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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唐人街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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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到底在哪?哦,想起来了,我在睡觉。”谢峰迷迷糊糊的想。

“不对,我半夜就起来了,我是被谁叫起来了。”

“啊,我是被君无夜这个坑比叫起来的,他叫我去跟踪厉千峰,看他有什么秘密,看他的丹药是谁给的。”

“然后怎么了,我怎么想不起来了,然后我就回来了吧,还是好好睡一觉吧。”

“蠢货,你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再不睁开眼睛就要死了,不,比死还要可怕。”一个声音在耳边大吼。

“君无夜!”谢峰一下子惊醒了,他一把抓住君无夜,浑身发抖,恐惧道:“君无夜,我刚才做了一个噩梦,很可怕的梦。”谢峰抓住了自己的头,瞳孔扩散,神经质地道:“我梦见有很多怪物,长着血盆大口,一直开到下巴,尖尖的牙齿,没有眼睛,好可怕,他们把我抓到阴暗的洞里,想吃掉我,我不敢看,我吓得捂住了眼睛,好可怕,好可怕,君无夜,这到底是怎么了?”

君无夜在他耳旁轻声道:“为什么,为什么你只捂住了一只眼睛。”

“什么,我只捂住了一只眼睛,这不可能,我明明,我明明……”

“你已经连逃避的能力都没有了,用你没办法遮挡的眼睛好好看看,看看这个世界!”

谢峰颤抖着松开了另一只手,呆滞道:“为什么我没有办法捂住两只眼睛了,因为,因为我的左手已经被咬断了!!!”

“啊啊啊啊啊!!!!!!”

谢峰按住断臂惨叫起来,“我的手,我的手,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可你并不想死,否则我也不会出现在这。”君无夜阴恻恻道。

“对,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可我该怎么活!”

“谢峰,其实你很强大,你能忍受任何的痛苦,这也是你来的原因。”

“接受现实,习惯痛苦,就可以活。”

“可是,可是,现实太残酷了。”

“现实就是现实,战斗吧,战斗吧,不战斗就不能活,战斗了,就算是死也更有尊严!站起来,就像你小时候那样战斗吧。”

“战斗,战斗,要战斗,我要战斗。”谢峰神经质的重复着,想起了自己的童年,突然发狂的大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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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八十年代,南高丽,唐人街

“真可怜啊,这孩子,从小就没有爹妈,现在又得了肺炎,孤儿院是没钱给他治了。”

“让他自生自灭吧。”一个男人冷酷道,

于是,五岁的谢峰开始触摸这个残酷的世界,这个冰凉的,无情的世界。

有一种说法叫倒霉的人命总是特别硬,这句话放在谢峰身上非常合适,他硬是挨了一年,这肺炎竟不治自愈,这样,谢峰终于有能够一天乞讨十五个小时了,能够三天两头吃到一顿米饭了,但是世界上的事,从来就没有尽如人意过。

“局长,新工街当街讨饭的乞丐又多了起来,他们还经常偷东西,您看是不是管管?”某局某办公室,某人如此说道,局长不耐烦道:“个把小乞丐有什么关系,随他去吧。”

“可是局长,您忘了,再过几天知事就要来视察了。”局长一下子就坐了起来,“不行,决不能让高官看到我的辖区还有乞丐小偷混混存在,胡老六呢,他是吃干饭的吗,让他去处理这事。”

“是,局长。”

谢峰今天很开心,他碰到了一位富婆,一下子就赏了一张一万的钞票,今天可以吃顿好的了,他喜滋滋的想。

突然几个同行走了过来,一眼就瞥见了谢峰捏在手里的钱,谢峰转身就走,却不料四面八方都被围了起来,

“哟,谢峰,今天运气不错呀,刚好哥哥手头有点紧,大家分分吧。”为首的一个染着黄色头发的青年说道,谢峰一直沉默着后退,对方越逼越近,眼看就要退到墙角,谢峰突然飞起一个撩阴腿踢中了黄毛的裆部,黄毛惨叫一声蹲了下来,谢峰想跑,可惜人矮腿短,被抓住头发,拖了回来,黄毛哥铁青着脸走到谢峰身边,恶狠狠道:“给我打!”

黄毛甩着那张钞票,心满意足的走了。而谢峰被打的眼眶肿胀出血,鼻梁断裂,门牙松动,趴在地上起不来。

“可恶,等我再长大一些,一定要把你们打成植物人!”

谢峰愤愤的想。

“想报仇吗?跟我走吧。”这时一个男人站在谢峰的面前,谢峰抬起头警惕的看着他:“你是谁。”

男人自我介绍道:“我叫马三,你可以叫我三哥,我为六爷工作。”

谢峰十分吃惊,金六在他们这些小乞丐中可谓是如雷贯耳般的存在,传说本市八成以上的乞丐都在为他工作,说他的触手还伸到了黑社会,上面有高官罩着,可以说是黑道的大哥大级人物。

对于这样的人,谢峰是没有能力对他说不的。

谢峰来带一个很大的厂房,这里有很多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其实也没什么所谓,怎么样只要活着就行了。

“大家静一静,六爷来了。”突然有人大喊道。

一个中年男人走到一个高台上,只听他大声道:“都给安静!”他的声音有一种特别的威慑力,下面立刻安静下来。

“很好,我从你们身上看到了纪律性,这是做大事的前提。”六爷大声道。

“这里的人,都是苦孩子,我知道你们的故事,因为我也是这么过来的,但是现在,我要告诉你们,既然我们在这里相遇,那就在也不会过那样的日子了,只要跟着我金六,天天有饭吃,夜夜有床睡!”

