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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临江弄险脱魔掌/倚岸退敌真豪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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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颜素素带着黎歌越窗而出,玄衣护法沈春秋与黄衣护法紧赶两步,也一跃而出。

阮语吟见黎歌竟也被携裹而去,心中略急,有心追去,但却被何九龙几人死死缠住。

“何九龙,陈年旧账咱们以后慢慢再算,今日且到此为止如何?”

“大大不妥,若被你溜了,不知又得何年何月才能逮到你这只骚狐狸,莫不如你现在束手就擒,遂了老夫当年之愿,自然放你离去。”

何九龙嘴上调笑,手上攻势更甚。

阮语吟闻言不禁气极,怒斥道:“果然是色中饿鬼,龟儿子被人杀了不去报仇,却来缠着老娘。”

何九龙双戟连挥,差点将软剑锁住,哈哈一笑道:“颜素素自有两位护法去追,外加三条灵犬,八千帮众,何用你来操心?莫不成一起逃走的小子是你的姘头?”

阮语吟身形连闪,想要跳出战圈,奈何几人颇熟合击之术,连闯几次均被挡回,无奈之下,只好静下心来,专心对敌。

再说黎歌被颜素素抓着自二楼跃下,眼见脚下便是漫无边际的长江水,情急之下一把抱住身边的颜素素,哇哇怪叫道:“死了死了,小爷可不会凫水。”

颜素素赶忙挥掌将他的手架开,不及说话,二人已落在一叶扁舟之上。

眼见玄黄两位护法紧随其后,颜素素执起竹篙点在岸边,内劲催发之下,竹篙立马高高躬起,随即又“嗡”的一声,绷得笔直。足下扁舟受力反弹,犹如离弦之箭,破水而去。

黎歌心中一松,翘指赞道:“颜姑娘当真是女中诸葛,竟然早在楼下埋伏了船只。”

颜素素轻啐道:“莫要溜须拍马,此船乃何靖阳所置,却是便宜了你我。”

却说尚在半空的沈春秋见他二人竟然划船离开,大喝道:“杨兄助我。”

当下二人凌空猛击一掌,但见那姓杨的黄衣护法朝岸边落去,沈春秋却凭空横移数尺,朝二人头顶罩下。

这一下来的突然,大出船上二人所料。颜素素不及拔剑,竹篙上撩,击向沈春秋下盘。

沈春秋早已从背上解下陌刀,运足力气,一刀劈落。

陌刀又称斩马剑,乃是专门用来砍马腿的兵器,刃长三尺,柄长四尺,两面开封,重达五十余斤。

此刻居高临下,人借刀势,刀助人威,区区一个竹篙自然应声而断,沈春秋也借机堪堪落在船尾。

颜素素将大半截竹篙塞进黎歌手中,拔剑揉身而上。

沈春秋立足未稳,见她来攻,陌刀横扫,将颜素素逼退半步。

颜素素一退即进,让开刀锋,挥剑刺向沈春秋胸口。

沈春秋不料她速度竟然快的出奇,想要躲避已然不及,但他盐帮之人,最是好勇斗狠,当下不管不顾,回刀横扫。

颜素素自不愿与他同归于尽,无奈收剑后撤,寻隙再攻。

沈春秋虽然武艺略输颜素素,但好在扁舟狭小,他武器略长,尽占地利,当下只守不攻,将一口陌刀舞的水泼不进。

颜素素无法展开身法,急切之间占不到任何便宜,招呼道:“小无赖,还不来帮忙。”

黎歌恍然大悟,抡起竹篙加入战团,但他不通格斗之法,使过来使过去,尽是一些市井地痞的打法,不但没有帮得上忙,竹篙反而又短了数寸。

颜素素见他碍手碍脚,便娇叱道:“小无赖又蠢又笨,还不如去掌船逃命。”

黎歌面色一红,退出战圈,伸槁在水中使劲一拨,不料扁舟竟在水中滴溜溜打起转来。

颜素素被晃得一个趔趄,怒道:“你竟连船都不会撑吗?”

黎歌尴尬笑笑道:“我见过船只不少,却没撑过几回。”

这时上游一艘大船破浪而来,船上影影绰绰当有百多人,船头一个白胖老者焦急催促,正是盐帮黄衣护法。

黎歌本就聪明,再撑几槁已摸索出控船之法,扁舟渐渐摆正,勉强顺流而下。

再行里许,黎歌愈发熟练,扁舟轻小,渐行渐快,大船已是追之不及。

颜素素咯咯一笑道:“小无赖倒是聪明。”

那黄衣护法眼看越追越远,扬声喊道:“沈兄,何不砸毁船只,等待救援?”

