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走访乡野知民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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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我们已经开始了这个场赌局,那事不宜迟,你先给我找个能下榻的地。”
曹真对着陈炽道。
“你不是应该先了解一下你应该做的事吗?”
即使不希望也不觉得曹真能赢,陈炽还是出于良心提醒提醒他。
“来的路上我都看到了,我不觉得有什么事等着我做,就算真有,我大老远来,总得先休息休息吧。”
看到曹真那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和之前那番模样大不相同。
陈炽叹了口气,果然还是纨绔子弟,本性难改啊。
不知怎地,他倒是宁愿自己猜错,宁愿自己赌输,因为百姓实在太苦了。
于是陈炽怏怏不乐的让一个衙役收拾出一间屋子来,让陈炽奇怪的是,曹真这个公子哥竟然没有表现出一点的不满,这么简陋的屋子他居然也肯住?
“好的,公熙自便吧。”
曹真将行囊全部放下后,立马下了逐客令。
见此,陈炽只好告退。
于是,曹真将屋门关上,往榻上一躺,闭上眼睛,微皱的眉头却不像一副睡觉的样子,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东方微亮,陈炽的院子外就响起一阵阵急促的敲门声。
“来了来了,这是谁呀,快别敲了!我家这门板都快被敲坏了!”
陈炽把外衣随意的往身上一披,快步走出屋门,打开院门一看,正要说些什么,却惊住了,
“曹真?怎么是你?”
“早啊,公熙。”
那斜椅在院墙上,正一脸微笑问好的不是曹真又是谁?
陈炽还以为曹真会睡到日上三竿,哪知竟然这么早,还把他也吵醒了。
“公熙真是清贫啊。”
没等陈炽抱怨,曹真已经走了进去,环顾一周后,曹真感叹道。
陈炽的家就在府衙不远处,他稍稍一打听就知道了,然后看到陈炽的家这么…陋。
小小的院子矮矮的墙,院子里有一颗不大的翠柏,角落里整齐的堆放着一些工具,两间矮小破败的屋子挨在一块,舍此之外,再无别物。这就是上蔡县丞的府邸。
面对曹真的感叹,陈炽却只当是调侃一样,然后讥讽了一句,“下官人贱身微,又哪比的了县令,您可是从许都来的。”
曹真没有料到陈炽居然讥讽他,突然想到在陈炽心里自己还是一个公子哥呢。笑了笑,也就不辩解什么。
“公熙可先去梳洗梳洗,然后随我走一趟吧。”
“去哪儿?”
“上附近的乡里农家去看看。”
上蔡作为从前的汝南郡治所,其实还是不小了,下辖的乡,亭,里,都不算少。可正当战乱,人都不剩几个,那些什么官职更是都空缺了,就连堂堂的县衙在他来之前都只有一个县丞主事,什么都没有。
而且,一路行来,所见的人同样稀少,不禁让曹真思绪万千。以前他不是没有出过门,只是颍川素来安定,少有战乱,何况许都之后,周边更是聚集了不少百姓。他所见不说皆为繁荣,也可以说是民康乐就。只有来到了汝南,来到了上蔡,来到了乡里田野。
曹真和陈炽两骑一前一后在田间小路上慢走着,曹真一边看一边想。
而陈炽骑在马上,漫不经心的样子似乎也在想着什么。至于周围的贫瘠,他早就习以为常了。多看反而心痛,因为他什么也改变不了,什么也做不到…
看着曹真那在马上也依旧挺拔的背影,一个念头在陈炽心里产生:也许他可以改变…
突然,曹真下马,向旁边的一排屋舍走去。
“老人家,我来帮你。”茅草屋边,一个佝偻的七旬老头两手颤巍巍的举起斧头正在劈柴,曹真看他一把年纪,不忍他劳累,便出手相助。
“哎,这怎么使得?”
“没事,没事…这样吧,我刚好有些口渴,老伯就给我接点水来,便当作雇我劈柴的报酬了。”看到那老头十分过意不去的样子,曹真笑了笑。
看着曹真如此善良和熙的面容,虽然穿着体面,却古道热肠,还这么风趣,老头点点头,柱起拐杖就进屋去,接着就舀了一瓢水出来。
曹真走了一路,正好口渴,连忙接过一饮而尽,吧咋嘴点点道,“多谢老伯,这水可真甜!”
老伯摸着白花花的胡子一脸笑意接过瓢。
然后曹真抡起那边有些年头的斧子就开始劈柴,几下子就劈好了一小堆。
“小伙子,你看着瘦,想不到力气这么好啊。”老头看着曹真又快又稳的劈柴动作,吃惊的道。
“哈哈,老伯,我正年轻,有这点力气不当奇怪。”曹真对此只是一笑,劈柴算什么?我射虎都没啥呢!