下面的人都激动的跳了起来,但是谢峰不为所动,他不相信世界上有这么好的事情。

隐隐的,他觉得金六爷的目光扫到了他身上,谢峰赶紧低下了头。

“谢峰!”突然有人在喊谢峰的名字,谢峰回头一看,竟是以前认识的一个伙伴,

“韩东,居然是你,你原来跟着金六混。”

“嘿嘿,你不记得了吗,那次我们被黄毛打,你跑掉了,结果我的头被打破了,后来我碰到了六爷,六爷就收留我了。”

谢峰问道:“你们平时人也会收留这么多人吗。”

“当然不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六爷这几天让我们把街上所有的散人收过来。”

谢峰奇道:“他居然养得起这么多人。”

“当然不是了,”韩东凑过来,小声道:“告诉你个秘密,我们这里把人分成四级,留下身强力壮的,年纪大的当小弟,年纪小的卖掉,体弱多病的就折断手脚让他们去讨饭,实在不行的就卖掉器官,嘿嘿,我们六爷可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谢峰倒是不吃惊,他听过这种事情,不由暗想:“我刚刚生了一场大病,多半会被选中去讨饭,可不能在这呆着。”

这时韩东凑过来说:“放心吧,我们是哥们,我肯定不会让你被选到下面几类。”

话虽这么说,但是谢峰本能的不会相信任何人的话,他还是决定逃跑。

谢峰本来打算摸清楚情况再跑,但是第二天就要分级了,所以他决定晚上就跑。

到了晚上,谢峰悄悄的爬起来,由于是几十个人睡一间大通铺,所以他必须很小心不能被别人发现。

谢峰摸到了厂房的大门前,轻轻的打开了大门,突然一道强光射了过来,谢峰大骇,这下恐怕被发现了。金六爷坐在一张椅子上,对着马三说道:“马三,你说奇不奇怪,几乎所有要逃跑的人都会选择第一个晚上的凌晨三点逃跑,我甚至只需要定时起床就能抓到他们,所以说人真是一种共通的生物啊。”

马三笑道:“那是六爷您神机妙算,哪有人逃出的了你的手掌心呐。”

六爷哈哈大笑,笑了几声后脸色又瞬间变得阴沉,“给我抓起来。”

谢峰立刻跪了下来,一连磕了几十个响头:“六爷饶命,六爷饶命,我再也不敢了,六爷饶命啊。”

胡六爷叹道:“真是可惜了,你是我见过的眼神最坚定的孩子了,我本来还是很看好你的。”

谢峰听出了他的意思,这下头磕的更响了。

“不过呀,”六爷摸了摸手中的戒指,“我们是一个集体。集体最重要的是什么?”

他不等别人回答,接着道:“是团结,这个世界是残酷的,这个现实是残酷的,如果不团结,我们凭什么在这个世界上生存,所以,如果有人破坏团结,那就是要我的命,要大家的命,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谢峰到底是个孩子,虽然性格坚毅,被他这么一吓,只能发疯似的磕头,嘴里重复道:“六爷饶命,六爷饶命,六爷饶命……”

六爷冷冷道:“带下去,做手术。”谢峰大骇,这做手术是黑话,意思就是打断双腿,硬生生扳到肩膀上面,从此成为废人,一生只能为别人讨饭,这样的人寿命极短,一般活不到二十岁。

谢峰嘶吼道:“韩东,韩东救我,韩东救我。”金六爷偏过头问对韩东道:“你和这个小家伙还有关系?”

韩东急忙辩解道:“六爷您别误会,我和他根本不熟。”他知道金六素来多疑,冲上去对着谢峰就是一脚,谢峰被踹的血流满面,不过他却抓住机会,抱着韩东的脚道:“东哥,东哥,好歹我们也在一条街上讨过饭,你帮我跟六爷求求情,求求情啊。”这期间韩东一直对他拳打脚踢却甩不掉,看见金六正饶有兴致的看着这边,心下惶恐,掏出一把小刀,狠狠的往谢峰背上捅去,谢峰大叫一声,晕死在地上。韩东拽着谢峰的头发,把他往厂房里拖去。

好在韩东捅的不深,也不是要害,谢峰很快就醒了,不过他宁愿不醒,因为他现在正在手术台上。

“小子,你也别怪我们,这都是命,命来了,你要是不能反抗,那就只能受着。”一个穿白大褂的人如此说道,他君无夜的嘴被一段胶带封住,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

“现在哭有点太早了,这辈子还有的苦呢。”

手起,刀落,

“啊!!!!!!!!!!!!!!”

谢峰从回忆中返回现实,不由得轻声笑了起来,但是眼泪却顺着脸颊流下:“我可真是健忘啊,怎么怎么偏偏忘了我还有这段经历。”

“原来我早就知道了,无论是这个世界,还是那个世界,都是如此残酷,真实!!!”

谢峰的眼睛猛然睁开,一股慑人的气势喷发出来。

“但是我谢峰,并一直在努力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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