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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曹真雪夜追陈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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俘虏们被曹真的官兵压在中间,而老幼妇孺则跟在稍后,至于原黄巾营寨里的杂物,曹真则让在汝南的线人看守,等好搬的时候再搬去了。

就这样,长长的队伍背着风雪,沿着上蔡的道路行去。

走至上蔡和汝南的边界处,突然前面的队伍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曹真心情正好,但是这不代表他乐意多被耽误一会儿,接受风吹雪打。

“大人,前面一个骑士把我们的去路给拦住了。”一个士卒前来禀报道。

曹真闻言大怒,汝南全体官民见他越境剿贼,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如今大功告成,这会儿他更是狂着呢!

眼看就到上蔡境内了,还有人敢拦官兵的路?!急冲冲地打马上前,倒要看看是哪个混蛋玩意儿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拦他!

不一会儿曹真便疾驰到了前队,抬头看去,却是连人带马都一震一惊。

前面那骑在高头大马上,肩扛大枪,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的骑士,正是近月不见的陈到啊。

曹真还没说话,就听见陈到笑道:“恭喜啊,剿灭了为害一方的黄巾贼。”

“啊?哈哈哈!”

“你怎么知道的?”曹真开心地笑了,然后不解地问道。就算是陈炽也料不到他能这么快胜利吧?

“那日黄巾近犯上蔡时,可惜我身在陈国未能及知,徒让大人受欺。现在看来倒是多余了。

后来王雄竟然叛逃,我一打听便知事情不简单。

果然,风雪天用兵,佩服!”

曹真先是一愣,然后一喜,心中顿时浮想联翩。

可没等曹真窃喜完,就又听见陈到难堪的道:“到有一事相求,不知大人允否?”

“哦?但说无妨!”

曹真很是开心,“莫非他改变想法,要投靠我了?哇哈哈哈…”

“我想要刘辟和龚都的人头。”

“嗯?”

怎么和想的不一样啊。

“你要两个死人头干嘛?”

“以为觐见之资。”

陈到犹豫了一下,然后才道。

曹真傻眼了,感情不是来欢迎恭祝他的啊。如果陈到是打算投靠他,拿他得来的人头觐见,也不太合适呀…

于是曹真稍微一想就知道所谓的觐见之资是什么意思了,心中的喜悦化作苦楚,顿时满满的失落感。

“哈哈哈…”

曹真发声大笑,将戟往地上狠狠一刺,破雪,穿土,深入地底,戟身犹自颤抖,发出震耳惊鸣。

陈到见曹真突然举戟,右手一紧,原以为避免不了一战,毕竟他的请求确实无礼之极。哪知曹真只是将戟插入地面,一时五味杂陈,不知如何是了。

但见曹真下得马来,往后走去,接着就从一个士卒手中取过两个底部各自血红的布袋。

走至陈到面前,曹真递上布袋,强颜欢笑道:“我当是什么呢,袋中便是那二贼的首级。”

陈到看着曹真,原本伸出的手却陡然停在了半空。

须臾,也放下枪,跳下马来,激动的道:“那日指点之恩,教陈到已是万分感激,而今不曾半施惠果,便取了大人和众位兄弟拿命换回来的功勋,实在是惭愧…”

“叔至,切莫如此!先前使淮南百姓入上蔡,拒袁保民,义薄云天,怎是毫无报业?

何况我知叔至早晚亦必取此二贼二贼首级,留之不过用以震慑宵小,实无大用。既然叔至索要,权且成人之美了。还请收下,万勿自累!”

曹真又是往前一递。

见曹真如此真挚,陈到心中很不是滋味,然而想到还要凭此投拜,只好忍心接受。

待陈到将布袋系于马上,曹真却突然明知故问的道:“不知叔至何去啊?”

陈到拾枪上马,听到曹真问话,直接应答道,“大人,我要去投小沛的刘使君。”

随即一脸向往的道:“刘使君仁德之名倍彰天下,信义显著于四海,屡败屡战而不怯于人,志匡汉室,大气磅礴,正是吾辈人主!”

得,让你多嘴,犯贱了吧!

听见陈到如此夸赞刘备,曹真的心仿佛被针扎一样难受。

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曹真拱手祝道:“叔至寻到出路便好。我本欲款留叔至,只恐时间一久,人头坏了不好处置。

也罢,风雪甚紧,一路保重。”

“大人也自珍重!”

