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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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重光救出辛野裳的地方已经临近博城,虽然宋炆并未叫人去追,但他们在撤退的路上还是遇上了两队巡逻的东平兵马。
只是没人想得到,西川人会越界深入到这种地步,反而被辛重光等打了个措手不及。
辛重光仅仅带了十余骑,其中多数是昔日老将军麾下,个个身经百战,所向披靡。
十几个人一条心,开路的,护卫的,断后的,配合无间,犹如游走于野的蛟龙,又似一柄锋芒毕露的利剑,所到之处,无人可挡。
他们又深知在东平境内,不可久留,所以只速战速决,风卷残云一般,不过半个时辰,已经出了东平。
辛重光这才放慢了马速,负责断后的将领上前,马上抱拳“少将军,敌军并未来追。”
不多时,前方开路之人也折了回来“已经向筑县的守军发了信息,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到来。”
无后顾之忧,而西川援军又将到,辛重光松了口气。
但虽然如此,他仍不敢大意,吩咐众人向两侧微微散开,随时留意周围动静。
辛野裳之前小的时候,经常跟辛重光马上马下的练习,兄妹两人的骑术都极出色,自她十岁之后,就不常跟辛重光同乘一骑了,但今日自然不同。
久别重逢,辛野裳难抑心头欢悦“哥哥,你怎么会找到我的”
辛重光垂眸看了眼怀中的少女“之前集信寺的那场火,可跟你有关吧”
辛野裳不由笑了“哥哥看到了我就知道必会引人注意,只是想不到来的竟是哥哥。”
“若我没发觉呢或者说若无人来救你呢”辛重光突然问。
辛野裳即刻察觉他的不悦,忙道“这次是意外,哥哥别生气了,我这不是吉人自有天相么”
“你还在这里耍嘴,”辛重光脸色一沉,十分不快“这是性命攸关的大事,我没心思跟你说笑。”
辛野裳见他真生气了,便耷拉了脑袋。
“你唉,”辛重光看她头发散乱,衣裳上沾尘带血,心头一阵阵揪痛,自己反而软了下来“可受伤了么”
辛野裳本要说“无碍”,心头转念,便摊开掌心道“我先前想戳死宋炆,谁知还是失了手,反而把掌心磨破了,还好哥哥来的及时。”
辛重光瞧见她嫩嫩的掌心果真有一道红痕,其实只破了一小块,便摇了摇头“那宋炆岂是浪得虚名之辈,你该庆幸他没认真跟你如何,要不然,你这小丫头岂是他的对手竟妄想取他性命。”
其实这次辛野裳趁了宋炆不备,如果手中的不是铜簪而是匕首,多半会成事。
可她不敢跟辛重光辩解,何况事已至此,说那些虚的又有何用。
她便向着辛重光道“哥哥教诲的极是,是我太冒失了,实在自不量力。”
辛重光见她的脸上还有一道血痕,幸而看着不深,正将愈合。他叹了声“你啊,当初若不肯答应世子,此刻兀自好端端地在家里陪着母亲呢,何苦受这份罪。”
说到这个,辛野裳忙问“濮水城如何了世子可还好”
“嗯,都好。”辛重光虽这么说,眼神却暗淡了几分“世子先前带兵包抄宋炆后路,东平军不知究竟,还以为被里外夹击,世子又叫人散播说博城已经被攻下的谣言,动摇了东平的军心,宋炆以为中了计,又生怕博城有失,才匆匆退军了。”
辛野裳喜形于色道“我就知道世子必有妙计,果然不差,可惜,假如真的能够再分兵攻打博城,那才是一举两得呢。”
“下关的孙志也不是傻的,他察觉了局势不对,确实派兵佯攻博城,不然宋炆也不是那么好骗的。”
“哈,”辛野裳笑了起来“这孙将军倒也不算是太过目光短浅,可惜他跟世子并非一条心意,不然的话何愁博城不破。”
辛重光见她一门心思竟想这些,便皱皱眉“小裳,你”
“哥哥要说什么”辛野裳抬头。
辛重光喉头动了动,把先前要说的话咽下去“我是想说,如今世子在朝中地位稳固,或者该找个机会,让他把你换回来”
辛野裳有点意外,脱口问道“可以么”
