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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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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二虽察觉辛野裳身上气息的异样,却不懂究竟为何。

他有些疑惑地看着辛野裳“姑娘说什么”

辛野裳唇角一勾,举步往前。

她一眼不眨地盯着宋二,搁在腰间的手掌却缓缓抬起。

沉默无声中,她的手一寸寸地靠近宋二爷的脖颈。

宋二爷眼睁睁地望着她,以及她的动作,惶惑不解。

明明刚才说的好好地,怎么这一眨眼间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他正不知辛野裳要做什么,猛然间辛野裳左手一撇,竟将自己探出的右手摁住“阿”又紧紧闭嘴。

宋二爷的眼睛睁大了几分“辛姑娘,你怎么了可还好么”

辛野裳已经倒退了出去,含含糊糊道“我、我突然觉着身上不适。”她一连退了数步,最后竟不由分说地转过身,逃也似的出门而去。

宋二茫然之中,门口处却又是人影一晃,一个在他意料之外的人走了进来。

容均天望着榻上的宋二爷“阁下真是令人刮目相看,为阶下囚,还能巧舌如簧,几乎骗了我的人去。”

宋二爷见竟是世子来到,却只淡淡垂了眼睑“我同辛姑娘的话,世子都听见了”

容均天道“你真以为你能说动小裳,或者你以为我会允许你这么做”

他开口就是清楚明白,宋二爷扬眉,也不再藏掖“这样做,难道对世子并无好处么何况相同的事情世子不是已经做过一次了该很得心应手了才是。”

容均天双眼一眯,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便是辛野裳代替容时晴入西川后宫的事。

“哼,”轻哼了声,容均天道“西川之行,有我陪同在侧,岂能跟她只身入东都相提并论”

宋二爷细看他的神色“难不成,世子对于辛姑娘”

容均天眼神一沉,不等他说完便道“我虽留你有用,却也未到可容你有恃无恐的地步。所以,请慎言。”

宋二爷却并不太在乎地“我自知道落入人手,命便不由自主。可我不懂的是,这有何可忌讳的若世子的雅量如此有限,但杀无妨。”

容均天不理这话,在桌边站定了“东平监国当真同你有不共戴天之仇,竟让你肯效伍子胥,反叛东平”

宋二爷轻笑了声“世子不曾亲身经历过这等剜心剔骨之痛,当然难以理解。”

容均天转头“既然如此,宋炆同你手足情谊,为何不说服宋炆降了西川”

宋二爷道“我所要的,是楚直的性命,而不是一战的成败,一城的得失。”

容均天道“你若能叫宋炆来降,我亦可既往不咎,以阁下的智计,亦可留在西川,假以时日,不愁东平不破,楚直不死。”

宋二爷皱眉“原来世子是来劝降的。”

容均天道“意下如何”

宋二爷呵地一笑“只怕要让世子失望了,一来,我并无把握劝降宋炆,二来,宋炆手上沾着不知多少西川人的血,同西川亦可算是血海深仇,世子岂会留他性命不过是想借机杀人而已。”

容均天也笑道“原来在阁下眼中,钧天的量确实有限,然区区一个宋炆,同东平皇叔之间孰轻孰重,我自清楚,何况若杀降将,将来又有谁还敢降西川这个道理我岂会不明。只是料想阁下也不会轻信”

他稍微停顿,语气加重“不过,不管你想用何种法子对付东平皇叔,让小裳去东都的话,切勿再提。”

世子一锤定音,两个人却是一言不合,宋二爷沉默不语,容均天瞥了他一眼,却并未离开。

宋二爷看出蹊跷“世子可还有什么吩咐”

容均天迟疑片刻终于道“方才,你同裳儿说什么画”

宋二爷心头一动,猜到他的意思“没什么要紧,只是无意中看到姑娘画了一张图,如此而已。”

“什么图”

原来辛野裳前脚才来,容均天便得了消息,只是他来到之时,并未现身,只在外头听了个详细。

宋二爷一笑“世子不是都听见了么,还问什么”