陈到抱拳回祝道,然后调转马头,转瞬即逝,很快就消失在白茫茫的一片中。

“就这样走了吗?永别…”

曹真亲眼见证陈到的背影从大到小,再到一点,最后不见。

他又一次地错失了陈到。

曹真站在原地,一脸落寞,明明打了胜仗,他却如同一个输光一切的倒霉蛋,一样狼狈不堪…

这时,一个高大而略显畏缩的身影出现在曹真背后,焦急的喊道:“大人,去追啊!”

“追?追什么?”

曹真自嘲道。

他不是没想过,只是陈到这样一个有主见的人,早就心有所属,他和刘备的悬殊…

他怎么追?拿什么追?

“大人,这可不像你当初揍趴俺们整个山寨的时候。”

王雄叹了口气。

“呵呵,你也不像平时那么怂蛋。怎么,以为立了大功我就不敢揍你了吗?”

“没有,俺只是觉得大人不像大人了。不管是那时的大人还是以前的俺,都是看上什么就直接上,哪管什么别的乱七八糟!

大人这个样子,俺觉得不太习惯。”

“是么?”

曹真回味这番粗糙的话,可是其中的理不假呀!

是,和刘备比起来,他还差得远!

可孤身独揍黑熊全寨的时候,比起它来,他又算什么?只因他必须要收服王雄等人呀,不然他来上蔡的意义何在?他的人生意义何在?

现在也是一样!面对的敌人不可同日而语,可他也在变强啊!

而今他的上蔡已然蒸蒸日上,新平黄巾,更加是如日中天,只在气势上比之新败的刘备就不知强了多少!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要各种担心犹豫呢?

曹真猛地回过头来,将王雄吓得一退。他此刻胸中郁闷一扫而空,抄戟在手,翻身上马,便笑道:“哈哈哈,你这头大笨熊啊,真有你的!

回去告诉公熙,把酒窖打开,你想喝多少就喝多少!就说我让的!哈哈哈…”

王雄正要说话,曹真已经飞速地离开,只听见放肆的大笑声传来…

“唉,您的大砍刀还在我这里呢,不带上,怎么拍晕他啊…”

王雄忧虑的叹道,转而一喜,“管他怎么拍晕,反正呐我有酒喝喽…”

许都,司空府,“哈哈哈!好!好!好!”

曹操按耐不住的开怀大笑,郭嘉不禁问道:“明公何事如此高兴?”

“真儿尽灭葛坡黄巾,一战而定,岂不是值得高兴之事?”

曹操将汝南密报拿到郭嘉面前。

郭嘉接过看后,嘴角含笑,“确实值得高兴。”

“恭贺主公!”

程昱看完也在一旁祝道。

曹昂更是难掩激动之色。

风吹雪满天,雪落寒彻地。连赶两天两夜,曹真终于能看清前面一骑了。

“吃了归心似箭丸吗?这鬼天气跑那么快!你不休息,那马还要休息呢。”

曹真望着前面那个在驿站前停下来的家伙,一边吐槽道。

“快,上去围住他,别让他跑了!”曹真大手一挥。

“好勒!”

后面不知何时出现的十余骑急忙跟上,同时放声大喊,“大哥,不要跑!我们来了!”

“…”

曹真看着愣头青们,真是想撞死在原地,你们喊什么?喊了他不就知道要跑了吗!

果不其然,那骑士本来要喂马的听到喊话回头一看,直接上马就要开跑。

“叔至,别跑!我们谈谈!”

“陈曲阿,还有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驿站内,陈到无奈地看着面前的十六个兄弟。

“我来找大哥你啊!”

为首的小伙伴无辜的道。

“你找我干什么?你不是说刘使君不合你胃口,要去扬州吗?”

“是啊,可是我在路上碰见了二哥嘛。二哥说刘备是个伪君子,不值得投靠,我一想,那我肯定不能让大哥往火坑跳啊!”

“二哥?谁?”

陈到一脸懵。

“咳咳。”

曹真站了出来。

原来曹真正在追陈到,刚好碰上小伙伴,也就是陈难(小名曲阿)准备南下,就赶紧一番忽悠,于是小伙伴直接不干了,回去找到剩下的兄弟们跟着曹真一起追兄。

“他说你们就信?”

陈到怒道。

“啊?之前不是你说曹真是个可以信赖的好官吗?”

陈难委屈的道。

“你…”

“算了,你们先出去。”

陈到叹了口气。

“大哥你不会要翻窗逃走吧?”

陈难狐疑地看着他。

“还有你的好二哥在呢!”

