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妞的春天（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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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是寂寞的季节，给了你微醺的风，却给不了宜人的温度。不管怎样都是冷，也许习惯了纽约的秋天，S市的梧桐雨，怎样都透着阵阵寒意。
景烨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只是不同于以往，他没有带上他的小跟班。开门的瞬间，有阵阵酒意飘过，不算浓醇，却是淡雅，日本清酒的味道。酒意流过鼻腔，窜入口中，是淡淡的甘甜。
“你回来啦？饭菜我放桌上了”我站在房门口，朝着他微笑。妈妈从小教育我，做人要知恩图报，既然早餐是他做的，那没有道理欠别人的情。
“不用了，晚饭我吃过了”景烨忙着脱下脚上的靴子，都没有抬头看我一眼。
“哦”我淡淡地应声。
知道无力去挽回什么，却还是忍不住去尝试，也许这样，可以弥补一点他的伤痕，哪怕只是一点点……
“还有，这是四季酒店套房的钥匙，如果你住在这里不方便——”
“不会不方便”我马上打断他，只是低垂的刘海，他没有看清我此刻的表情。
房门被自里合上，颓然躺在床上，长舒一口气，原来，活在过去的，只有我。
第二天起床，打开冰箱，昨晚的饭菜原封不动地放着，柜台上放着四季的钥匙，厨房里，甚至还留有他熟悉的气息，那么多年，未曾改变。
我犹豫了半响，终是拿起套房的钥匙，走出了海滨别墅的门。
接近黄昏的时候景烨回到家，但是过于急促的脚步声还是出卖了他。第一刻冲进厨房，却发现柜台的钥匙不见了，果然，同样的游戏不适合玩第二遍。
倒在沙发里，从来没有觉得哪一刻，像现在这般，好似一个梦，梦醒了，人还是心力憔悴。拨通了电话，
“小艺，你替我查一下四季酒店1209号房的入住情况”
“好”电话被挂断。
过了很长时间，铃声还是没有响起。也罢，自己亲自拱手送人，哪有拿回来的道理；可是过去五年深深的无力感，还是席卷了全身，他又一次感受到胃痛欲裂。
舍不得，不舍得，那些嬉笑怒骂的美好年华，就从指尖溜走，只剩斑驳。回忆了五年，也憧憬了五年；他不知道，人生还有几个五年可以熬？世界上没有任何什么东西可以永恒,如果它流动,它就流走,如果他存在,它就干涸,如果他生长,它就慢慢凋零……
回到家的时候，远远望见一个人，蜷缩在沙发里，背朝着我，只是那种深深的无助，感染了我。
“景烨，你没事吧？”丢下手中的袋子，我慌乱地朝他跑去。
却见沙发上的他，满脸是汗。
“你怎么了？”我吓得手足无措，“要不要叫医生？”
“不用……”他的声音虚弱，“忍一忍就过去了……”
确实，他的人生中有什么不能忍，那么多大风大浪都忍过去了，只是看见她慌乱的表情，还是止不住内心有些微的暖流滑过。
在自己人生最美好的年华里遇见了她，不早也不晚；五年光阴，情分已逝，成熟不是心变老，而是眼泪打转还能坚持微笑。于是，他微笑着抬头，仰视她在灯光下慌乱的侧脸：依旧明亮的双眸，依旧顽皮的嘴角，依旧带给他无数欢乐的容颜。岁月可以冲刷感情，却不能覆灭回忆；每一次回眸，都是惊心动魄的痛，犹如现在，她没走，他还是觉得繁华一梦。
“我又没死，你担心什么？”景烨微笑着说，但看着他额头渗下的汗珠，还有隐忍痛苦而略显扭曲的表情，我还是慌了手脚，“要不我打给小艺吧？你家有没有药？你哪里痛？”
胃里又一阵绞痛，可是却觉得远方的天空突然变得明亮起来，他把我的手抚在他的左胸口，说话费力，
“这里痛，很痛很痛……”
那双清亮的眸子直视着我，再无半点寒意，仍是微笑。
人世间有很多种笑：开怀地大笑、窃笑、嬉笑、坏笑、微笑……却没有哪一种笑，像他这般抽去了我的魂魄，想起多年前，电影里的那一幕，Sebastian站在梧桐树下，看着A
a的背影，似是而非地自言自语，
“3号登机口，MU5001航班，伦敦机场，A
a……再见……”
仍是微笑。
再见，亦或是诀别，那些片段，就犹如过往的潮水，将我掩埋。
他说，“我们不是A
a和Sebastian，我们要在一起”
他说，“电影总是高于生活，这个世界没有谁少了谁不行”
我气急地捶他的胸，他却坏笑着抓住我的手，
“但惟独少了你不行”
他说，“即使你以后忘记了那个人，也不许忘记我，哪怕是恨也好，就是不许忘记……”
他说，“即使以后你不让他吃，他也会对你负责，永生永世”
记忆是可以覆盖的，但惟独他的影像，在脑海中越来越清晰。这世界总有那么一个人，不早不晚走进你的世界，牵起你的手，对你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我想，景烨就是那个人。
泪滴在他的指尖，却始终抽不出手，
“你是不是又没吃晚饭，作践自己了？”
他笑望着我，摇摇头。
“景烨，我跟你说正经的！你是不是胃疼？我给你找药去”
刚起身，就被他拽住了手腕，“别走……”仍有虚汗从他额头冒出，失去硬刺的他，是一只可怜的小猫。
“我不走，我是去胜造七级浮屠”我担心地看着他越来越差的脸色。
他笑着放开我，我翻箱倒柜地找，却没找到一瓶药，急得满头大汗，刚想去质问他，就觉得腰间一股大力将我箍紧，
“别走……还有……对不起”
他的脸埋在我的肩膀上，就像五年前的一样，只是呼吸沉重，我感觉到他的手臂越收越紧，
“游游，你终于回来了……”脖颈处一片温热，那些液体，化开千年前的浮冰，流入我的衣领里。突然想起多年前那个失控的夜，他一次又一次地贯穿我，只为留下爱过的印记。那晚，他给了我最好的礼物，这份礼物一直陪伴我走过五年的光阴。
二十二岁的我，期待王子驾着白马，踏浪而来；二十七岁的我，期待所爱之人，回心转意。也许是生命中的第一份悸动，不忍心去破坏；也许是第一次拥有的刻骨铭心，想逃却无法逃离。
我回过头，把手指插jin他的发，闭上眼，覆住了他的唇，柔声说道，
“是的……我回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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