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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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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的小情侣旁若无人,正在咬耳朵低语。

麻杆男语带娇嗔:“输液输的太快了,亲爱的,你帮我把输液管上的滚轮调小点。”

女生瞪他一眼“你事儿怎么这么多一会儿说冷,一会儿说热,刚刚不是嫌药滴的慢吗刚帮你调快,现在又要调慢。”

虽然女生语气不耐烦,还是立刻帮麻杆男调慢了速度。

麻杆男不依不饶,哭唧唧的撒娇“人家生病病了嘛,需要关怀,你还吼人家。”

乔宜听的一阵恶寒,幸好季书辞没这么娇弱,否则她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药液一滴滴落下,随着塑胶管流入季书辞手背上青色的血管里。

对比对面的女生,乔宜身为女朋友,一直干坐着不照顾病人,似乎没有尽职尽责。

她想了想,起身跑出去,过了会儿,拿着一个暖宝宝过来,撕掉背面的贴纸,轻轻粘在输液管上。

冬天气温太低,药液输入人体内太凉,容易引起不适,用暖宝宝适当暖热药液,能适当减少点难受。

粘好暖宝宝,她又注意到季书辞身上湿漉漉的大衣外套,轻手轻脚的帮他脱掉,又拿来一床棉被裹在他身上。

做完这一切,她出去打了个电话,叫小石送两件男士衣服来。

折返回输液室的时候,乔宜还接了一杯水。

季书辞累了半天,连一口水也没有喝。

半杯热水,半杯凉水,刚好不冷不热,入口刚合适。

乔宜端着水坐下,身侧的季书辞突然睁开眼睛,轻轻抓住她的手“你去哪了”

他脸色微红,语气略显无力,声音也哑的不像话。

手上动作幅度有点大,乔宜被他握着手,水杯一晃,差点把水撒出来。

乔宜安抚的说“我去接水了,你快喝口水吧。”

季书辞没伸手接水杯,而是低下头,就着乔宜的手,喝了一口水。

他眼眸低垂,有种意识不清的无辜感。

睫毛竟然那样浓郁乌黑,湿了又干的黑发耷拉下来,覆盖在眉眼前,像是一只毛茸茸的狗狗。

乔宜这么想着,竟然真的伸手放在季书辞的头顶,然后五指收拢,轻轻揉了揉。

季书辞就这么任她着,喝了小半杯水,顺势靠在她肩头。

乔宜戳了戳他“你冷不冷里面有病床,你在床上躺着会不会舒服一点或者你还口渴吗我再去接杯热水”

她一颗心全系在他身上,慌乱又无措,只想把最好的关怀和照顾给他。

季书辞摇摇头,拿过她手中的杯子,放在身侧的桌子上“我不冷,你陪着我,哪里都不要去。”

乔宜听着他霸道的口气,华丽丽的惊呆了。

难道人生病了就会变得固执么。

他身子很重,歪在她身上,乔宜压根动不了,只好听他的,放弃了去接热水的念头。

季书辞说完这句话,便阖上了双目。

乔宜看着他微蹙的眉头、紧抿的唇角,默默抬手,为他掖了掖被子角“睡会儿吧。我守着你。”

声音很轻柔,仿若情人之间的呢喃。

季书辞常年健身,低盐低油饮食,体脂率常年保持在。已经许多年没来过医院打吊瓶。

接近年关,公司事务正忙。为了赶来见乔宜一面,他几宿没睡,才将手头工作处理完。

多日劳累挤压在一起,今天又在瓢泼大雨里走了半天山路,季书辞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病来如山倒。

可病有病的好处,眼下他抵在乔宜肩头,拥着温香软玉,耳边是软语呢喃。

身上裹着一条棉被,是她亲手帮他掖的被角。

精神一放松,季书辞很快便睡着了。

呼吸沉沉,意识渐渐陷入朦胧状态,眼前忽明忽暗

汹汹而来的睡意里,一道明光突然乍现,把他拉入一个久违的梦境里。

梦里的季书辞只有十岁。

那年,父亲季仁学风华正茂,担任东大物理学系首席教授,凭借空气动力学领域的突破性研究,获得玻尔国际金质奖奖项,受邀去美国普林斯顿大学讲授最新科研成果。

十天的行程安排的满满当当,全美的物理学家都来递帖求见这位炙手可热的物理界新星。

一**酒席宴会过后,季仁学突然记起,行程的最后一天恰巧是独子季书辞的生日。

越洋电话里,儿子稚嫩的声音渴求又克制“爸爸,你可不可以在我生日那天赶回来”

