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黯然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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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冬雪来了之后,便成了家中的一个成员。姨父每天出去卖肉,哥哥也没有回家一次,幸亏自己有个贴心的大姨,一个星期以后,她的大姨走街窜巷地托关系,找人情,费尽唇舌,终于把胡冬雪送进了市里一所重点中学读书。眼看初中阶段就剩下半个学期了,胡冬雪在新的学习环境里,顶着巨大的压力,开始面临残酷的中考复习。当然,她心里明白,这次中考,对她来说,非常重要。
六月,枝繁叶茂,花团锦簇,
在紧张而又激烈的考场上,数以万计的考生们在监考老师严格地巡视下,分秒必争。经过一番智力与耐力的较量,两天的考期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状态。
在考到最后一科的时候,胡冬雪稳稳当当地答完所有的试题后,重新拿起试卷,仔仔细细地审视了一遍,然后抬起手臂,看了看手表,感觉时间还有很多剩余,又把手里的试卷认真地检查了一遍。这才如释重负地把试卷放在桌子上,静静地等待着最后的时刻。
下课的铃声响了,它毫不留情地结束了中考的进度。考生们都怀着各自的心情,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决定命运的考场。胡冬雪随着熙熙攘攘的脚步,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矜持,终于在考场里面,镇定自若地走了出来。她的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这种灿烂的笑容,像枝头上绽放的杏花一样,鲜艳夺目。
功夫不负有心人,考完试大概二十天以后,一张重点高中的入取通知书,像一道圣旨一样郑重其事地飞进了大姨家的楼门。胡冬雪终于以优异的成绩,如愿以偿地考进了市里一所重点高中。她努力的收获投给她最满意的回报。苦命的孩子,终于有了出头之日。不管怎么说,她总算没有枉费大姨的一片苦心。
胡冬雪接到入取通知后,她的心情格外的激动。她双手捧着入取通知书,乐得忘乎所以。她左看看,又看看,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她今天能得来这样的成绩,实在是不太容易。考完试后,她本来想趁着这个暑假的机会,回家看看。无非是想让爸爸和冬梅也跟着高兴高兴,然后等到开学的时候,她再返回城里,去新的学校报到。
她毕竟还涉世不深,有些事情的理解程度还是过于天真和简单。自从她接到入取通知书那天起,她总隐隐约约地觉查到大姨家里的空气怪怪的。但要具体要她说出那些异常来,她又说不出来。这种心慌意乱的感觉,就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她的头顶,让她窒息得喘不过气来。等到她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儿的时候,暑假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
一天深夜,她起来上厕所,当她小心翼翼地经过大姨的房间时,无意之中,听到了大姨和大姨夫之间的争吵。这种吵架的声音,忽高忽低,而且针锋相对地互不相让,一直持续到很晚,才平息下来。
当时,她悄悄地走到门口,并没有太多的在意,可是她断断续续地听了几句后,突然感觉从他们嘴里说出的每一句话,好像都是刻意针对自己似的。她就把耳朵紧紧地贴在门上,仔细地听了一会儿。
就听见大姨夫在卧室的门里,大声小气地吼道:“一张重点的入取通知书有什么了不起的!她又不是自己家的孩子,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她就是考上了重点高中,跟你到底有什么关系?看把你乐得,嘴都笑歪了,至于兴奋成这样吗?”这是大姨夫的话,胡冬雪不用细瞧,就能想象出大姨夫脸上不屑一顾的表情,有多么的可恶。
她站在门口,突然听见了大姨夫的冷言冷语之后,心里顿时一惊,原来自己在大姨夫的心中,竟然是这等的卑微。她终于明白,隔层肚皮隔层山的道理了。她在心中掂量一下,立刻有些沮丧:大姨夫到底不是自己的亲爹,现在,自己寄人篱下,他怎么能像对待自己亲生女儿那样对待自己呢!想到这里,她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转。
“你看你说的,她怎么就跟我没关系了,她可是我的外甥女啊!冬雪考上重点中学,这是天大的好事,我这个大姨当然高兴了!就你整天在背后事儿事儿的瞎捣鼓,脸上长个破车的嘴,就会胡言乱语,连个把门的都没有。我还纳了闷了,你没事儿找事儿地整天瞎嘞嘞,也不怕累着!哼!我看你,就是噘嘴骡子卖个驴价钱!你这个当长辈的,背地里说这些话,也不觉得脸红?”胡冬雪就听见大姨一句不让地为自己据理力争。看来大姨真生气了。她的两条腿有些发颤,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她愣愣地站在客厅里,不知道怎样做才好。
“哎,你能不能有点儿口德,我跟你说事儿,你怎么还骂上人了呢?”大姨夫真不愧是市井中人,一副争名夺利的嘴脸,浑身上下都有一股自私自利的铜臭味。他得罪完了人,还要为自己辩解。这也难怪,做买卖的小商人,就是心黑,而且一点儿人情味儿没有,有些时候,连自己的亲爹亲妈也要算计一番,因为,在某些利益面前,他的眼里就只有自己。
“反正这事儿不用你管,也不用你说,最好是别再跟着瞎馋和,卖好你的肉得了!”大姨撇清关系地说。
“你说这些话,是不是有点儿屈良心,我怎么越听越不顺耳呢!你说,冬雪每天吃住都在我家,哪一样不都是我管的,哪一样不是我辛辛苦苦起早贪黑挣来的,听你说这话,她考上了重点高中,我反倒成了千古罪人,看来,你们这是要卸磨杀驴呀!”大姨夫可一下子抓住了把柄,便不依不饶地辩白。
“别介,你怎么能成罪人呢!我是罪人,我是罪人行了吧!你是功臣,你是大功臣,谁敢小看你呀!要不,明天我给你写个功劳牌子挂在墙上,整天烧香上供,还不行吗!”大姨的话近乎苛刻,越说越难听,似乎有点儿过,大姨夫听了也说不过她,就不再辩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