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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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溪自从得了阿蛇的口信，每天带着小东离盯着山口的迎春花，恨不得替它们开花。
东离在旁边叫：“开花，开花。”
长溪揉揉她的头，“阿蛇是我的母亲，就是你的姥姥，知道吗？”
东离点点头，记住了这个词。
长溪翻了个身躺在硬邦邦的土地上，看着碧空如洗，这么好的天气，却生出了点惆怅。
这些日子她除了上山找溯风，和游俟几乎都不怎么见了，那天的沟通虽然因为阿蛇的口信打断，她也明白了游俟的意思，他不想和自己做朋友，他想要的生活自己给不了，那便只能算了，再多说什么也解决不了他们的问题，互相徒增烦恼罢了。
等他离开的时候，好好跟他告别好了。
又过了半个月，山里的迎春花终于开了，长溪兴致勃勃地去了阿蛇闭关的山洞，等了半天，等来了阿蛇明确的消息，她传音告诉自己明天就可以出关了。
长溪赶紧去阿蛇的洞穴，给她清理灰尘，路过游俟的洞穴时候他正好出门，互相打了个招呼，再没有多余的话了。
倒是东离在一旁问道：“游俟、游俟，去哪？”
游俟移开视线，没看她们径直出了门。
东离说：“奇怪，奇怪。”
长溪抿了下嘴，进了阿蛇的山洞，心想他离开灵域的日子应该近了吧。
在阿蛇的洞穴里收拾了半天长溪才想起来今天还没吃饭，她实在是太高兴了，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给忘了，赶紧钻进厨房，却闻到了喷香的饭菜味。
游俟背对着她炒菜，专注得像是没听见自己进来的动静。
长溪也不便打扰他，坐在门口等他炒完菜自己再上，以他俩现在僵持不下的关系，他应该不会好心给自己做饭。
“为什么不进来？”游俟仍然背对着她。
“啊？”长溪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游俟在跟她说话，她直了下后背说道：“你先做，我等你做完再进来。”
游俟没再说话，一道菜出锅后，他转过来走近长溪，蹲下来和她视线相平：“我过几天就要走了。”
“哦，怎么这么突然。”长溪干巴巴说道。
“不突然，我准备很久了。”游俟的表情已经变得平和，既不像之前想要她同行时的迫切，也不像被戳穿心事后的恼怒，只有平静。
长溪别开眼睛，想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最后憋出了一句，“那祝你平安。”
“我会的。”游俟盯着她片刻，站起身，“菜要凉了，你不是还要给溯风送过去吗？”
“啊。”长溪探出头看见游俟做出来比自己精致好几倍的菜品，说道，“我今天不上山了，我们一起吃吧。”
游俟转过身，眯起眼睛，“不用，你不必陪我，我又不是明天就走。”
他将饭菜放进食盒中，扣好后递给长溪，“我的船就停在你时常看海的那座山下，有时间你可以去看看。”
东离飞上长溪的肩膀，“看海，山下，看海，山下。”
“好啊。”长溪快速点了点头，想要修复两个人的关系，“你还缺不缺什么东西，要我给你带过去吗？”
游俟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没事，不缺什么，你要是不愿意去就算了。”
“我总得去送送你嘛。”长溪接过游俟递给她的食盒，准备出门，转身又嘱咐道，“临走前一定要和我说，不要不声不响的走。”
游俟点点头，“我知道。”
长溪心里总觉得坠着点什么，她又说不上来，上了玄机山，招呼溯风图乌都来吃，东离也跳上桌，最近开始吃他们做的饭菜了。
图乌看着东离有些焦虑，“我见过的凤凰一两岁就能变出人形了，东离怎么还没有那个意思。”
长溪抬起头不在意地说道：“我们东离大器晚成。”
“也太晚成了吧。”图乌一副老妈子模样皱眉头，“会不会天生有什么问题？是不是该送回丹穴找他们看看啊。”
东离啄他的手，“东离，没问题，图乌，有问题。”
图乌吃痛的叫了一声，“你看看，说话也说不利索，我真没见过这样的凤凰，就说明翙少爷吧，他一岁就能流利说话了，就是怀阳两岁的时候也能变出人形了。”
“会说话有什么用，还不是被游俟师父拐跑了。”长溪说道。
图乌放下筷子，“不能这么说，明翙少爷是他们那一代里最有天赋的凤凰，只是人族太狡猾，他的阅历又太浅才会被抓住的。”
长溪不以为意的挑起眉毛，学着图乌阴阳怪气说道：“好，是他还没成长起来。”
“你那是什么语气？”图乌“啪”的放下筷子，脑袋逼近长溪，“我看你一点都不关心小东离，你就是把她当你们人族的宠物养。”
“你什么意思？”这样的指责太过分了，长溪一下毛了，“你照顾过她吗？你半夜起来给她喂过东西吗？你给她做过饭，打理过羽毛吗？凭什么指责我把她当宠物养？”
“那你为什么对她的异常满不在乎？我在丹穴几十年，见过很多凤凰，这点我还是能说上一两句的。”
什么异常，他简直要把怀疑东离脑子不好写在脸上了。长溪冷哼一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图乌，“我们东离不是傻子，不需要你在一旁指指点点。”
东离跟在一旁重复：“东离，不是傻子！”
溯风敲了敲桌子，“好了，别吵了。改天叫凤凰族的过来看看。”
长溪抿起嘴，气呼呼地坐下，“好啊，我没意见。”
她瞥向图乌，“为东离好的事情我肯定会做，但我忍受不了别人轻易指责我对东离不上心，把她当宠物！”
“你……”图乌觉得自己说的一点没错，长溪就是把凤凰当宠物，他从来没见她教导过东离什么，管吃管住管玩就行了，这不叫平等对待，这是他们人族渗进骨子里的傲慢。
但他看了眼溯风的脸色，把不忿的话憋在了心里，决定暂时不提这件事，等以后怀阳他们来了再提，于是转移了话题，“今天菜的味道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今天是游俟做的。”
“诶，那他怎么不上来一起吃。”图乌说着。
溯风清清冷冷的放下筷子，灭灵液的味道游荡在他的口腔中，是整整吃了两年的味道，无需辨认他的舌尖就可以自己认出来。
他看向长溪，不知道该不该思考一个问题，是她主动与游俟合谋还是毫不知情被当了替罪羊。
他们既然已经抱在了一起，应该没有后一种可能了吧。
——
长溪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等她再次睁开眼睛，刺眼的太阳扎进她的眼睛里，让她眯了眯眼睛，随后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她站起身，看到了她一辈子都忘不掉的画面，溯风紧闭着眼睛倒在地上，胸口上有一个极深的血洞，正汩汩流出血液，顺着他的身体染红他的衣衫，又流到地上汇聚成一条血色小河，蔓延到她的脚下，她每踏出的一步都带着血印。
手上带着潮湿的温热，她低下头，看见自己沾满血液的手掌和手中握着的滴着血的短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