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这个婚礼有点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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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泰元年冬天的南昌府正用他的阴冷述说着它与金陵的不同。
天还没亮就被母亲从被窝中拉出来的名扬,此时正对着一碗燕窝粥打瞌睡。
因为父亲在三个月前莫名其妙的被提为忠国公,而自己这个成天插科打诨的不孝子竟然也被封为了男爵。而这从天而降的爵位所需要的代价就是名扬成为了吴王婚礼的观礼者。
因为半年前的那场败仗,迷信风水的大唐皇帝除了用武举来激愤人心外,更是听从了国师赢翟天的意见,以吴王大婚来冲喜。
通过礼部、钦天监等几个机构的重重选拔,终于选定了吴王妃的人选——言官周御史的大女儿,南唐三大美女之一的周家大小姐——周娥皇。
与想象中的观礼者不同,根据祖制,观礼者必须在全程陪同在吴王李煜身边,并且提点他需要注意的礼仪,于是乎在名言的逼迫下,名扬只好极不情愿的在三个月之内把礼仪给背了下来。
天家的婚礼总是极其麻烦,而圣上似乎为了达到冲喜的目的,竟然将吴王的婚礼按太子婚礼执行,虽然在一定程度上有违祖制,但是现在朝中难得因为此事而出现的短暂平和,使得这件事在朝中得到了一致通过。
名扬在自己父亲的五花大绑中被架往刚刚建成的新太庙,交到了恭候多时的花无泪手中。
名扬耸了耸肩抱怨道“真不明白为什么要做这个男爵,被逼了三个月不说,还要这么早起,简直是折寿五年啊!”
花无泪淡淡一笑并不言语,带着名扬进入太庙之中,以准备待会将要进行的婚礼。
此时的南昌府中处处张灯结彩,百姓争相前往太庙去观看平凡人几辈子不能看见的天家婚典,平时繁华的街道顿时人影稀疏。
在一个大红灯笼的下面,一个男子靠墙而立,一身的粗布衫仿佛述说着他行走千里的故事。
男子怀中抱着一根布条,从布条的缝隙中隐隐能够看见一条锈迹斑斑的铁片,但是此时这名男子却神情专注地看着正对面同样倚墙而立的另一个人。
对面这人也穿着一身粗布衫,米黄色的布衫上有着点点的污渍,腰间坠着的酒壶不时被这个男人拿起痛饮一口,酒水顺着密密的胡茬滴落在粗布衫上。
“你知道他们拦不住我的。”怀抱铁片的男子说道,只是这声音极其沙哑,像是一个好几天没有喝水的人所发出的声音。
而对面的男子又喝了一口酒,满意的打了个酒嗝后,懒散地说道:“拦不住你,就结不成婚,结不成婚,我就没酒喝,不喜欢。”
“我可以请你喝酒,保证能让你喝到明天天亮。”
“但是你没钱。”
“但我有剑。”
喝酒的男子望了一眼对方怀中的铁片后说道“我在,它就拔不出来,那么你就还是没钱,没钱就不能请我喝酒,但是我又要喝酒,所以这婚一定要成。”说罢又拿起酒壶喝了一口。
“壶中酒还能喝多久。”怀抱铁片的男子问道。
那人摇了摇酒壶,“还能喝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刚好礼成,那么婚宴上我必有酒喝。”
“想不到你和李唐的关系竟如此之好,这非我所能料。”男子伸出了怀中的右手,在那被无数汗渍沾染的粗布一端紧紧一握。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那么早死而已。”说罢,喝酒的男子将酒壶从腰间摘下,极其小心的倒出一点酒至右手手掌,而后并指一划,那些酒就如同有生命一般,在对方身前画出了一条线,空气中突然一阵扭曲,那怀抱铁片的男子瞬间变如同蒸发一样,消失在空气中,大街上再也寻找不到他的影子。
“又浪费了一口酒,你在里头好好呆着吧,两个时辰后自会破解,你也不需浪费自身修为,乖乖等待便是。”说罢一转身,仿佛穿墙一般消失不见。
铁片终于从粗布中抽出,用力砍向了身前三尺之处,本无一物的半空中忽然一阵扭曲,将铁片反弹回来。那男子愣愣地看着前方的虚空,“好一个言出法随,竟然有如此威力!”
说罢便坐在地上打起座来。
申时三刻,名扬拖着自己极其疲惫的身体从太庙中走了出来,看着挂在西边的太阳,狠狠地诅咒着礼部尚书那个混蛋。接着便远远望见林森、花无泪、颜华三人正在商量着什么。
“他没有来?”颜华问道,“照理说他应该会来得,但是城内巡视的御林军都为发现任何踪迹,莫非他真的没有来?”
“他肯定来了!”林森望着南昌府的方向肯定的说道,“只是不知是何原因没有出现。”
“难道衍庆大师来了?”颜华望向花无泪说道,花无泪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就奇怪了”颜华歪着头想了半天,最后说道:“不管了,先准备晚宴的护卫吧。”说罢便走向了今晚的酒宴处布防去了。
“你们三个在干嘛呢?”就在颜华要走开时,名扬笑嘻嘻的便向三人走来,“话说你们都忙了一天了,也不怕累,又在这讨论什么机密啊?”
林森看着远处待命的御林军再看看眼前这位少爷,正打算用什么方法把他骗走,一旁的花无泪却开声了:“听说颜艺妹子还在等着某人给她讲大婚的事,而且晚上的宴会,总是要有人带她过来的,不知道是她家的家仆还是别的什么人。”说罢还看了一眼名扬。
名扬听闻,转身就往颜府方向跑去,边跑还边喊道:“回见,回见。”
颜华望着狂奔中的名扬,嘴角微微一抽道:“这速度,说是结缘巅峰我都信!”