陈到没好气的道。

“哦。”

陈难乖巧的点点头,最后出去时却给了曹真一个狡黠的眼神,曹真也投之以诡秘的笑容,表示欧了。

见屋内已经只剩他二人,陈到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你…”

“叔至,不要走,不要离开我,留在上蔡,和我一起,我们大干一场!”

曹真却先一步打断他,豪气冲云霄般地道。

听着这有些怪怪的话,陈到摇头道,“你应该知道我去意已决…”

“刘备,有什么好的?”

曹真再次打断他。

“织席贩履之徒?惶惶丧家之犬?几度抛妻弃子,满口仁义道德…”

“不,刘使君乃是真英雄!”

听到曹真编排心目中的主公,陈到再也忍不住,这回轮到他来打断曹真了。

“真英雄?你了解他吗就真英雄。道听途说或者为表象所欺,盲目崇拜要不得啊。”

曹真冷笑道。

“哼,我亲眼看到刘使君与民同休息劳作,小沛仁政,百姓乐得其所。刘使君所到之处,谁人不对他歌功颂德?天下谁人不知刘使君的仁德之名?”

“叔至,什么叫仁德你到底明白吗?使民安国泰,四海升平,此为仁德!使国富民强,四夷来服,此为仁德!使九州戍定,再无战乱,此为仁德!

刘备只不过在他的区区治下施民以小小恩惠,以博取民心同情,毫无实作,一遇强敌便又是枉然,使徐州落入吕布那等虎狼凶徒之手便是最好的证明!

予人以希望,迟迟不见结果,让无数百姓为之痛心,此也配称之为仁德吗?”

“这…”

“叔至!认清现实吧,乱世之中唯有强横的实力才能保境安民!实力来自于掠夺!战争!

仁德,可以建立在以残忍,暴力,霸道开创的盛世之下,而却不能反其道行之!

高祖与项羽夺天下,方有文景之治,历朝历代,莫不如是!

百姓们一时短暂的痛苦总好过后辈世代长久的痛苦!”

“你还觉得刘备是英雄吗,他连和平都不能带来,却空谈仁义道德,岂非大缪!”

这席话当真让陈到久久不能语。他不是一个直直的武夫,这点是毫无疑问的。仔细一想,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

“你说了这么多,那谁是英雄呢?你吗?”

陈到突然看向曹真道。

“要是你不介意,也可以当我是…”

见陈到正要嗤笑,曹真连忙又道,“当然了!我是有当英雄的潜质的!”

陈到看着他的眼睛,曹真也没有退缩,两人对视良久。

陈到突然笑了。

“你不就是想让我陈到为你卖命吗!”

被戳破心事,曹真一阵尴尬,但是却挺胸直视他,一字一句地道:“不是为我卖命,是为了天下苍生卖命!”

“好!但我不为曹操那个奸贼卖命,你答应吗?”

陈到当然知道曹真的身份不简单。

“这…好!”

曹真闻言大喜,嘿嘿,成功捕捉猛男一枚在即,岂能让区区一个曹操给耽搁了!

“好,我陈到就跟你干了!”

“好,哈哈哈!吾志不单,得叔至助我,天下可待定矣!”

就在曹真准备跟着陈到来个深情拥抱时,陈难带头,一伙人推门而入,闹哄哄的嚷嚷道:“噢噢噢!我们也要为二哥卖命,跟二哥干!”

陈到脸一黑,“你干什么!你不是要去扬州吗?”

“我大哥和二哥都在这里,去什么扬州啊,再说了,去了扬州,我还怎么学你的枪法和喝二哥的酒…哎呦!”

陈难捂脑门上的一个大包,吃痛的叫出声来,赶紧跑到陈到背后。

“好小子,居然打着这个鬼主意!我还以为你是被我折服了呢。”

“嘿嘿,你折服大哥就行了。我们服大哥,大哥服你,不是间接就服你了吗?”

“这倒也是…”

“说什么呢,快走吧。”

“对对对,我们回上蔡,为兄弟们接风洗尘!”

“噢!有酒喝喽!”

“对了,你这二哥是怎么回事啊?”

“他在路上和我说他和你结拜了,然后都姓陈,说以年龄论,让我叫二哥啊。”

“我可没收过二弟,再说了,他不是姓曹吗?”

“咳咳,叔至啊,我生母姓陈,所以你也可以叫我-陈真。”

“可你俩不是应该一样大吗?”

“可是我打不过他啊!你得找个空赶紧把下半枪法传我…哎呦!”

这就这样,一行人在打闹中走出驿站,踏上回上蔡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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