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修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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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迹罕至的小巷子里久违的热闹起来，
全副武装的卫兵们小跑着奔跑在狭窄的巷子里。雪白的剑刃照亮了阴暗的角落，金属的摩擦声响彻四周。
奔跑中的老杰克猛的一脚，踢开面前七零八落的杂物。
随着木屑飞溅，半堵塞的小路一下子通畅起来，
老杰克喘着粗气，沉重的靴子毫不犹豫的踏过脚下的废墟，伴随着刺耳的咔擦声。
余光里带着红色的泥土更是让老杰克觉得异常烦躁。
开始逐渐凝固的泥土似乎是在催促老杰克的脚步，
还来的及吗？
老杰克狠狠的攥着手里的剑柄，巨大的力道仿佛要将钢铁都捏碎。
脚下的步伐不由自主的逐渐加快。
老杰克侧过头，撇了一眼渐渐被自己甩在身后的卫兵们，
“快点，都快点儿！”
老杰克洪亮的声音在安嘈杂的巷子里宛若雷霆炸响。
“一个杂碎都不许给我放跑了，都快点儿！”
在老杰克的催促下，卫兵们也纷纷加快了自己的脚步，一时间巷子响彻的金属碰撞声和沉重的脚步声变得更加急促。
哗啦啦的摩擦声听起来就像盛夏日的骤雨，呼啸着席卷而来。
看到卫兵们逐渐跟上自己的脚步，老杰克暗自点了点头，刚准备再说些什么，
然而变故陡生。
前方的建筑上空突然亮起来了，整整半个就街区都在强烈的光芒之下被映照的如同白日一般。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了老杰克一个措手不及，强烈的闪光瞬间让老杰克感觉自己的眼球刺痛无比。老杰克急忙紧闭双眼，同时迅速的抬起手臂挡在自己面前，
锋利的剑刃划破空气，却什么都没能砍到，
陡然减速让老杰克脚步踉跄的往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身体。
“哦！天啊。”
老杰克气急败坏的咆哮着，巨大的音浪震的身边老旧的墙面上都在簌簌的往下掉灰。
“光明女神的姘头！这到底是怎么了！”老杰克愤怒的质问着，眼睛受到剧烈刺激之后短时间根本无法睁开，只能勉强横着剑摆出据守的姿态，“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并没有人能够回答老杰克的问题，突然亮起的剧烈闪光让身后的卫兵们同样双目剧痛。而且因为缺乏经验而表现的颇为不堪。
不少人都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而乱了方寸，歇斯底里的大吼大叫着，幸好平时的训练也并非全无用处，即便慌乱之中也没有人胡乱的挥舞手中的刀剑，
但是有不少人因为来不及刹车，又或者是反应不及，狠狠的撞在了身边同僚的身上。
一时间，本就狭窄，曲折的小巷子里乱作一团，到处回荡着卫兵们的惨叫声，杂乱不堪的叫骂声，更多的还有意义不明的胡言乱语。
“我的光明神啊！”
听到耳边充斥着的杂乱不堪的喧闹声，老杰克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快要气炸了，开口大声的喝骂道。
“都给我闭嘴，乱成一团像什么样子！”
巨大的音浪就像冲击波一样，宛若有形之物一般暴力的扫过整条巷子，就连地面上的浮灰都被激起了不少。
“有几个人受伤了？都吱一声！”
在老杰克的怒斥之下，卫兵们的声音明显低了一个档次。找到主心骨的卫兵们终于找回了应有的素质，不少人都紧咬着牙关，只从喉咙深处偶尔发出微弱的哼哼声。
老杰克用力甩了甩自己乱蓬蓬的脑袋，强忍着刺痛勉强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透过模糊有充斥的重影的视线，勉强环顾了一遍四周。
巷子里有两三个状态较好的卫兵已经站了起来，正在合力将一个同僚的脑袋从木桶里拔出来。
即便视线模糊，但是木桶上可疑的污渍还是让老杰克嘴角抽搐，不过那中气十足的嚎叫声应该证明他问题不大……吧？
看向四周，
更多的卫兵都一边捂着眼睛一边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磨磨蹭蹭的怎么也爬不起来，
还有几个不小心被剑刃误伤到的倒霉蛋正摊在一边哼哼唧唧。
老杰克只是扫了一眼，就断定这几个家伙多半是吓的，打一顿就好了。
强忍住踹这帮家伙一脚的**，老杰克黑着脸又高声重复了一遍，
“一共有几个受伤的？没死就出来报个数！”