季仁学是物理学家,妻子是生物学家,高知家庭对孩子的教育十分严格,且杜绝溺爱。

季仁学知道,儿子一向自律懂事,有着超乎同龄孩子的冷静理智。

如今儿子难得提出要求,季仁学自然答应。

于是行程最后一天,季仁学退掉原有的机票,提前结束行程,从新泽西州机场起飞,在夏威夷岛转机,乘坐最早的一班航班飞回中国东市。

东市的秋天干燥少雨,当天却一反常态,暴雨如注。

年幼的季书辞丝毫没有被大雨影响心情,因为他知道父亲正赶赴回国,陪他度过十岁生日。

生日蛋糕已订做好,是他最喜欢的机器人主题。

蓝色气球和彩带飘舞在客厅的每一个角落,他踮起脚伸手够,却够不到。

妈妈笑着抱起他,说等他长到爸爸那么高,便能够到气球了。

没想到这天是那样漫长。

直到午夜十二点,他也没能等来父亲的拥抱。

电视屏幕上,主持人正字正腔圆的播报最新报道,一架航班自美国夏威夷飞往中国东市,中途不幸失事。

画面上,那架小小的飞机从湛蓝的天空坠落,一头栽入海底。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太阳底下永无新事,这条新闻播报完毕,接着播放国内快讯。

小孩子不喜欢看严肃的新闻,拿起遥控器,调到其他频道。

客厅里母子并排而坐,男孩看了会儿电视,转头却发现,不知何时,妈妈已经泪流满面。

那一晚,妈妈当场哭晕过去。奶奶也心脏病突发送往医院。

救护车嗡鸣而去,男孩抱着机器人玩具,在漆黑的家里独坐了一夜。

他看着客厅里漂浮在天花板下的气球,拼命努力踮起脚,却怎么够都够不到。

年轻的母亲痛失爱人,而爱人的死却归因于儿子,她无法日日面对那张相似的稚嫩的脸。

终于有一天,她提着行李走出家门。

男孩藏在门后,听到她和奶奶讲“我一看到书辞,便想到仁学。”

男孩缓缓跌坐在木地板上。

都怪他,任性的让爸爸赶回来陪他过生日,结果飞机失事葬身海底。

是他害死了爸爸

男孩看不到的地方,奶奶面色渐寒“所以你选择抛弃书辞”

她泪如雨下,面容憔悴不堪,“对不起,妈,我现在的状态实在不适合抚养书辞,等我调整好自己,会回来接书辞的。”

说着,她把一纸诊断书递过去,奶奶看到最后一行字,讶然的张了张嘴“什么时候的事这一年你一直在偷偷吃药治疗”

女人掩面低泣“妈,我走不出来”

奶奶苦涩道“罢了,你放心去吧,至于书辞,我会好好看着他长大的。”

母亲的离去已成定局,男孩跑回房间,装作酣睡模样。

女人推开门进来,在他额头落下一个带着泪意的吻,便转身走开了。

这一走,便是许多年。

无数个漆黑的夜里,伸手不见五指,男孩攥着被角呜咽。像只失嘏的小兽。

离别前母亲的亲吻,是不是代表还爱他

既然还爱他,为什么要抛弃他

这个问题很复杂,当年十岁的季书辞没有找到答案。

如今,二十九岁的季书辞依然没有找答案。

那一颗期盼被爱的心已经逐渐冷却,时间欠他的那份答案,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别走。”

身侧的男人突然出声,乔宜看去,才发现他额上满是汗意。神情迷惘而不知所措,似乎在拼命想抓住什么。

他察觉到她就在身边,试着伸手摸索。

他的五指很凉,顺着她的手腕一路向下摸。摸到她的掌心,紧紧握住了。

他的声线微颤,仿若玉山将崩“乔宜,别走。”

听清他说的是什么的瞬间,乔宜的心弦如被拨动,鸣动不止。

他在意识不清的梦魇中,叫的竟然是她的名字。

季书辞永远是理智,果断,冷静的代名词。

她见过处理公务时高深莫测的季书辞,见过在讲台上侃侃而谈的季书辞,见过海报上气势冷峻的季书辞,却从未见过这般脆弱模样的季书辞。

乔宜不知他在梦魇里经历了什么,可几乎在那一瞬,眼泪就砸了下来,她紧紧回握住他的大手,“不走,我永远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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