沈春秋恍然大悟,一刀砍在船底。

颜素素大惊失色,挥剑连攻,不敢再给他砍船的空歇。

但陌刀厚重,扁舟单薄,虽只一刀,船底已经裂开了一条缝隙,江水汩汩涌入。

颜素素焦急呼喊道:“船破了,速速靠岸。”

不待她吩咐,黎歌已经极力操舟,向岸边靠去,但扁舟进水,失了平衡,愈发难以控制,竟是越走越慢。

眼看离岸尚有六七丈距离,江水已经没了脚踝,船尾更是早已消失。后边追兵将至,颜素素弃了沈春秋,娇喝一声,提起黎歌,一脚将扁舟踏入水中,借力高高跃起,向岸边落去。

但距离太过遥远,离岸尚有三丈距离,两人去势已尽,怪叫着落向滚滚江水。

突然岸边奔来十数骑,为首之人面目俊朗,身躯伟岸,叫一声:“姑娘接着。”

但见手中长枪脱手而去,朝二人足底电射而来。

颜素素抬脚在长枪之上一点,借得力道,身形再次跃起。

眼看二人离岸不足一丈,另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抖手甩出马鞭,朝二人送去。

颜素素一把握住鞭梢,被那少年一提,堪堪落在岸上。

颜素素松开马鞭,抱拳道:“在下颜素素,多谢壮士救命之恩。”

为首汉子抱拳回礼道:“在下王彦,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姑娘好俊的身法。”

黎歌死里逃生,对在场几人均是感激不尽,抱拳道:“小弟黎歌,见过各位大哥,你们的身手都俊俏的很,我很羡慕哩。”

众人闻言哈哈一笑,刚才挥鞭的少年抱拳道:“在下岳飞,看对方旗号,来的可是盐帮之徒?”

颜素素点头道:“正是哩,因那盐帮少主何继宗强抢民妇,草芥人命,我气之不过,便一刀宰了他。盐帮众人前来寻我晦气,这便要逃命了,救命之恩,来日再报。”

王彦皱眉道:“盐帮宵小,聚众万余人,不思抗敌报国,反而倒卖私盐,牟取民脂民膏,为乱五省七十六个州县,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姑娘将那何继宗宰了,却是大快人心,我等岂能坐视不管?”

不待他吩咐,岳飞挥手喊道:“兄弟们,列阵迎敌,半渡而击。”

一行十五人纷纷解下背后弓箭,沿江而立,静待盐帮众人靠岸。

沈春秋已经被捞上了船,此刻立在船头,沉声喝道:“何处朋友,盐帮办事,敬请回避。”

王彦冷笑道:“在下王彦,因看不惯贵帮行事,却要强行出头。”

沈春秋略一思忖,冷笑道:“无名之辈竟也敢螳臂当车,简直自寻死路。”

说着大手一挥,划船的兄弟更加卖力,大船飞速向岸边撞来。

王彦轻轻一笑道:“鹏举,便让盐帮瞧瞧你我兄弟的本事。”

岳飞神色凝重,点头不语,待大船行至五丈距离,抬手道:“上弦。”

身后十三人抽箭搭在弦上。眼看大船进了四丈之内,岳飞又喝道:“弓拉满月,瞄准船头。”

十三人仰头开弓,却并未放箭。

黎歌眼看大船离岸不足三丈,船上之人面目狰狞可见,如沈春秋之流估计可以一跃而上。心中发怵,抱拳提醒道:“王大哥,不足三丈了。”

王彦也拉满弓弦,笑道:“黎兄弟莫慌,才刚刚够三丈。

“放!”只听岳飞一声令下,十五人一齐松手,只传来“嘣”的一声闷响,十几支箭矢犹如捆成一团,向船头撞去。

沈春秋与黄衣护法武艺虽然不弱,也没信心一刀削断如此多的箭矢,但若要躲开,却不是难事。当下想也不想,连退两步。

“嘣”的一声,箭团插在船头,船身略一晃荡,人却没伤着半个。

沈春秋心中一松,正待冷笑,不料身后传来两声惨叫,回头一看,却是掌船的两个弟子中箭身亡。

原来攻向船头的箭只是幌子,王彦与岳飞一人一箭将掌船之人射死。

大船无人划动,速度为之一缓。

沈春秋大手一挥,又点了两名弟子,操起船桨,继续划动。

一箭方出,岳飞喝道:“目标身穿玄黄衣服两人,攒射!'”