“倘若你我去同他说,以他之能,必定会想到法子。你可愿意”
辛野裳认真想了想“我自然愿意,不过,我更不想坏了世子的事,若论大局,还得看他如何安排。”
“你只管为他着想,可知他”
辛野裳正听着,兄长却没再说下去,她有点着急“哥哥你要说什么”
虽然辛重光不愿意让辛野裳难过,可毕竟是兄妹,为了她好,就顾不得了。
辛重光便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只想着战事如何,别人如何,没想过你自己么你无缘无故从城中失踪,但很快世子便进了城,他本来可以第一时间派人去找你,或者他亲自去找但他竟不曾若非有人告知了我这消息,我又如何能够及时赶到”
辛野裳呆呆地听着,终于明白了辛重光为什么显得不太高兴“哥哥”
“我知道世子以正事为首要,可若不是你,他又岂会轻而易举地大获全胜,于公于私他都不该弃你不顾。就算派人去找你,又能如何”
若说不难过,那是假的。
不过辛野裳可不是那种心窄忸怩之人,她振作精神,反而笑说“也许,世子以为有人跟着我,不会有碍的。总归他也没想到会有东平的细作潜伏在境内,这不过是意外。”
辛重光无奈地望着她“你还替他说话你”
他稍微犹豫,终于道“我听说了,他兴许很快就是西川的驸马,就算你摆脱了如今的身份,也是不可能的了,你可知道”
辛野裳眨了眨眼,忙道“哥哥,我不是、我当然知道的。”
她明白辛重光是担心自己喜欢着容均天,而容均天又不能娶她,所以出言宽解。
不过,若说在以前,辛野裳对于容均天确实是有一种懵懂的情愫,毕竟世子的人品相貌,气质谈吐,是万中无一,谁人不爱呢但是现在她心里的那种悸动不知何时早就没了。
辛野裳不知该怎么跟容均天交代,又怕他担心,便道“哥哥放心,我如今才不想什么儿女情长呢,只要西川能够稳固,这才是当务之急。”
她说着这话,手却不自觉地往袖中探了探。
小手所及之处有点空,辛野裳以为摸错了地方,忙又向里试了试,这一抄,她大惊失色,叫道“糟了”
辛重光正在琢磨她方才的话,被这两个字惊得猛然勒住了马儿“怎么了”
辛野裳把两个袖子都翻过了,又去怀中探过之前因宋二爷发现画在她怀中,辛野裳怕他有什么坏心,就偷偷地趁他不备,折起来塞在袖子里。
如今两处都没有,她的耳畔嗡嗡乱响,乱了分寸。
辛重光见她脸色不对,赶忙又唤了声“到底如何”
辛野裳对上他的目光,眼中急的冒出一层泪“哥哥,我、我好像丢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辛重光疑惑,先前生死攸关,不见她落泪,如今竟然急得这样。
“是一张画纸。”辛野裳回头看向来路,指望在地上能够看到什么。
辛重光虽不知那是什么纸,却也明白必定对辛野裳极重要,便回头问“方才一路上,可曾看见丢了一张画纸吗”
身后众将均都否认。
“不用问了,兴许不是掉了。”辛野裳心头沉甸甸地。
那画给她小心翼翼收藏的很妥当,怎会轻易掉了而且这些将士目光锐利,倘若她身上掉落东西,他们自会察觉。
如今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宋二爷必定发现了她的小动作。
辛野裳细细一想,回忆起来,当时两人近身相搏的时候,他的手好像从自己的腕上抹过,必定是那个时候那个厚颜无耻而下作的贼
她心里又惊又气,不禁又想到宋二爷说什么把那张画贴遍西川,不知道他会不会当真这么做。
假如此刻不是同辛重光在一起,她真想杀回去,找到那宋二爷,把他的脸踩进泥地里才好。
辛重光看的蹊跷“那纸上可有什么机密消息之类所以怕丢失”
“不是那些,”辛野裳声音低低的“其实也不算要紧,不过是个、朋友给的一幅画。”
她本来想说“朋友的画像”,可是她的朋友有哪个是辛重光不认得的她必定又要解释为何这位朋友的画像她会随身携带且这样要紧,若辛重光再质问她是男是女,那更加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总不能跟辛重光从头说起,但涉及“阿叔”的事情,辛重光又怎会相信万一以为她疯了