另一边的雪灵活的跳过几个原地躺尸的卫兵。捂着自己的耳朵走到老杰克边上，两只琥珀色的眼睛因为强光的刺激眼泪汪汪的。
看到老杰克这幅双眼泛红，老泪纵横的样子，嘴里忍不住扑哧一声，两滴眼泪顺着面颊就滑了下来。
然后在老杰克咬牙切齿的视线下，轻轻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强行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
“报告，两人轻伤。”
此时老杰克强忍着视线里的光斑，没有理会身边小脸憋的通红的雪。
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径直走到那个被卡住脑袋的倒霉蛋面前，一把推开那几个抱着同僚的下半身不知道在做什么功夫的卫兵。
“够了，都闪开。”
老杰克狠狠的瞪了一眼几个卫兵，
几人哪里敢回话，没有一个人敢和老杰克对视，纷纷45度仰望天空。
“让我来！”
老杰克一只手揪住衣领提起那个被卡住的倒霉蛋，让他站稳，随后气沉丹田，猛地一巴掌拍在相对干净的桶壁上，脆弱的木桶应声碎裂，
巨大的力量甚至带动着倒霉蛋卫兵原地像陀螺似的旋转了两圈半，没有那么脆弱的卫兵先生嘎的怪叫了一声，两眼一翻，咣当一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老杰克愣愣的站在原地，张大了嘴巴，“啊这······”
突然，边上的一个卫兵猛的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抬起头九十度仰望天空。
边上的众人见装就像启动了什么开关，也纷纷有样学样。
一时间，巷子里就只剩下老杰克粗重的呼吸声和意义不明的噗噗声。
雪抬起手，用衣袖擦去了眼角的泪花，一双眼睛不知怎么的，已经弯成了月牙儿。
“报告！刚刚数错了，扑哧··”雪迅速拍了两下自己的面部肌肉，重新振声道“轻伤者三人！完毕！”
老杰克涨红了脸，几乎要把他满脸的胡子都映衬成红色。
“三个···”老杰克弱弱的嘟囔着，随后就破罐子破摔般的大叫起来，“三个就三个！”
接着突然伸手抓过那个最先忍不住的卫兵，不顾他惊恐的眼神，在他衣服上胡乱蹭了几下。
发泄一番的老杰克狠狠的环视着周围的卫兵们，
“没受伤的都给我站起来！女神在上！要是放跑了一个杂碎，以后的基础训练都给我加三倍！”
周围的卫兵们闻言也顾不得笑了，都跟感觉不到痛一样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站起来，
虽然满身狼藉但好歹也算恢复了战斗力。
“都听见了吗！”
老杰克举起拳头恶狠狠的说到。
“听到了！”雪这时候已经笑够了，眼角还带着晶莹的水珠，率先应声道。
周围的卫兵们快速用眼神交流了一下，短短一瞬间就统一了意见。
“听见了！”
卫兵们整齐划一的声音中气十足，配合上坚毅的眼神，丝毫没有刚才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样子。
“很好！很有精神！！”
老杰克对卫兵们的表现相当满意。转头对着那两个把自己划伤的卫兵吩咐道，
“你们两个，”老杰克一边说一边用脚点了点脚下的倒霉蛋先生，“留在这里看好这家伙，”
说完也不等两人的回答，高声对着剩下的人，
“还愣着干什么？等着那群渣塞们完事吗？都给我跑起来！掉队的回去绕着城墙跑十圈！！”
说完就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剩下的卫兵们赶紧手忙脚乱的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装备，然后乱哄哄的跟上去。
老杰克一个人冲在最前面，感受着微凉的夜风吹在脸上，感觉自己脸上的温度稍稍被吹去了些许。
老杰克眯着眼睛，咬牙切齿的把怒气发泄在那些尚未谋面的混混身上。
“要是被我抓到迟早要你们好看！”
满腹怨气的老杰克恶狠狠的赌咒发誓，仿佛下一刻就要将手中的剑狠狠的挥出！
“嗯？”
拐进一条小道，电光火石之间，老杰克突然注意到一段缺了几块砖的墙壁，
这种墙壁在这片街区可以说是多如牛毛，没有什么特别的。
然而这次不一样，短短的一瞥之中老杰克瞬间福临心至。
对这片街区异常熟悉的老杰克敏锐的意识到，自己的目的地就在一墙之隔的对面。
意识到这一点的老杰克丝毫没有犹豫，直接卯足了力气。
“哈！！”
只听老杰克大吼一声，直接合身撞在了墙面上。
身后跟随着的卫兵们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BOOM!!
