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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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已经先入为主为这片森林下了不好的定义，抑或这片森林不知有多少历史的高大树木遮蔽掉大部分光线后确实显得阴森可怖，韩志鹏的感觉都不很好。这一支先行队伍，只包括他、龙队长和两个气力强盛的小伙牵着一头骡子，带上必要的物资和一台用于同后方队伍联络的无线电，没带科研器材。龙队长对这个先锋队伍的解释是：未知的森林意味着未知的风险，如果克莱德利尔是远古城市的遗迹的话，他不排除仍然有遗民生活在这儿与世隔绝，对外界怀抱着怎样的敌意也未可知。

往森林更深处走去，细细观察着周围的草木模样，有一种怪异的感觉攀上了他的心头。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龙队长和一个研究生各拿着一柄手斧走在最前端开路，韩志鹏走在队伍中间，牵骡子的研究生走在最后，确认名单的时候他还特意告诉龙队长不要带上张名前，龙纶巾确实也这样做了。

周围的植被愈渐茂密了起来，甚至有些过于茂密，但那也不意味着什么，植被的茂密只能说明土壤、阳光、水流、气温等环境因素对树木花草的生长来说是极为有利的，周围的寂静可能……是森林里的动物发现了外来者的来到，屏住呼吸，在暗处偷偷观察着他们一行人。一个四人的小队，韩志鹏也不想随意地散播恐惧，把那种别扭的感觉压下，先赶路——他这样告诉自己，等到搭建先锋营地，自己或许能想明白问题到底出在哪。

他们定的目的地就是能在森林之外看到的那棵紫树，从外围估算好距离之后，龙队长绘制了一份简易的地图，配合指南针，他们才敢就这样走到遮蔽视野的森林当中来。每隔两个小时，队伍都会停下来用无线电进行简短的交流，走到第四个小时的时候他们靠着树坐下，啃了几口干粮，灌几口水囊里的水，就算是吃过中饭了。韩志鹏还是第一次吃那种绿蓝色塑料包装的粉末合成压缩能量棒，口味确实不怎么好，但也确实顶饱。

活动着自己的双腿，韩志鹏把腿支出去敲击着小腿，松弛着微微有些疲乏的肌肉。但与此同时，那怪异的感觉愈演愈烈，直到他突然想明白问题的症结所在——他没有听到自己的拳头和小腿撞击发出的哪怕很轻微的声响，一点都没有。

喂——

韩志鹏能感受到自己声带在振动，肺部的气体通过气管和口腔鼻腔的共鸣后传出去，但没有声音。他看向龙纶巾，他啃完一根能量棒正在喝水，意识到韩志鹏在看他还有他口型的变化却没有声音，龙队长有些疑惑地张嘴，又脸色一变，他也发现了，这儿不能传出声音。韩志鹏站起来，去看那两个研究生，他们看到了两个人的异动，尝试说话——没有声音。但两个小时前他们还和后方基地讲过无线电，如果真有这样一个“禁音区域”，那肯定是在这两小时和四小时之间的某个部分。

龙队长拿出纸笔，在上面写了一阵，展示给我们看“大家应该感受到了，我们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了，这片森林或许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了，我建议我们往后退，一边退一边尝试说话，在两个小时之前我们还能发出声音，在这之间必然有一条边界。”

不得不说，这是个很稳妥的建议，韩志鹏看完若有所思，龙队长虽然受到了血脉上不可抑制的蛊惑，但他仍然保持着高智商人才应该有的冷静沉着，这会为这一行增加渺茫的存活几率。

对面的研究生也从自己的背包里翻出了纸笔，写写画画。韩志鹏从背包里拿出那紫色的树枝，仔细观察着。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它似乎越来越鲜艳了，紫色的纹络上似乎反射着妖异的光泽，当他把它拿在手里的时候，似乎有一股微弱的力量牵引着他，指向一个方向。

研究生奋笔疾书，终于把本子展示了出来。

“我觉得我们应该继续探索。至少现在为止我们还没有遇到实质性的危险，虽然我知道这样说不太稳妥，但在之前没有进入所谓的发不出任何声音的环境的时候我也并没有听到除我们之外这片森林本身所发出来的声音，这或许只是一种愈渐加深的（这里有两个字被涂掉了）暗示而已，在这样封闭的环境被施加了某种心里暗示，或许这就是克莱德利尔之所以消亡的原因。”

看完他说的话，众人反应不尽一致。另一位研究生显然不赞成这个打算，他皱着眉头看向提出“继续探索意见”的人，韩志鹏记得他叫做白通，提出自己意见后等待众人回复的那位叫杨翚。杨翚就是苏程的另一位研究生。韩志鹏不太了解这个人，或者说他不了解这支队伍里的所有人，或许原本的“韩志鹏”有带上两位研究生——宋韵希和许源丰，他们之间应当是有什么故事的吧？虽然自己如今身处某种险境，但他的思维还是歪向了另外的方向。或许许源丰对宋韵希是有意思的，但宋韵希却和外校的姜填在一起了。韩志鹏浮想联翩。

有手在他面前挥了一挥，他惊觉，抬起头来。龙队长看着他，歪一歪头，示意他看向白通的发言。“在面对未知，或者说超越已有的科技认知的封闭的时候，我并不觉得闷着头继续前进是个很好的选择。我不知道这一趟科考对你到底意味着什么，但对我来说，发现克莱德利尔已经是一个不错的发现，保存在洪教授手里的碎片已经可以证明克莱德利尔确实存在，这个所谓的、我命名为‘禁音领域’的范围也在某种程度上证明了克莱德利尔的存在，也许是上个纪元的某些残留影响。而我认为在有足够收获的情况之下保证自身的安全才是最主要的。”

这下可有趣了。韩志鹏饶有兴致地注视着两位保持着不同意见的研究生，他说不上来到底孰优孰劣，但对他个人来说，显然是倾向于先撤，如杨翚所说既然这是一个逐渐加深的心理暗示，那就可能这种暗示会演变为某种更加不好的影响——而且他显然也知道，这必然是某种程度上的司若拉或者masterwang的权能的外泄，他更倾向于是masterwang的权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