林森并没有因为白天的平静而放松警惕,反而增调了多一倍的御林军,将晚宴场地围得水泄不通,并且还特地从骁骑营借了五百弓兵布置在宴会旁的高楼处,因为御林军统领伍德平时只护卫在皇帝身边,大部分的兵符都留给了林森和颜华这两个副统领,所以他们两个调起兵来反而简单。
由于接下来的晚宴中不允许百姓旁观,南昌府的百姓在看完太庙的婚典后立即又充满了南昌府的大街小巷,互相聊着白日的见闻,各个都仿佛观礼者一般,而此时真正的观礼者名扬却在这一群“观礼者”中往着颜府的方向艰难的前进。
“早知道这样,就应该驾着马车过来了,还能喝退人群。”名扬抱怨着从一个身材高大的人胳膊下钻过。
“哎呦,你走路不看的吗,竟敢撞小爷!”名扬愤怒得看着面前那个撞到自己的人手中的酒壶,甩了甩被酒所洒到的衣衫愤愤不平地道,“你知不知道小爷还有很重要的事,你这人喝醉了就不要满大街乱跑吗,万一撞到花花草草怎么办!”
那人似乎没有听到名扬的话,只是看着手中的空酒壶悲哀的哭喊道:“我的酒啊!我还没喝几口怎么就没了,你走了,我可怎么办啊!不活啦!”
名扬听到这话一愣神,“原来是个醉酒鬼,算了,算小爷倒霉。”说罢塞了几锭银子到那人的粗布衣中,“快拿去买酒吧,别在这瞎逛了。”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那人从怀中摸出那几锭银子看着远去的名扬说道:“请我喝酒,呵呵,我会记住你的好的。”然后便走进了身边的酒楼之中。
等名扬回府中换好衣服后,晚宴已经开始多时了。无奈,只能在父亲愤怒的眼光中坐到了自己的席位上,望着对面颜府席位上的颜艺一顿挤眉弄眼,比划着自己没有去接她的原因。
颜艺看着名扬的动作,噗呲一笑,虽然突然却显得那般优雅,倾国倾城的笑容把名扬看得都醉了,连今晚的月亮都显得特别的圆,月亮上的那抹黑影仿佛都变成了心形。
月亮上的黑影,不对!月亮上怎么会有黑影呢?
就在名扬觉察月亮的不对劲时,一旁的花无泪早已站了起来,对着远处的林森和颜华分别点了点头,整个人就像即将射出的利箭一般,袖中的右手已摆出了他独门绝技“大雨将至“的起手式。
不远处的颜华双手一挥,立即有大量的御林军涌入场中,将各位公卿护卫了起来,而御林军统领伍德脸上的酒意也骤然消失,护卫在了皇帝的身边。
月光中的黑影越来越大,最终变成了一道人影,只见那人影右手一挥,天空的月亮忽然一暗,一道光华在他的牵引之下迅速朝场中劈去!
而场中此时也雷声隆隆,颜华带着浑身的雷光纵起身来,朝着那道月光迎了上去。那光华似流水一般从雷光中穿过,不带一丝涟漪,而颜华就像没有看见一样,带着雷光直接冲向了那道黑影。
就在那道光华将要落入场中时,花无泪终于动了,右手一引,场中的酒水就像听到号令一般在半空中汇聚成一道水柱,与那道光华不断撞击着。
这时,空中一声巨响,颜华带着满身的雷光重重地落了下来,仿佛连阻那黑影一瞬都办不到。
一旁的林森大手一挥,瞬时布置在场边的五百只弓箭离弦而出,朝着空中的黑影汇聚,而他自己也拔出双剑迎了上去。
又是两道光华一前一后地落了下来,一道将那些羽箭瞬间吞没,羽箭的箭尖瞬间被这光华所融化,只能无力地下坠。
而另一道光华却将坠下没了箭头的羽箭包裹起来,朝着半空中的林森狠狠地砸了过去。
照常理来说,一般武者在空中因为没有着力点是很难变换自己的身形的,但是面对这夹羽箭而至的犀利光华,林森却一借腰力在半空中旋转了起来,挥舞的双剑像旋风一般将那光华及羽箭打散。
“好俊的功夫!”空中那道黑影惊叹道,但是手却不停,右手再次举起,挥舞着手中的布棍朝林森砸去。
林森招式已尽,只能无力地将双剑交叉在胸前抵挡,但是那布棍却带着泰山压顶之势,“蹦”的一声将林森狠狠地砸落!
散开的碎布在空中飞舞着,黑影左手顺势一带,那片片碎布化作一道旋风朝场中的花无泪冲了过去。
花无泪此时正旧力散尽新力未起,只能挥起左手衣袖挡了一挡那飞舞而来的碎布,随即便被击飞至三丈外。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连出五招,便将南唐三大高手精心准备的布局打的烟消云散。
那道黑影此时也落了下来,天空中的月亮又是一暗,一道光芒已经将他托起,手中拿着一头被破布包裹着的锈迹斑斑的长铁片,粗布衣衫中还有几道雷光隐隐闪烁,就这么凌空站在场中。
林森、花无泪、颜华也分别站了起来,只是三人泛白的嘴唇表明着他们在刚才的冲撞中已经吃了不小的亏。
“跟我走吧。”空中那人终于开口了,只是声音极其沙哑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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