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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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溪气冲冲上了玄机山山顶，甩着手进了溯风的庭院里，看见凉亭四周的纱帘全部拉开，他独自坐在里面喝茶。
不得不说，这个场景跟幅画似的。
她跑进凉亭，说道：“有什么冲我来，折磨乌鸦算什么本事？”
溯风有些诧异：“我并未折磨他。”
长溪显然不相信他的鬼话，“你叫他日日来打扫院子，还不叫折磨？”
溯风放下茶杯说道：“这只是在赔偿我的损失。”
长溪小手一拍桌子，问道：“不就是我打碎的那盆花嘛！看着也没什么稀奇的，究竟是什么品种？”
“灭灵草。”溯风补充道，“在你们人境一株都价值千金。”
长溪愣了一下，灭灵草是人族培育出来专门对付妖族的，一般都掌握在贵族手中，像她曾经的门派，高价采购灭灵液控制了一只灵草妖，也是为了从中获取更大的利益，不然是不会买灭灵液。
可是溯风养这个花做什么？她心直口快地问了出来。
溯风瞥了她一眼，随口道：“我的身体不能承载过多的灵力，所以打算服用灭灵液消减灵力，以免走火入魔。”
长溪怀疑的皱了下眉头，她绝对没听说过这种说法。有溯风想要杀她的前科在，她怀疑溯风想要用灭灵草控制其他妖。
她决不能让他得逞，心里拿定主意，说道：“好吧，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就是让我赔偿你吗？我可以答应你的条件，还可以帮你重新养一盆灭灵草。”
溯风点点头，站起身越过她，说道：“跟我来。”
他带着长溪在院子每处走过一遍，“每日辰时将我们走过的地方打扫一遍，不必进屋，也不必出现在我面前。”
长溪看着他的背影撇了撇嘴，这叫什么话，自己忙前忙后的还不能露面，她凭什么受这委屈，她偏要在溯风面前晃悠。
溯风又继续嘱咐道：“亭子外的夹竹桃，西边的曼陀罗都是有毒的，不可以放进嘴里。”
长溪不耐烦了：“知道了，我又不是来你院子吃吃喝喝的。”
溯风意味深长地点点头进了屋子。
偌大的院子只剩下长溪一个人，她才发现安静得连鸟叫声都没有。
按理说这么多花花草草，不可能不招来鸟类，但是他的院子却如此反常，一定是跟他的人一样不招动物喜欢，才会这么冷清。
长溪拿起角落的笤帚，有一搭没一搭的扫起地上的叶子，没一会儿就被草丛里的蟋蟀吸引住了，捉起虫子，等玩够了她又敲了敲溯风的房门，找他要了棉布，打算擦擦凉亭，溯风很嫌弃她似的从窗户伸出一只手递给她，连脸都没露。
长溪撇着嘴拉开帘子走进凉亭，赫然发现桌子上摆着整整一盘果子。
这些果子被笼子罩住，但完全挡不住它诱人的香气。
长溪掀起罩子，认出来这正是玄机山悬崖边那棵灵树上的红灵果，这种灵果无论是人族还是妖族食用都对身体大有好处。从前在人境的时候也有卖这种灵果的，只是价格很贵，她只有做完几次任务后才舍得买上一颗尝尝滋味。
早些年她发现了红灵果，一直想摘些吃一吃，可惜后山陡峭她自己爬不上去，乌鸦又不肯带她过去，只能望梅止渴。
现在这么一大盘子摆在眼前，她狠狠咽了口水，才抵挡住红灵果的诱惑。
她在凉亭里擦了半天，对着红灵果流了半天口水，突然一道声音直达她的耳朵里。
“想吃就吃。”
“诶？”她四处望望，这居然是溯风的声音，只是没看见他在哪里，据说灵力强大的人或者妖是可以传音的，想必他还在屋子里。
长溪的手摸上灵果，对着空气再次确认道：“溯风，这个我真的能吃吗？”
“可以。”
长溪反倒犹疑了，该不会是害她的吧，吃了就会死掉。
