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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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容钧天去后，春桃伺候辛野裳沐浴更衣，并告知了那宫女被打的缘故。
春桃原先还觉着公主不错，今晚见了那宫女的惨状，心里已经是“敬而远之”了。
“听说，那本是公主身边很得力的女官，就因为这个被弄得不生不死……”给辛野裳梳理着头发，她叹气：“姑娘，你说的有道理，我以后做什么也都要多个心眼才好，万一哪天不小心得罪了公主，那……”
春桃心里想，世子是很和善的人，时不时地也会向自己笑一笑，万一……那可真是无妄之灾。
当天晚上，辛野裳翻来覆去，总忘不了那个满脸是血的人，那女官当时还没有死，她远远地看的清楚，在容均天现身的时候，那女官是动了一下。
这不是见死不救么？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落入这般田地。辛野裳终于按捺不住，换了一套深色衣裙，悄悄地出了殿阁。
没想到公主居然知道了此事。
辛野裳的手抓着栏杆，心跳快的令她有点晕眩。
此时她才想到容均天昨晚特意来寻她，果真不是无缘无故的。
可惜她还是做错了。
但就算重来一次，她依旧会这么选择。
迎着容怡公主注视的目光，辛野裳垂眸道：“不错，我是去过。”
公主的眼睛里透出一点令人脊背发寒的狡黠：“可我好奇的是，妹妹怎么能避开宫中那么多巡逻的禁卫，还会在夜晚找到浣衣局去？”
辛野裳深深呼吸：“我知道犯了宫规，公主要如何处置，但凭示下。”
容怡却大笑了几声，扭腰转身：“果然跟世子说的一样。”
辛野裳微怔：“这是何意？”
容怡扭头：“昨日相见，世子说你外柔内刚，是个没什么心机城府的，只怕三天之内便会犯错，叫我多照看着，我还不信，如今看来，还真是知妹莫若兄。”
“哥……”辛野裳欲言又止，垂眸掩住眼底震惊。
容怡笑望着她：“为这个，我还跟他打了赌，现在看来是我输了。”
辛野裳心中所想，都是昨夜容均天去找她时候的一言一行，难道说，他早料到自己会按捺不住？不然的话，又怎会提前跟公主说这些？
“我、”辛野裳将满腹惊疑压下，把心一横道：“公主恕罪，我昨夜无意中看到那人的惨状，只是不忍。”
“不必在意，”容怡却不以为然地：“世子早就同我说了，你是个小猫小狗死了都会难受几天的，自然见不得那些的。我又岂会怪你。不过，那个贱婢么……是留不得的，我已经命人将她一了百了了。”
辛野裳陡然变了脸色：“你说什么？！”
容怡公主盯着她，笑道：“我说我叫人把她杀了，免得留着碍眼，还叫你也牵肠挂肚的。”
辛野裳浑身都在发抖，想到昨夜那女子绝望无助地靠在自己身上，想到她身上的血沾在自己掌心那种湿冷，本以为总算能救了她一命，难道……
“她已经是垂死，公主何必赶尽杀绝！”辛野裳攥紧了拳，面前的若不是西川公主，且有容均天的耳提面命，她早就出手了，咬牙道：“你若恼我去相救，你怪罪我就是了，何必为难一个将死之人！”
容怡公主笑吟吟地，也不惊恼，只点点头道：“怪不得世子不放心，若不是我在，你在这宫内只怕真真的活不出来呢。”
辛野裳转身，她不能再多看容怡公主一眼，因为她会忍不住。
容怡公主却偏走到她身旁，把辛野裳的肩膀一揽：“真恼了？”
辛野裳几乎要立刻将她震开，只听容怡公主道：“傻丫头，我是骗你的。”
“什么？”辛野裳诧异回头。
容怡公主半真半假地笑道：“我先前已经说过了把她扔到浣衣局，是生是死只看天意，既然你去救了，自然也是天意，我又何必逆天而为呢？”
辛野裳不敢信她的话，可此时她意识到，公主不仅仅凶残，而且很是狡诈。
她疑惑地：“当、当真？”
“你若不信，只管去看。”
辛野裳的心稍微放下了些：“……多谢公主开恩。”
“说什么见外的话，”容怡公主抱紧她的肩头，嗤地笑道：“谁是世子的敌人，我必除之，谁是他至亲之人，我自亲之，何况……我一见你就很喜欢了，倒不仅仅是因为世子的原因，莫说他交代过叫我照看你，就算没说，我也不会为难你的，你既然想保那个贱婢，说一声就是，我自成全你，可别再偷偷跑来跑去的，叫世子担心了？”
辛野裳心中滋味复杂，因为那女官脱险而欣慰，因为容均天的算计而震惊，也因为公主的诡诈而后怕：“不会了。”
容怡公主注视着怀中的少女，巴掌大的小脸，长而密的睫毛遮住了目光，微鼓的粉色樱唇，惹人无尽怜爱。
一种奇怪的感觉自心中升起，公主的目光暗了暗。
就在这时，一名内侍跑来，行礼道：“殿下，外头来说，东平皇朝的使者前来朝见。”
容怡精神一振。
辛野裳听见“东平”二字，问：“东平皇朝的使者为何而来？”
容怡皱眉道：“东平向来以天/朝自居，对西川虎视眈眈，只是先前他们老皇帝驾崩，忙的自顾不暇，哼……本以为他们会乱成一团呢，没想到跑出个监国皇叔来，硬是将那些蠢蠢欲动的诸侯压了下去，那个楚太正！幸亏他没当东平皇帝，不然以他那狠辣手段跟野心勃勃，早就对西川出兵了。这次派使者来，我看绝非好意。”
辛野裳道：“东平这位监国皇叔，甚是有能为，我在襄城也听说过，这次他想做什么？”
容怡冲着她一眨眼，拉住她的手道：“咱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辛野裳没想到容怡竟然如此不羁，拽着她自后宫向前，来至前殿。
她并不从正门走，而是把侧殿入内，虽然有宦官跟宫女看见，却并不敢过来阻拦。
两人渐渐地快到前殿，只听见有点苍老的声音道：“这是皇帝的意思，还是你们那位皇叔的意思？”
只听另一个人回答道：“究竟是谁的意思并不重要，各位只需要清楚——这是皇朝旨意！”
“呸！”一名朝臣应声呵斥道：“东平皇朝是没有美人了么？竟把主意打到西川来！可知我西川自有国主，不是东平辖下！不知什么旨意！”
辛野裳跟容怡听了这句，不由对视了眼，辛野裳问道：“美人？”
容怡眉头皱起，脸色阴晴不定。
此时里间使者振振有辞道：“昔年我朝太宗时候，西川跟南越都是皇朝辖下，太宗仁慈宽和，才在两地封王自统，有何争议？尔等西川之人，本该顾体皇恩，心向皇朝，不生反叛之心，近年来却妄自尊大，渐渐不把皇朝放在眼里，大有篡逆之态！如今新帝在位，给尔等一个拨乱反正之机，若是识趣，将人送上，自然化干戈为玉帛，若是不肯奉旨行事，只怕稍后便有刀兵压境之祸。”
他说完后睥睨环顾众人，冷笑道：“以区区西川二十万众，可抵得过东平皇朝八十万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