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 7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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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从没想过,一瞬,也可以是一生。
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门,楚直看到了自己改变辛野裳命运后发生的一切。
在楚直出现的那一刻,辛野裳便察觉了不同。
她只是有点不敢相信而已,毕竟已经很久、很久她没有再“见到”阿叔了。
只是当着宋昭的面,她不想露出破绽。
但就在辛野裳想要对话的时候,楚直却又消失了,而只留下了语焉不详的那几个字。
本来,辛野裳不该再相信楚直。
毕竟这个人,是东平的监国皇叔,是西川最大的威胁。
在辛野裳看来,楚直骗了她,他的身份摆在那里,也许他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件事都自有目的,而全无半点真心。
他可是东平的宣王殿下,岂会跟她这般小丫头当真。
更何况当初濮水之战后他悄悄地想去东平,意图可见一斑。
最让辛野裳心寒的是,东明城相见,楚直竟是波澜不动,那陌生的眼神看着她,分明是浑然不相识的样子。
辛野裳本来怀疑楚直是一时没看出来,可这想法实在是自我安慰,不堪一击。
就算是西川的任何一个朝臣,眼神也绝不会差到那种地步,何况他可是万万人之上、只手遮天的东平监国。
所以他应该是故意的,不知何故,他就算跟她照面,也是一副陌不相识之态。
呵,不愧是城府深不可测的皇叔殿下。
令人揣测不透。
可就算在此之前有无数次的抱怨,恨怒,可在此刻知道他的来到之时,辛野裳无法按捺的心跳加速,口干舌燥。
没有人能知道楚直没说完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但辛野裳毕竟是个顶顶聪明的姑娘。
身后的宋昭走近,很担心地“殿下”
辛野裳握拳。
她微微抬头,轻轻吁了口气“没什么。对了,你从何处而来,来找我可是有事。”她想平复自己起伏的心绪,便随口搭讪地问了句。
宋昭犹豫了会儿“我本来不是来寻殿下的,只听闻你也到了,便先过来看一眼。”
“那你是去找谁的”
宋昭还是决定说出来“是辛少将军。”
辛野裳猛然抬眸“你说什么,你要见我兄长”
宋昭说明了自己的意图,顺便也提到了容时晴的那封信“我正是要将此信面呈少将军的。”
“信那封”辛野裳倒吸了一口冷气,她蓦地想起方才楚直的那句话“原来、是这个意思么”
宋昭听见她喃喃一句,恍惚“殿下您在说什么”
辛野裳心跳加快,她直直地看着宋昭“二爷,那封信在哪里”
宋昭将背着的锦袋取下,拿出一封封缄的很仔细的信“在此。”
辛野裳抬手接过来,看了看容时晴熟悉的字迹,几乎有一种冲动想要立刻将信拆开。
但楚直所留的那几个简短的字,却牢牢地挡在面前,她看向宋昭“姐姐、可说过什么”
宋昭皱了皱眉“姑娘的意思,是不必以她为念。”
辛野裳长叹了口气不错,这的确是容时晴。
“姐姐如今在何处”辛野裳收敛思绪。
宋昭刚要回答,忽然警惕“你问这个做什么”
辛野裳道“越人忌惮哥哥,便用下作手段要挟,但我们岂能抛下姐姐不管,自然要想方设法营救。”
宋昭一急“裳儿,你不可以身涉险。”
辛野裳却笑了“从襄城到如今,姐姐受的苦已经太多了,她才是真正的安国公主,她不该被如此对待。”
宋昭知道她自有主意“那这信”
辛野裳沉默,走到桌子旁边,把信放在烛光之上。
火焰很快吞噬了信角,紧接着,一点奇异的黄蓝之光闪烁,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火光中跃动。
