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亦真亦幻,魂牵梦绕(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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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依恋疼爱地看着怀里的孩子,即使身上不断有新的伤痕出现,却丝毫不顾,斗笠二人气势如虹,没有停下手中的刀与剑,剑气与刀气不断割裂着女子的身体。
女子素雅长裙此时已浸满鲜血,她惨笑一声,黑色元气猛然从身上暴起,抱着婴儿就往斗笠二人方向冲。
沉闷雷声从天边传来,有闪电划出一道耀眼白光,照亮了众人表情各异的脸,斗笠二人狞笑地看着前来送死的女子,这女子以为他们好欺负不成?竟然敢往这里冲。
女子冲得很快,但他们的刀和剑一样很快,手腕一抖,刀和剑同时砍向瘦弱女子,非常意外,好似没有阻拦一样,像是透穿了一张纸一样轻松,一刀砍进了肩膀,一剑刺进了腰间。
你的死期到了,二人同时高喊道。
就在此时,黑气迅速蔓延,缠绕住二人武器,从黑气中出现两只骷髅拳头,狠狠地砸向二人面门,二人一惊,还没来得及将武器脱手,便被重重锤倒在地,脸骨碎裂,生死不明。
女子不要命般往前冲,嘴里一直喃喃道,你一定要活下去!但她伤势是在过于深重,每走一步,黑气便颤抖一下,从指间开始不断有血肉从骨头上剥离,露出渗人白骨。
雨下得越来越急,越来越密,鲜血夹杂着雨水往下流,很快,女子已是整只右手手臂皆成白骨,女子瘫倒在地,盘着的头发已散落,混杂着雨血,挡住了她的眼睛,她用微弱的气息说着,你一定要活着,我的孩子。
她用最后一点力气,抬起左手撩了一下额前长发,想看孩子的最后一眼,但却没有看到倒在前面的孩子,只看到一只脚,是一双黑色的长靴。
那只靴子勾起脚尖,向前一踢,娇弱的婴儿被踢飞起来,飞向空中,然后直直地掉落在前方奔涌的急流之中。
女子心在泣血,悲鸣道,不!下一秒她的头颅也飞了起来,此时雷声轰然作响,似若击鼓,似若鸣钟,同时江一唯也倒退几步,不忍再看。
呼,呼,一阵仿佛来自极地深渊的寒风刮来过来,在冰面上呼啸着,有一团长着巨大骷髅翅膀的黑影振翅着向他飞了过来,江一唯抓紧自己单薄的长衫,尽可能让自己感觉暖和点。
大概是这不知明黑影的翅膀造就了这股突如起来的寒风,飞的越近,寒冷更甚,他冻得睫毛上起了冰霜,四肢开始变得不听使唤,紫黑色的颜色从手指上蔓延开来,他觉得自己应该很快就会冻成冰雕。
他想对黑影说,能不能停下振动的翅膀,我快承受不住了,如果你要杀我的话,能不能告诉我你是谁?
但是话到了嘴边,一说出口就成了,“冷,好冷啊……”
他的脑袋和身体已经快失去协调同步了,他的大脑所想的事情已经不能让身体做出反应了,在他快变成僵硬的石头之前,黑影飞到了他的身前,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露出的血色薄唇。
黑影嘴唇微动,有声音传到他的耳里,但因为太过寒冷,他的思维都有点停滞,他努力去听,断断续续辨别出了几个词语,“你的母亲……东海……蜃楼……不死。”
在被冻成冰雕之前,你的母亲四字让他心头一颤,那个素雅长裙的女子,那个不计代价保护孩子的女子,是我的母亲?
江一唯醒了过来,睁开了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察觉到刚才原来是一个梦,那一切都只是个梦罢了,但他还是觉得好冷,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醒来了!少爷醒来了。”老赵欣喜地喊道,在床边焦躁不安,来回走动的江原立马凑过身子,担忧地看着江一唯,说道:“怎么了,现在好点了吗?”
江一唯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江原向大夫问道:“大夫,我这儿子,怎么突然就会昏倒呢?”
正握着手把脉的大夫,眼珠子转来转去,好像是拿捏不准江一唯的病情,这是什么病呢?脉搏也挺稳定啊,这怎么会突然晕倒呢?大夫咦了一声。
江原焦急地看着大夫,大夫咳嗽了一声,说道:“江少爷他这病,是思虑过甚,气血亏虚,而导致的昏迷,江少爷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江一唯这时正在回忆着那团黑影的言语,他记得它说了很长一段,可怎么也想不起来,脑海里只残留那几个词语,什么东海,蜃楼,不死。
然后他发现大家都在看着他,大夫又问了一句:“江少爷是不是有什么心上姑娘?日夜忧思?”
江一唯直起上半身,老赵赶忙将枕头靠在他的身后,江一唯缓缓说道:“没,没有,可能是想李爷爷的缘故,刚才昏睡之时,他给我托了个梦。”
“什么梦?”江原问道,他本来以为江一唯是在思虑和江二辕的关系,没想到是在思虑那个李村长。
江一唯说道:“他说他在东海还有故人,让我前去探望他们,告诉他们他死了,让他们在那石碑上刻下他的名字。”
“什么石碑?”江原疑惑道。
“我也不知道,大概这个石碑对李爷爷他很重要吧。”江一唯默默地看向远方。
之后大夫开了几贴安神补气药方,叮嘱了几句,老赵接过方子,在江原示意下去送大夫回去,围在江一唯床边的几人皆缓缓散去。
江原抚摸了一下江一唯的脸颊,轻柔地说道:“你好好休息,其他的事先不要想。”然后他掩上了门,也走了出去。
江一唯拿被子盖住了自己的头,倒在了床上,他晓得自己说了谎话,但他觉得只有这个理由,江原才有可能放他出去,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瘦弱女子,那条染红的长裙,以及那声悲鸣。
他回想着那团古怪黑影说的话,他不断的将词语拼凑在一起,念叨着,母亲,不死?是不是那个女子就是我的母亲,那个婴儿就是我?他心思很乱。
是不是我到了东海就能复活我的母亲?或者说就能见到我的母亲了?这一点胡思乱想抓住了他的全部注意力,他思考不了其他东西了。
他呆呆地望着屋顶,人死了就不能复活,他想起这一亘古不变的常识,那个复活肯定不是指人死而复生,那是什么?这个蜃楼又是什么?这团黑影又是什么?
他觉得他一定要去那什么东海蜃楼见一见,去寻找他的母亲踪迹,那源于亲人血脉的呐喊,那源于心底最深处的召唤,这件事自此成了他的心魔,魂牵梦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