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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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婉容被陈清鹏这不明状况的话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窍,怒吼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笑得很开心了”
见陈婉容气的眼睛都红了,陈清鹏这才反应过来她方才真不是和那些小孩在玩,也不好说是迟无尚讲的,一时间手足无措,“我,我”
褚墨这时插口道“他们追过来了。”
陈婉容闻言,转头一看,果然那些小孩正朝这边涌过来,那些小孩个个瘦的皮包骨,眼睛瞪得大大的,每一只眼里都写着对事物的渴望,仿佛下一刻就要把她拆吃入腹,她登时汗毛都立起来了,朝陈清鹏叫道“愣着做什么跑啊”
带头的男孩见得陈清鹏更是激动,“烧饼”
陈清鹏愣了愣神,“这些孩子,怎的这么古怪”眼见孩子们就快到眼前,又被陈婉容拉了一下,陈清鹏才反应过来,跟着陈婉容一起往来时的方向跑。
似乎认准了那二人,孩子们只朝着他们一路追过去,直至追出上百米,才渐渐停了,表情不再狂热,麻木平缓地往回走,经过褚墨二人时,看也不看他们一眼,慢慢重新回到先时所坐的那个屋檐下坐着。
自始至终,褚墨只是静静地看着,直到这时,他才回身问迟无尚,“师尊,这些孩子还活着吗”
迟无尚笑了笑,“或许。”
在褚墨的感知中,这里的大多数孩子早已没了呼吸与心跳,他们身上散发着浓郁的腐臭味,但他们依然在动在跳。
这不是活人,分明是活尸。
似是听见了吵闹声,此时不远处的居舍木门发出吱嘎一声长音,从内打开,一名发须皆白的老者拄杖出来,他眼神清明,与这村里的任何人都不一样,他站在门内,扫了一眼孩子们,才看向褚墨二人,问道“两位客人从何而来”
老者声音苍老,有些虚浮,显然身体不怎么好。
褚墨笑道“我们是远来的旅客,今日暂居沁阳城,见时辰早,便出来逛逛。冒昧到访,若有惊扰,还请老人家莫要见怪。”
哪怕换了一张面孔,褚墨笑起来仍是讨人欢心的,老者盯着褚墨打量一会,警惕的视线柔和下来,侧身让出一个位置,“原来是这样,你们进来吧。”见褚墨看向那些孩子,又说道“别理会这些孩子。快进来罢。”
院子虽然简陋,却打扫得很干净,老者锁上门,领着两人往里进了堂屋,邀请他们在四方桌旁的长凳上坐下,他颤颤巍巍地走到屋角的水桶边,从里面打了两杯水出来,小心放在二人面前,“寒舍简陋,说来可笑,老朽一家竟连一杯像样的茶水也无,实在招待不周,还请二位见谅。”
“没事,老人家不必客气。”褚墨笑道,他看了眼两个竹杯里夹带着泥沙的水,继而问道“外面那些孩子是怎么回事”
“唉。”老者长叹了口气,“说来话长。”
“愿闻其详。”褚墨摆出倾听的姿态。
老者又看了眼大门,才慢悠悠的说道“二位是外地来的客人,想必也听过近些年关于沁阳城的传言,传言是不是说咱们近些年换了好多任城主,我们穷都是因为沁阳城被诅咒了”见褚墨点头,他继续说“假的,都是假的,沁阳城城主一直是那一位,这二十年就没换过。”
“二位小友应当也都看出来了,我们这村子,凡还立着的房子,都是近些年新修的。”
“起初我们也是沁阳城内的居民。早些年咱们城虽也穷,却不至于吃不上饭,可自从八年前,城主不知怎的就突然变了,他下令填了城里八成水井,城外用来灌溉的水井也被填死。没有水哪行啊地里失去了灌溉颗粒无收,我们看在眼里,却也只能干着急,剩下那点儿水,自己喝还难呢,哪里还顾得上地里。”
“一年过去,水不够喝,粮也没了,城民们哀声载道,我老伴也是在那一年没的,她把最后一口水省给了我,硬生生渴死了啊。”
说到这里,老人抬手抹泪。
褚墨递了条手帕过去,老人接过擦了擦,笑道“让客人您笑话了。”
“为什么不离开”褚墨问道。
“唉。”老者摇摇头,“怎么没离开早在城主下令填井没多久,就有一群年轻人结队离开了,可哪里知道他们第二天里头又原样回来了。”
褚墨来了些兴致,“回来了怎么说”
“老朽也不清楚,只听族中有青年说,像是遇见了鬼打墙,他们走了整整一天,回醒过来又到了城门口。”老者提起来还皱着眉,“起初有人不信邪,便纷纷组队尝试,结果你猜怎么着”
褚墨道“都回来了”