过了半晌，溯风的声音再次传进了她的耳朵，还带上了点无奈的语调，“放心吧，没有毒。我想要杀死你不用这么曲折。”
长溪磨了磨牙齿，没再犹豫，一口咬在了红灵果上，馥郁香甜的果肉满满充斥进她的口腔，实在是太好吃了。
她简直停不下来，咔嚓咔嚓连吃了四五个，直到打了个饱嗝才收手。
溯风透过草木看到长溪大吃特吃的模样摇了摇头，还说不是来自己这里吃吃喝喝的。
后来乌鸦问起长溪的打扫生涯，她都要拍拍肚子点点头，一脸正气的说道：“还不错！”
——
在接下来的几年里，长溪每天辰时准时去溯风的院子里报到，说是打扫院子，实际上是去吃早餐了，溯风虽然不出现，但是每天都会在凉亭摆上她喜欢的红灵果。
她边吃果子边在院子里溜达，看什么花草都新鲜，总要问溯风它们的名字，可是溯风院子里的花草实在太多，每个季节都有不一样的花，她只记住了几种常见的，其他问了一遍又一遍。
溯风语气虽冷，但总会耐着性子解答。
后来她也逐渐回过味来，溯风好像不是让自己来给他干活的，而是在为差点杀了自己的事给她道歉，只不过方式实在是太太太迂回了。
想明白这点后，溯风在长溪心中的形象好歹挽回了不少，唯一令人不满的地方就是他不允许自己进屋子，每天早上只能在凉亭吃东西，春夏秋倒还好说，气候宜人，唯独冬天过于寒冷，有时候下着大雪，她双手冻得通红，只能把灵果带回家吃。
至于溯风嘱咐她培养的灭灵草，在她的不懈努力下，水浇多了淹死过一回，不浇水干死过一回，被太阳暴晒晒死过一回，放在外面冻死过一回。
总之命运多舛，在长溪的手里绝对活不过半年。
她很满意自己的成果，这样溯风就不会拿着灭灵液去害妖了。
——
这天巳时溯风睁开了眼睛，自他从人境回来后灵力开始紊乱，每日必须花整整一个时辰调整内息才能消减体内的疼痛。
他早已厌倦这样的日子，几乎想不出值得他留恋的事情。抚养他长大的龙族仙逝，想要报答的人族少女去世，就连他出生时相依为命的那棵老树也即将枯死，无论他输送多少灵力都就不回来。
他在意的，珍惜的，都会离他而去。
如今西北平稳下来，他不在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伤害少女的人族已经全部被他杀死。他觉得自己没有必要作为灵族生活了，还不如重新做回一株不会思考的草，如同他的名字一般吹着山风，轻松快活。
“溯风，我听说有只没见过的妖气势汹汹的上山找你呢！”长溪脆生生的声音在屋外响起，瞬间击碎了本来安静的环境。
就是这个突然出现的小不点打乱了他的所有计划，他放弃灵族的日子不得已延期再延期，这个小不点似乎对自己想要杀死她怀恨在心，一直在报复他。
其实无所谓，他一直任由小不点胡闹，只是他手里灭灵草的种子只剩下最后一粒，不能再让她浪费了。
溯风将种子埋进早已准备好的花盆，放在窗边的桌子上。
“溯风，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屋外的小不点不满的重复了一遍。
“知道了。”溯风并未在意的答道。
外面安静了一会儿他突然听见小不点的挣扎声，通过外面的植物，他看见一个又高又壮的男子提溜着长溪的后脖颈，把她放在嘴边，勾起嘴角说道：“没想到这玄机山上还有意外收获，这小娃娃养的不错，一看就好吃。”
长溪扣着他的手，看见男子金色如野兽般的眼睛打了个寒颤，说道：“放我下来。”
男子露出犬牙凑近长溪，一条藤蔓突然勒住他的脖子，另外两条藤蔓缠上他的手臂，不顾他的挣扎以压倒性的力量掰开了他的手。
长溪一下子跌在地上，惊魂未定的看向瞬间出现在院子里的溯风，忽然安下心来。
溯风分出一条藤蔓卷起她的身子，对她说：“进屋。”
长溪眼角挂着泪，忙不迭的冲进了他的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