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二章 傅钟高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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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标见方孝孺与回人讨价还价的时候,不见傅钟插话,心里颇为纳闷。自己只是个象征,谈到具体事项,还得傅钟出面,他有接纳异族的经验。
从地缘上看,巴彦卓尔将来还是得由榆林监管。从地位上看,卜哈丁只是被蒙元击败的一个小族之主。自己作为将来要君临天下的皇帝,坐等回人纳降就是,何必来管递投名状这些小事。
这是手续上的误差,谁叫自己正好巡视陕西呢。
看向傅钟之时,傅钟正从卜哈丁的回话中清醒过来。
他心中已经想好了定策,当即向朱标点了点头,笑道:“我大明富有天下,对天下各族当一视同仁。卜王既然倾心来归,自不会将你们当作二等臣民看待。我们可作预设,既允许你们归降,将来如果与我朝理念不同,渡过了残元的觊觎后,也允许你们自主选择留还是不留。”
这是什么归降,分明是将朝廷作为回人的避风港。不要说方孝孺、黄子澄不同意,就是朱标心里也是不满,心里在想:“颖心这是何意?”
朱标不表态,事情就谈不下去。
往利夏见话不投机,插话道:“大明的恩义,我们羌人历历在目,没齿不忘。卜王鞍马劳顿,可先去休息,然后随我到处看看,比较比较,以便想清楚其中的关键。”
说完,陪着卜哈丁,离开了大厅。
两人离开后,朱标疑惑问道:“颖心,翻遍历史,从无这样的归降,你打的什么主意。”
方孝孺正要上前驳斥傅钟的谬论,黄子澄却是多次看到傅钟别出心裁的事情。他与方孝孺、齐泰俱为皇上特选的东宫侍读,不欲他出丑,拉了他一把。小声说道:“且听傅大人高论。”
傅钟笑着说道:“殿下曾告诉我,明年朝廷将会讨伐北元太尉乃儿不花、丞相咬住。如果我料不差,主战场将在迤都(元名益图,为大漠南北交通要地,在今蒙古国苏赫巴托省达里干嘎南)。
为什么不讨伐也速迭儿,因为他是个跳梁小丑,自立汗位,既为残元朝廷不齿,也不值得大明征伐。
他若有唇亡齿寒的见识,又有同胞之情,肯定会派兵去增援。这样,巴彦卓尔稳如泰山。
可惜他眼光短浅,不会这样做。耽于大明讨伐残元的军威,为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他不仅不会增援,也不敢对巴彦卓尔有任何动作。因为,这不是抢了就跑的战事,这样,巴彦卓尔还是稳如泰山。
卜哈丁全族得以保全,实在是他的运气所致。
以陕、甘两行省的势力,剿灭也速迭儿,不是军事上的问题,难就难在,一旦也速迭儿继续北逃,抓不住他,到时终究是个祸害。不形成包围之势,两省高人自然不会轻易动兵,这就形成了战略相持的阶段。
如果中枢有意由两省出兵,策应东路大军地行动,榆林照旨意而行,北上讨伐也速迭儿就是,这仍然与卜哈丁无关,救他也是搂草打兔子的事。
卜哈丁人在局中,不识局中形势,也是情有可原。他只看到了不尊也速迭儿招降,有倾覆之祸。眼下秋高气爽,正是大军驰骋疆场之时。却没想到,也速迭儿这时就是要动刀兵,也是为了来年生计,打下巴彦卓尔,抢不到粮食,明年元人怎么办。也速迭儿再蠢,手下人也不会同意这个时候对卜哈丁用兵。他要用兵,只能是针对对我们汉人产粮区。
卜哈丁可能算到了这步,也可能没想到这步,就算算计到了这块,他也不知明年朝廷征讨的事。
这时侯,他总得归降一方,才能脱得大难。
综上,卜哈丁有难,难在他昧于大局,所谓的‘不识庐山正面目’,与也速迭儿一点关系也没有。
本来,对这种不识大局的小族,有点要求也不为过,但我心中另有打算。
殿下应该还记得我与韩国公(此时,李善长的爵位达到了顶点,由小国国公,进位大国国公)初次谈论的话题,中东有我们可能必须要得的东西,这个东西叫石油。现在,科学院工学分院正在研究这个问题,暂时没有得出结论,但总会有所收获的。
我们得了卜哈丁,就得了一大臂助,他总是中东人。不管他是什么秉性,能感化则感化,不能感化,剿灭他不过是早晚的事。
不花本钱而得一重要人物,何乐而不为。”
方孝孺这才知道,境界不同,看问题的着眼处就不一样,人家比自己看的远得多。他感激地对黄子澄点点头。
朱标释然,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他笑道:“与卜哈丁的谈判,就由你自己做主,我就不掺和了。”
傅钟接着说道:“我曾听高士阔论,‘天下大势,久合必分’,我却有些感慨。为什么会分,有当权者的问题,主要还是野心家们在其中拨弄是非,为了实现他们的欲望,不惜生灵涂炭。
只要我们做好了自己该做的事,堵死了野心家的欲望,合着不好吗?卜哈丁就算假心归降,我们欣欣向荣,他又何必一定要自立呢?所以,我说的允许他自主留或不留,也不是敷衍他的话。”
朱标听后,深受感动,父皇起于民间,不过是为了讨一条活路,他的本心,又怎会把人逼上绝路呢。朝廷做好了自己的本分,天下何人愿意造反闹分家呢。
卜哈丁与往利夏离开大厅后,往利夏说道:“我空口是说不动你的,你且随我到处看看,羌人如今是怎样的生活状况。”
狮嘴山就是榆林的翻版,限于财力,城墙改建还在规划之中,但一些有钱人,早就模仿榆林,正在修建住房,到处都是繁忙的景象。
一条条简陋的街道,人来人往,讨价还价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卜哈丁看后,“你们这是要做长久的打算呀。”
往利夏:“不然呢!你是不知傅大人的伟大,他给我们羌人的税收,只有一成六,天下还有这样的乐土吗。跟你不一样,我出身贫苦,族人都能安身立命,就是我为羌人首领的使命。人活一世,能吃多少用多少,何必像原来的日渥不基那些贵族一样,收到九成重税,把别人往死路上逼呢。”
这话对其他人说,可能触动不大,对卜哈丁就恰到好处,他一中东人,带着族人离乡背井。异域的艰难,早把族人当成了自己的亲人。如能让族人过上安定的生活,他有什么不愿意的。
他在心里暗暗盘算,羌人如此作恶,还能得到这样的宽大,自己并无血债,归降的待遇再差,还能比不上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