容均天的脸色却有些无法形容的阴郁“我是说,你跟她说什么画上的心上人,那是何意。”

宋二爷察觉他的不悦。

其实在窥破辛野裳身份之后,宋二爷心中忖度,几乎怀疑那画中人便是容世子,毕竟不管年纪跟气质都是能对上的。

可在跟容均天相见之后才知道,原来那画中少年另有其人。

下意识的,他不想再多透露此事。

于是他道“那不过是玩笑罢了,世子请勿见怪。”

容均天看了他片刻“那画现在在何处。”

宋二爷早有准备“我先前交代过下人,让他们先往中原方向去,此刻到底在何处连我亦不知道。”

容均天心中大为不悦,可也不想在这人面前流露出来,当下不再追问,不如等他伤势转好,再想法子不迟。

在出门之前,世子对宋二爷道“裳儿的身份,阁下最好守口如瓶。”

宋二爷一点头“敢不从命。”

容均天出了院子,问侍卫辛野裳何在。

一名侍从道“回世子,郡主好像是回房去了。”

容均天正欲去寻她,容怡公主喜滋滋地跑来,原来西都来了使者,嘉奖之余,催促容均天尽快赶回。

公主十分喜悦,自觉濮水一战定了乾坤,此番回去,自然要即刻操办两人大婚之事,也恨不得立即回西都。

容均天不动声色地应酬着公主,心里想的却是先前所听见的辛野裳跟宋二爷的话。

他明明没有听错,可是却实在想不到,好好地从哪里竟跑出了个“心上人”来。

正如宋二爷之前所料,容均天差点也以为那画中人兴许是自己,但是宋二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却毫无表示,那当然不可能了。

其次的话,容均天觉着那可能是辛重光,但宋二明明见过辛重光,自然也不可能用“心上人”来打趣。

他跟辛氏兄妹从小相识,辛野裳认识什么人,他清楚的很,她哪里会有什么别的心上人

只顾去想此事,竟没听清公主在耳畔说些什么。

直到容怡察觉他的异样“允郎,是怎么了,脸色如此难看莫非是太过劳累”

容均天顺势道“还好,我也正想此处事情了结,也该回西都了,只担心濮水缺一个合适的守将。”

公主道“这有何难,就把下官孙志调来就是了。那宋炆吃了大亏,短期内必不敢再来。”她说了这句,便又叫容均天看手上的紫云镯子“允郎你瞧这个好不好”

原来濮水这里除了是要塞关隘外,还出一种别地难寻的紫玉,这镯子,便是濮水城中贵宦所献,当然,那些人献给公主的绝不止这一件稀罕物而已。

容均天心中颇不耐烦,却还是微笑道“此种颜色却是罕见,雅贵魅丽,正衬殿下。”

公主却笑道“这是一套的,还有颈链跟对钗呢,只是没耐烦都戴着。是了,妹妹呢叫她也选几样去。”

容均天见她提起辛野裳,才道“她还有伤,到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公主啧了声“允郎别急,等回了西都,我必禀告母后,尽快给妹妹选一门如意郎君,她自然就定性不闹了。”

容均天的眼中光芒一闪,却“嗯”了声“公主想的确实周到。”