一时弦声不绝,但见十三根箭矢如同流水一般,照着两位护法射去。

二人各自挥动兵器,但听叮叮当当之声不绝,十三根箭矢被全部拦下。

忽闻两声惨叫,掌船弟子又复殒命。

沈春秋再点两人掌船,与黄衣护法各自护住一人。

不料这一次竟是十五支箭矢又复捆成一团,朝着黄衣护法而去。

黄衣护法如何敢轻缨其锋?无奈只好向旁跃开,身后掌船弟子顿时被射成筛子。

大船吃力不均,顿时在水中打转。

沈春秋面色阴沉,再点一人。

“张小虎,去掌船。”

不料那张小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丧着脸道:“玄衣大人,小子愿陪你赴汤蹈火,但求换人掌船。”

沈春秋二话不说一刀将张小虎的脑袋齐根削下,怒道:“王兵,你上。”

那叫王兵的弟子不敢再有异议,战战兢兢撑起船桨,但掌船二人均是心胆俱寒,手酸足软,摆弄半晌,堪堪止住旋转之势。

“散射!”岳飞一声令下,众人各自瞄准目标,乱箭齐发。

王彦与岳飞两人配合默契,但见一人瞄准沈春秋,一人射向他身边掌船弟子。

王彦所开乃四担强弓,去势极快。沈春秋一刀将其磕飞,但见火星乱溅,忍不住略退一步。身后掌船弟子没了庇护,自然逃不脱岳飞神箭,被一箭穿胸,气绝当场。

王彦岳飞如法炮制,那王兵也立时殒命。

船竟停在两丈处无法寸进,船上之人顿时慌乱,东躲西藏,胡拨乱当,被箭矢所伤者少,被同门误伤者多,甚至有人为了争夺一隅躲避而大打出手。

两位护法连声喝止,却无济于事,无奈之下只能任由船只顺江而下,脱离了弓箭射程。

黎歌见他们区区十数人,每人各发五箭,便将对面百多人杀伤大半,只看的热血沸腾,抱拳道:“王兄,岳兄,小弟算是开眼了,二位兄长来日定可在武林中扬名立万了。”

谁知岳飞摇了摇头道:“黎小兄有所不知,我等兄弟这一身本事专为金国狗所学,从未想过要在江湖中成名。此行便是要去走马岭投奔义军,北上抗金。二位若无甚当紧之事,何不与我等同去?”

黎歌闻言颇为意动,转头问道:“颜姑娘,你怎么说。”

颜素素冷冷说道:“你要去便去,何需来睬我?”

黎歌不知她为何不高兴,只当她女儿家不喜欢打打杀杀的场面,便摇了摇头道:“王兄,岳兄,实在抱歉,我手无缚鸡之力,去了也是添乱。”

王彦生性豪爽,并不为难他,抱拳道:“既如此,咱们就此别过,盐帮定然会另寻地方着岸,我可分你们一匹快马,还请速速离去。”

颜素素漠然道:“谁稀罕你的马,我们自有办法逃命。”

说着不再理会几人,掉头朝南而去。

黎歌抱拳与众人一一别过,紧赶几步,追上颜素素。

“颜姑娘,你为何突然不高兴了呢?是我惹到你了吗?”

颜素素不耐烦地说道:“我高不高兴关你何事,你若想跟着他们就尽管去好了。”

黎歌见她情绪低落,心中一热,脱口道:“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我只跟着你一人,何去理会别人。”

颜素素俏脸一红道:“别人都想着抗金报国,你却如此没有出息。”

黎歌毫不犹豫说道:“大金国侵宋固然不对,但与我并无直接仇恨。杀我师傅,屠我全村的恰恰是大宋朝的人。家仇尚且难报,我又有何资格妄谈国恨呢?自我师傅死后,就数你对我最好,我自然喜欢跟你在一起。”

颜素素性格爽朗,咯咯一笑轻啐道:“小无赖赖上我了吗?盐帮贼人转眼即至,本姑娘要溜之大吉了,不知道你能跑不能?”

黎歌沾沾自喜道:“别的本事我或许没有,若说跑路,那是一等一的了得,只要前方有水,但跑无妨。”

颜素素不解问道:“跑路便跑路,与水何干?”

黎歌故卖关子道:“有关无关,到时便知。”

说罢哈哈一笑,大步流星向前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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