪，还有爷爷。离开这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

去往那个偏远荒野之地，从他出生的地方到达北山足足接近有2600多公里，放在这个公共设施不齐全的年代，没有足够钱肯定是不行的。而且在这个面目全非的环境下，能不能活着走到那里都是一个未知。

所以，现在对于他来说，挣够足够的钱离开这里，成为了牛寄奴最重要的事情。

他对工作任劳任怨，什么脏活累活都愿意去做，毫不拖泥带水。枯燥乏味的重复。

要知道，西晋在灭亡的过程中，多少场战役因为城墙不够坚硬导致一场战争的成败。所以朝廷开始特别注重改进城防材料的制作。

首先牵涉了筑城的材料。最主要的材料，土。夯土的土料可分为两类一类是生土，一类是熟土。熟土是通过发酵后的土，熟土就是要将土蒸熟，晒干，在修筑时于夯土中添加了一定数量的砂和石灰。它们所形成的三合土较普通夯土更为坚实，可以达到刀锥不入的程度。在筑城以前，先将所用夯土予以日光曝晒，藉以出去内中所含碱质。或在施工中用热水和泥，使土质匀润，夯打时可将泥土中的细小空间与缝隙减至最少，以加强墙垣的密实与坚固性。

而牛寄奴现在做的事情就是先将夯土敲打匀称，然后负责将夯土晒干，烧熟。再将一定比例的沙和石灰混入其中，装箱。

烧制城墙材料的筑窑。经和土制坯、毛坯阴干、入窑烧火、封窑焖熟、启封冷却，然后出窑。这样每道工期都得七至十日。因此，出料周期都得一月以上，若遇多雨季节，其周期还要再长。且得耗掉大量柴薪。其造价高、耗时长。

所以牛寄奴现在跟着老师傅制作的方法成为了朝廷最佳选择，方便、快捷、免技术。普通农民皆能制作。用时短，速度快。对于现在的东晋的财力来说是最适合的，而造价贵高档材料只会少量生产用于一些特殊工事的防御建筑。

在谏壁镇不远的越河附近设场，再建立高低输送带，可以直接将制作好比例的夯土在越河装箱上船，然后运至京口里北固湾港口。从北固湾有一条夯土直道往返通往京口里，两道相互间隔并设有固定的轨道。由马车不断的来回运输，从此道运往城里的不仅有夯土，还有铁器，粮食，木材……等等。

大约每隔一刻钟，牛寄奴就会歇息少许时分，抖抖手腕，如此反复循环，大概这辈子也没想到自己会学会这门手艺。直到筋疲力竭，牛寄奴方得回到家中，一个人在家中散步。

天地间原本万般寂静，牛寄奴听得一声刺耳的讥笑声，停下脚步，看到那几个同龄人躲在墙头毫不掩饰的露出一副鄙视的神色。

谏壁巷家家户户都是黄土院墙，黄土院墙都不是很高，邻居根本不用怎么费力就能能看到牛寄奴的院墙之内。

习惯的是牛寄奴已经熟悉这样的场景，只是默默蹲在院内的角落，发着呆，放松一下今天劳累，不愿去理睬。

相比之下，牛寄奴的名字天生的显得卑微，低人一等，粗俗浅薄。凡是认识他的人都喜欢在他面前数落一顿，调侃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