辛野裳一口气跑出了院子,避开人,只管往那人少的地方去。

她以为再也“见”不着楚直了,方才楚直突然出现,辛野裳整个人愣住,竟忘了反应。

等发现楚直向着宋二爷探出手去,辛野裳倒是没往别的地方去想,只是怕在人面前露出马脚,所以赶忙跑出来了。

楚直有点遗憾,方才,他确实是起了杀心的。

那夜,楚直窥破玄机。

他终于意识到隔阂着他跟辛野裳的,原来不仅仅只有西都到东都之间的路途漫漫,关山千里,甚至还有最令人琢磨不透、无法相信的

对他而言,今日的宋昭,竟是昨日他离魂之时,集信寺的僧人。

而集信寺偏是毁于五年之前,今时今日,早已更名为闻信寺。

原来,阴差阳错之中是他一错再错,他所知道的辛野裳,并非此时此刻的辛野裳,而是五年之前的少女。

怪不得派去西川的人打听不到她的消息,五年的时间,斗转星移,足可以让一个人改头换面或者,销声匿迹。

他跟辛野裳之间,竟足足差了五年

本来楚直觉着自己也再无法跟辛野裳相见了。

这本来是他一直想要的,比如扣了顾雎在府内,便为“病愈”。

可真的不相见后,心头却沉甸甸地,像是压着什么不轻不重的东西,叫他无法开怀。

而在此期间,皇帝不出意外地没撑过去。

皇帝驾崩之后,百官中有不少人上书,恳求皇叔继位,毕竟放眼皇室之中,虽也有两位亲王在,但比起才干能为,谁能跟宣王并肩。

楚直当然没有轻易应允,比起东都之事,他更在意的是西川的动向。

这日他坐殿批了折奏,又召见了几位朝臣,等众人退后,他取出抽屉中的那副画像,心中感慨,如此离奇之事居然发生在自己身上,就算顾雎乃天下神医,也无法解释。

也许是思虑过甚精诚所致,下一刻,眼前一花,人已经在宋二跟前了。

“阿叔阿叔阿叔”

辛野裳跑到冷清无人处,喜悦难以自持,跳着脚,手足无措地捧着自己的脸“我以为你再不会出现了”

楚直觉着自己的脸给她柔软的一双小手揉搓着,竟好像也连带把他的心也揉动了,有点软软地“丫头,这么想我么”

恍惚中,他仿佛离开了辛野裳的身体,便立在她的面前,连皇叔自己都不知道,此刻他的目光,是何其地温柔。

辛野裳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你跑到哪里去了,为何这几天都不见。”她有点撒娇一样嘟起了嘴,其实自己也清楚,时间并不算很长。

楚直很想摸摸她的小脑袋,便伸出大手,似是而非地在她额头上轻轻抚过。

辛野裳微微闭上双眼“阿叔”

楚直将手拢起,掩饰般放下“连日有些事情在忙何况并不是我不愿意来见你,我、也不知道怎样才能见着你。”

最后这句话,竟有些酸酸的,他不止说的是“离魂”来见,更是现实之中相见。

他深吸了一口气,道“那个宋”话一出口,楚直意识到有些话是不能说的。

辛野裳并不晓得楚直的心思,听他提到“宋”,竟没怀疑他因何知道二爷的姓,只道“怎么了阿叔”

楚直飞快地在心中梳理了一番“刚才那人,不是好的,他为何会在这里”

“阿叔你怎知道宋二爷不是好人”辛野裳惊奇地问。

楚直道“那夜在集信寺内,那个偷看咱们画画的,就是他。我当时惊鸿一瞥,见过的。方才看见他才突然想起来。”

这说辞也算天衣无缝,辛野裳道“我知道的,他是东平的人,是那个宋炆的族弟呢,此番是被我们擒回来的。”

楚直听到“擒”,急问事情的来龙去脉。

起初楚直“附身”,辛野裳对他多有警惕,说的话真假参半,但直到此时,就好像是她最难得的朋友跟知己,她的心防都已经打开了。

于是就把那夜分别后的经过一一告诉了楚直,连辛重光来救自己的事都没瞒着。

楚直听辛野裳说完,缓缓道“你说的哥哥就是、白马银弓辛重光”

辛野裳心里有一点自得,抿嘴笑道“阿叔也知道哥哥的这雅号”

楚直有些不是滋味“嗯,天下何人不知辛小将军。”

皇叔能感觉到辛野裳对于辛重光的敬爱,但对楚直而言,白马银弓辛重光最如雷贯耳的,并不是他的勇猛,也不是他的战绩,而是

他的英年早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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