“哎,老汉在你这个年纪可是不如哩。小伙子,你打哪来呢。”老头想到年轻时一叹,又转而问道。
“从县城来。”
“哦,我看你也不像是农人。”
“老伯,不知这附近还有多少人家啊?”
“人家?连年战乱,哪还有什么人家哩?这里原来是有几十户的,现在人死的死,逃的逃,只剩几个老家伙等死呢。”
老头听到曹真问他,摇头答道。
“老伯家中还有人吗?”
“没喽,老汉总共有两个儿子,都死在了战场上。孩子他娘得到消息后,大病一场,就再也没起来…如今只剩老汉一人了。”
闻言,曹真不再说话,只是更加奋力的劈柴
又过了一会儿,就全部劈好,曹真又抱了一堆入屋,剩下的全部堆砌在一边。
做好这一切后,曹真向老头告辞。
骑身上马,曹真对着陈炽道:“我们走。”
赫然是下一个村庄的方向。
“哎呀,县丞大人怎么亲自来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这,这小民也没准备好什么。”一个中年人对着陈炽道。
“咳咳,张里正,这是新任县令,你还不来拜见。”陈炽指着旁边正打量四周的曹真。
“什么?”看着那个比陈炽还年轻的人居然是新任县令?
中年男人不可思议的再次看着陈炽,仿佛想知道他没有听错吧?
“岂有此理,我骗你作甚?”
眼看陈炽面露怒意,中年男人一惧,连忙向着曹真拜道:“上蔡县新文乡平安亭张家里里正张贤拜见县令。”
此时,曹真正在篱笆院外看着四周。一路走来,终于看见几个有人家聚在一起的村庄了,而这座村庄,是最大的,足有三四十多户人家的样子。
张贤一脸尴尬,还拜倒在地,却迟迟不见让他起来。
这时陈炽注意到曹真似乎没注意到张贤,就挥挥手适宜张贤起来。
“嗯,那啥…”曹真正要问张贤,却不知道他叫什么。
陈炽一脸无语,让你刚才不听,走什么神啊。又示意张贤。
张贤一会意,不情不愿地重复一套刚才的举措。
“嗯,张贤?张里正快起来吧。”
张贤这才闷闷不乐的站在一旁。
“张贤,当里正多少年了?”
曹真又看了看外面,然后一问。
“回大人的话,承蒙村民们看得起,小人当了十年里正了。”
张贤当即答道。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来了个县令,还直接来他这里…
莫非是他的那些事被发现了?
想了想,他也没干过什么啊。
也就私吞了二狗子的抚恤金,反正二狗子家又没人了…
再然后就是使了点手段让和他一直不对头的蛋子去服徭役…
可这几件事断无被人知晓之理…
突然他记起刚才曹真在似乎在看着村东方向,那是寡妇家方向…
莫非他胁迫顺子家的寡妇和他好被拒绝之后,那贱人竟将他告发了?
想到这里,张贤不禁冷汗直冒。
现在又还有他最敬怕的县丞也在此。若果真是来抓他的,他可就没了…
不行,他一定不能认!他还有大好前程,还要当亭长呢!
于是连忙补了一句:“小人一直奉公守法,不敢坑害他人。请大人明察!”
“嗯?”
曹真和陈炽都奇怪地看向他。
“明察什么?”
不是吗?哎呦,吓死老子了!
张贤送了一口气,打着哈哈道,“没什么,没什么。”
“嗯。”
汉制,十里一亭,十亭一乡。
里为汉代地方编制中最低的一级,其实说来还不算编制,因为朝廷最多只管到县级。县级之下的这些什么乡,亭,里的大小职位都是由当地有名望的人选拔推举,或是直接由县官任命。
里有里正,而里正作为最低的一级,可谓是毫无存在感,基本没什么权利和职责…嗯,说白了,就是那么几户人家总要选个大冤种出来,反正有事就赖里正,里正也基本上就等同于是村长了。
“你这里有多少户人家?”
“一共三十九户,共百二十三人。”
“可能再具体报之?”
“这百二十三中,妇孺老弱居多,青壮者还都是放回来秋收的。眼下到处战乱,估计来年开春就要打仗了。”
张贤叹了叹道,也暗自庆幸他是里正,在服役上还是比较有选择权的,能不上战场送死就好。
“今年收成如何?”
“唉,这收成啊是一年不如一年,青壮者大都入了行伍,或是服徭,根本没有劳动力。
好不容易得来的那么点粮食,又要上税,又要来吃,时不时还有贼兵抢掠,到头来也几乎不剩。苦啊!”
说到这里,连他也是真心叫苦。
“唉,值此乱世,百姓之苦,何时能解?”陈炽也叹道。
曹真同样的哀愁,又将目光看向远处,也不知他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