“可不是吗,一个也没少,全回来了。”老人说道,“起先我以为是所有人都出不去,可后来看外来人却是可以出去的,被困住的只有我们本城居民。”
“后来城里实在活不下去了,没有粮食没有水,咱们也不是大家族,银钱也都消耗光了,好在我知道这里有一口井,就举族搬了过来,想着靠这口井还能活得下去。”
“起初也还是好的,房子修起来了,也开垦了一些地,种了些粮食,勉强能不饿死。可好景不长,没两年就开始限制用水了。实不相瞒,从二十年前,我就觉得城里那些井水”
说到这里,老人突然低下头不再言语,半晌说道“唉,不提了。”
褚墨又问“那外面这些孩子”
老人望了眼紧闭的大门,“都是族中小儿,顽皮得很,不用理会他们就是了。”
“多谢老人家提醒。”褚墨起身告辞,“时候不早,我们先行告辞了,此番打扰老人家了。”
从老人家里出来,门外的孩子们已经不见了踪影,放眼望去,这小小的村庄竟一丝人气也无。
正思索间,褚墨忽听得许久不曾说话的迟无尚问道“可有何不解”
褚墨点头,“这老人最后不太对劲,神情僵硬,似是被什么控制了,可我却未在他身上发现有何不妥。”
“你可听说过引线蛊”迟无尚问道。
引线蛊,顾名思义,它如同一根引线,被种入此蛊之人会一定程度上受种蛊者的控制。
不过因种蛊所需周期太长,加之对被种入者也只是有条件的控制,故而近千年来都无人再使用,记载上记录也是失传状态。
听得迟无尚此说,褚墨恍然,起初老人说城民们外出总会回来时他还疑惑周围并无任何阵法痕迹,如此一来也便说得通了。
如要给全城的居民种下蛊毒,井水便是最好的方法。八年前填井,而种蛊的周期是十年,也就是此任城主上任的第三年便给井里下了蛊,城民每日喝井中之水,全中了蛊毒,被控制在城内或城郊范围内。缺水缺食,本性控制之下,人难免产生魔念,这也是迟无尚先前说那些人入魔的原因。
至于那些活尸状态的孩子,也是引线蛊控制下的产物。
可那幕后之人为何要这么做,催生这么多魔人做什么褚墨百思不得其解,便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迟无尚抬手,将褚墨被风吹乱的鬓角抚顺,道“人性本杂,善与恶,凡事不可用常理推论。此事本与你我无关,大可不必理会,妄沾因果。”他转身继续朝前走。
半下午的阳光下,四周荒凉的田地满是裂痕,空气沉闷得仿若窒息,就像身后这座死气沉沉的村庄一样。
褚墨站在原地,对着迟无尚的背影说道“师尊,若他们是自甘入魔,此事我大可不必去管,可如今既已知道这些人是无辜的,若是坐视不理,才是我的因果。”
迟无尚并未走出几步,听见褚墨此话,不由笑了,他回身摸了摸褚墨的头,“好孩子,想做什么便去做。”
“嗯。”褚墨也朝迟无尚笑道“谢谢师尊。”
陈婉容和陈清鹏等了许久不见二人出村,又不敢再进村去找,只得坐在远处田埂后的大石头后面躲阴,这会儿陈婉容探头一看,便见二人站在一处,因迟无尚背对着他们挡住了褚墨,倒是看不出二人的动作,只得大声喊道“舒哥哥快过来”
听得喊声,迟无尚收回手看看向陈婉容,远远的见她缩了缩头,才收回视线。
被迟无尚突然看过来吓了一跳,陈婉容吐了吐舌头,“我怎么得罪他了,怎么成日里看我都像下一刻便要把我生剐了一般”
深觉陈婉容形容得十分贴切,陈清鹏也抖了抖,说道“可能他本来便是这种性子吧,平日除了舒兄弟不怕他,我瞅着就连师父也不敢和他多说话来着。”
听说自己爹也怕迟无尚,陈婉容心里平衡了些,又踢了一脚石头旁的树,“这破地方,这么大树竟然连一片叶子也没有,太阳也挡不住,都热死了。”
陈清鹏望向光秃秃的树枝,接话道“这里不是闹旱灾吗可能枯死了。”
褚墨此时正好过来,他看了眼树干,这棵树还活着,树皮却扒走了一大半,树叶明显也是被摘了的,想必是被饿急的人们弄去吃了。
避开迟无尚的视线,陈婉容甜滋滋地冲褚墨说道“舒哥哥,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出来我在这晒得都快化了。”
褚墨并不接她的话,只说道“回去吧。”
陈婉容却是不依不饶,“舒哥哥,你怎么都不爱理我呀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
“没有。”褚墨说道。
“那”陈婉容还想说话,突然被陈清鹏打断。
“师妹,少说些吧。”陈清鹏拉了拉陈婉容的袖子,低声提醒道,又指了指她身后。
陈婉容悄悄撇头扫了眼迟无尚,虽不见他有何表情,却仍是吓了一跳,鼓了鼓脸颊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