宋昭惊心动魄,这才发觉不妥,他急忙把辛野裳拉到身后“小心。”
辛野裳则拧眉盯着那被火焰吞噬的蛊虫,火光照亮她的双眼,眼神里却透出几许悒郁。
虽然知道了楚直的身份,虽然心中的恼怒还在,但却仍是义无反顾地相信他。
就算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却隐约感觉到他是用尽了力气,才留下那几个字的。
至少,这是她熟悉的阿叔,有情有义,有温度感觉的,不是东明城黄府之中那个冷漠拒人千里之外的监国皇叔。
在所有如同飓风卷过的记忆碎片里,楚直明明没经历过这些,但却仿佛看到了这一幕。
他不明所以,但不得不说,他极欣慰。
那丫头还是相信他的,若非不能见,他真想摸着她的头嘉许地赞一声。
但楚直还在这记忆的漩涡中看到了更多。
这一次,辛野裳躲过了蛊虫,辛重光也没有死,除了一个人。
那就是容时晴。
因为谋害辛重光的计策未曾奏效,越人慌了手脚,竟狗急跳墙,意欲按照本来计划,当着两军阵前折辱容时晴。
就在辛野裳想方设法营救之时,容时晴却早就做了选择。
那一夜,她趁人不备,点燃了自己的卧房。
之前在温泉山庄里,容时晴及时逃过的厄运,这一次,却仍是不可避免的降临了。
只不过这一回的容时晴是自己选择了坦然赴死,她甚至带一点喜悦。
毕竟当初她答应进西都,就是想以自己一身保全襄城,如今若是能以这残破之躯,护住西川的体面,那夫复何求
更何况她很清楚,此刻没了她,对于辛重光才是最好的,只要她一死,辛重光就没了后顾之忧,且在悲愤之下,越人定然无法承受这种后果。
容时晴的慷慨赴死,确实引发了整个西南的震动。
盛怒之下的辛重光,拨军跟越人激战,一路南下,攻到了南越王都。
南越女王无奈之下仓皇出逃,宫人四散零落。
从那之后,世间门再无南越。
西川在名义上已算是一统西南,实力大增。
只可惜一点,毕竟南越地方部族众多,许多蛮夷部族不服管束,时有骚乱。
后来两年,辛重光在屡次讨伐之中,中了瘴疠之气,医治无效,星落天台山。
楚直看到一身白衣的辛野裳,赶到天台为兄奔丧。
他的心情已经不能用一个“震惊”来形容了。
楚直只想看到后来,知道辛野裳的命数。
而后来
他的耳畔传来马儿的嘶鸣,兵器相交发出的词儿响声,以及人声鼎沸,十分激烈。
楚直正要看清楚些
“楚希正”
有个格格不入的声音骤然响起。
楚直只顾看自己的那些记忆,不想回应别的。
那人却厉声呵斥“楚直”
楚直回神。
透过记忆的漩涡跟云雾,他看到相隔不远的那个人容均天。
而在容均天身前,赫然竟倒卧一人。
容怡公主原本妖艳的脸上被鲜血遮了大半边,一双勾魂夺魄的眼睛还大睁着,好像至死都不敢相信。
楚直一时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实上他的记忆已经开始错乱了,太多的记忆的讯息一拥而入,让他无法承受,鼻端跟耳畔甚至隐隐有血渍透出。
而容均天原本俊雅的容貌已经有些扭曲,嘴角的鲜血尤其醒目,他咳嗽了声,血随着涌出。
容均天强忍着,哑声道“你、还愣着做什么”
楚直不知他是何意。
苏惕所带的西川侍卫们围在外间门,南越的巫祭众人各已就位,奇异的吟唱跟铜钵声同时响起。
容均天则在苏惕的扶持下艰难你地挪步走到那块黑石面前,他嘴角牵动笑了笑“你说过要带她回来,可别叫我看不起。”
话音未落,容均天伸出双臂,挥刀各自在手臂上重重一划。
伤痕如此之深,几可至骨,他却眉头都不皱一下。
鲜血瀑布一般涌出,洒落在黑石之上,奇怪的是,竟一滴也不曾溅落外间门,好像这黑石对于血的渴望是无穷无尽的。
容均天看着鲜血奔涌,脸上却透出一点快意,他喃喃低语“我容允和这辈子,也总算做了一件遂心的事。”
黑石底下的鲜血张牙舞爪地涌出来,浸满了符咒纹路,看着像是在极快之间门盛开了极大血花。
楚直来不及细想,来不及应答,眼前的景物已然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