伴随着一声巨响，屹立多年的墙壁在老杰克的撞击之下竟然轰然倒塌。坚硬的砖石在老杰克的舍身一击面前好似一块酥饼。
霎时间，四散的烟尘伴随着碎裂的砖石块一下子就笼罩了老杰克的背影。
“实在是太乱来了！”
离的最近的雪第一个被老杰克的行为波及，尽管第一时间就已经后向躲避还是被迎面而来的灰尘糊了一脸。
更后面的卫兵们也全都没有幸免，随着灰尘散去，巷子里的卫兵们个个灰头土脸的，原本擦拭的锃光瓦亮的盔甲现在大都变成了灰色。
“呸，呸，”
砖砾之中的老杰克双手撑地，一脸嫌弃的吐掉嘴里的灰石，身为罪魁祸首，老杰克的样子是众人里最惨的。
浑身上下就像刚从土里挖出来一样，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尘土，就连他那把茂密的大胡子此时都变成了土黄色。
雪面无表情的掏出手帕胡乱的在脸上擦拭了几下，然而这种行为除了把手帕也弄脏了之外，并没有什么实际作用。
就当雪气鼓鼓的准备将手帕放回口袋之时，豁口对面飘散过来的气味却让雪瞬间变了脸色。一时间都顾不上招呼身后的卫兵们，直接丢下手帕就顺着老杰克撞开的口子来到了对面的巷子里。
满身灰土的老杰克看到雪一脸如临大敌的表情，一言不发的从腰间拔出了剑刃。
雪顺着老杰克的目光向前看去，巷子深处，阴影之中，一团团黑色的影子四散在地。
大量深色的液体积聚在地上，就像雨后的水洼。
可是那毕竟不是水洼，鼻腔里愈发浓烈的气味明明白白的刺激着大脑神经。
二人身后，陆续有卫兵跟了上来，可是巷子里却越发寂静。
没有一个人想到，眼前会出现这样一副景像。
一墙之隔，竟是宛若人间与地狱的区别。
缺少经验的卫兵们面面相觑，不知应当如何是好，稍有经验的卫兵们则纷纷看向了老杰克。
雪好不容易从震惊当中回过神来，讷讷的问道，
“还有人活着吗？”
然而，没有人能答上这个问题，随着越来越多的卫兵看到这副场景，已经有人承受不住伏在地上呕吐起来。
酸臭的气味和空气里的味道参杂在一起，雪只觉得自己本就翻滚不已的胃已经开始抽搐起来，忍不住伸出左手，虚掩住紧紧抿着的双唇。
“好了！”
此刻，老杰克坚定的声音在众人耳中是如此的可靠。
“都上去检查一下还有几个活人，”
老杰克的语速并不快，但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的传达给在场的每一个人。
“还有，”老杰克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都小心点。”
此时，老杰克胸中的烦躁感几乎就要破胸而出，口中吐出来的词句也带上了丝丝冷意。
偏偏是在这种时候！
哪怕是透过尘土都能感受到老杰克铁青的面色下是何等的波涛汹涌。
知道利害的卫兵们都紧闭着嘴，沉默的执行老杰克的指令。
雪似乎也联想到了什么，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
步履轻盈的跨过脚下的手臂，
“先等一下，”
老杰克闻言皱了皱眉头，但是并没有出言反驳，只是沉默的抬起手，示意卫兵们照做。
卫兵们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封锁周围。”
老杰克补充了一句。
“不要把消息泄露出去。”
说完看了一眼身后，卫兵们心领神会，
直接四下散开。
安排完卫兵，老杰克收剑归鞘，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一双深邃的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