还是不要说出去的好。
辛重光看她吞吞吐吐,不禁好奇“什么名画这么要紧你这丫头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没什么,不过是我偏爱一些而已。”辛野裳搪塞。
幸而此时,筑县的校尉带兵赶到,行礼参见,一路护送他们向前。
中午的时候,已经赶回了濮水,原先辛野裳离开之时,城头城下,城里城外,处处都是死伤的士兵,惨不忍睹,如今已经收拾干净,只有地上跟墙面干涸的血渍,还提醒着她前日那惊心动魄的一天两夜。
刚到府衙,辛重光便得知了一个消息原来容怡公主竟亲自来至濮水。
自从辛野裳离开后,容怡公主日夜牵挂濮水的情形,寝食不安,昨日听闻大局已定,竟按捺不住,索性带了亲随赶来此处。
辛重光悄悄地问辛野裳“听闻公主性情乖戾,是不是真对你如何”
“公主的脾气确实哼。不过看在世子的面上,她对我尚好。”
辛重光道“这也罢了。我突然想起来,听说你在宫中还闹出一件事,把国主的新选的采女们都放了出宫你真好大胆子若不是世子给你兜着,你岂有命在”
辛野裳道“我知道,但这件事我一定要做的。”
当时辛野裳仗着一腔孤勇,不顾一切。
那些后宫嬷嬷们本不把什么妃嫔放在眼里,奈何辛野裳名义上是容世子之妹,何况人尽皆知,公主甚是庇护,连带皇后都颇为喜欢她。
宫内这些经年的老人,最是精明,哪会不知道风向,自然不敢轻易得罪她。
其中又有些心怀仁慈的,巴不得有人来做这件事,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本就对辛野裳抱有敬意的,不肯逆着她。
如此一来,这些人索性只装作被辛野裳吓呆了的情形,任由她“胡作非为”,这也算是一种“天时,地利,人和”了。
辛重光无奈,却更坚定了几分“等见了世子,必定要他想法把你摘出来才好。免得更捅破了天。”
容怡公主正在厅内跟容均天说话,看到他们兄妹来到,眼前一亮。
她不晓得辛重光跟辛野裳是亲兄妹,只看他们两个少男少女,一个高挑挺拔,一个娇小玲珑,明珠美玉似的从外而来,极为相衬。
容怡公主便笑道“我还想为何世子这般放心,不肯自己出去找寻,原来是有更可靠之人。”
辛重光跟辛野裳因毫无邪心,并不懂她的意思。
容均天却听了出来,他不动声色,朗星般的双眸看着辛野裳,温声道“可受惊了”
辛野裳避开他的目光,垂头道“先前被一拨百姓挟裹,不小心便出了城,幸而没大事。让兄长跟公主担心了。”
容均天看着她凌乱的发鬓跟赃物的衣裙,喉头一动,却道“无大碍就好,想必你也累极了,先进去洗漱歇息吧。”
“妹妹跟我来。瞧你”容怡公主极为机变,上前来拉住辛野裳的手“好好的王府贵女,几乎弄做个落难丫头一般了,真叫人心疼。”
她回头,含情脉脉地对容均天道“允郎,我带妹妹进内梳理,不扰你的正事了。”
容均天微微欠身,回以一笑“有劳殿下。”
辛重光原先只是耳闻,如今眼见如此,心中叹为观止。
且说容怡公主领着辛野裳向内而去,边走边问“方才跟你一块儿回来的那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辛小将军果真风采不凡”
辛野裳虽对公主为人不敢苟同,可听她称赞自己兄长,不由也与有荣焉“正是辛氏少将军。”
容怡公主啧啧“我就知道是极出色的人品,毕竟是辛大将军的子嗣,妹妹已经是那样绝色的人物了,兄长竟更是鲜衣怒马,英武少年”
辛野裳本正含笑听着,可越来越觉着不对“公主、您说什么绝色人物”听容怡公主的语气,怎么好像见过“自己”一样
她问过之后,又觉着必定是自己多心了。
不料容怡公主笑道“你不知道方才我来的时候,辛姑娘正在府内,我们还说了几句话呢,啧,真是婉雅大方,不愧名门之后。”
“你说谁”辛野裳如闻惊雷,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