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道号黄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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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遵看了一眼月亮,午夜时分,已经没什么客人了,赵遵见四下无人偷偷溜到了内院,那是一片非常大的庭院,院中的楼阁巍峨,看陈旧的程度都是百年以上的古建筑。赵遵见一座高楼上有亮光,便攀折屋檐窜了上去,透过窗户上的破洞观瞧,屋中四个彪形大汉正在交头接耳。这几个似乎正在密谋什么,故意压低了声音,赵遵只能听到只言片语,其中听到最多的就是“二爷”两个字。
赵遵再要细听,一个白发苍苍老者走进了屋,为首的一个大汉忙站起来向老者耳语了起来,老者越听脸色越难看,最后此拐杖击地,骂道:“这个逆子,胡作非为,这是要毁了藏家二百多年基业啊!”
另一个大汉见老者发怒,劝道:“大长老,您别动怒。这事说大就大,说小也小,咱们龙虎会本就是混黑道的,少不了打打杀杀……”
大汉一句话没说完,白发老者一拐杖就抽在了他的小腿上,打得他跪在了地上。
“小畜生!让你当人你不往人路上走!非要做贼是吗?大爷费了这么多心血,图什么,不就是想让你们有个清白的出身!”说着还要再打。
为首的大汉忙把老者抱住,苦劝道:“老人家您息怒,虞四哥是帮里老人,对大爷忠心耿耿,您就饶了他这次吧!”
老者这才恨恨作罢,拿拐杖指着他道:“以后再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这才悻悻而去。
两个大汉忙把被打的大汉搀扶了起来,被打的这位阴着脸一句话没说,一瘸一拐的走了。
一个大汉看着受伤这位踉跄的背影,气不过道:“不就是说了句真话吗,至于吗?”
另一个掐着腰,运着气说:“娘的,这也不让,那也不许,都捧本读书去算了!”
“就是,还不如跟着二爷……”
为首的大汉喝了一声:“闭嘴,你们想造反啊!”
二人不敢再言语,低着头走了。剩下为首的大汉,呆在当场,过了好一会叹了口气:“唉,真不知道能撑到哪一天!”
赵遵把五个人的作为看了个满眼,又看了一个一头雾水,白发老者是谁,这个人的态度让人捉摸不透。几个人走后,赵遵立刻跳下了高楼,自己已经离开赌厅很长时间了,再不回去恐引起怀疑。赵遵不由得加快了脚步,眼看就快到地方了,不曾想黑暗中突然闯出一个人来,和赵遵撞了个满怀。
赵遵大吃一惊,定睛一看,撞自己的竟是账房的贾先生,贾先生被撞得不轻,揉着胳膊。龇牙咧嘴的埋怨道:“你跑哪去了,我找你半天了!”
赵遵眼珠一转,佯怒道:“我跑哪去了?我找你去了!”
“找我?”
赵遵说:“是啊,就找你!前天怎么给你说的,来祥龙赌坊帮局,不入伙,对吧?”
“是啊!”
“你答应我了,安排我到‘贵厅’我也没说什么,可今天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全是娘们,没一个正经赌钱的!逮着我又摸又掐,这算怎么回事啊!”
贾先生听罢,眼泪都乐出来了:“我找你就是为了这事,刚刚让你教她投骰子的艳妇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贾先生说:“你怎么装傻啊,人家看上你了,想和你相好,你答应不!”
赵遵也乐了:“你们到底是开赌坊的还是开窑子的,怎么还拉皮条啊!你再这样,这活儿我可不干了!”
贾先生说道:“长安城的富商权贵哪个不是妻妾成群,商人经常外出置办货品不在家中,达官显贵忙于应酬,冷落了这些年轻的女人们。这些深闺怨妇有花不完的金钱,可就是空虚寂寞,又不能像男人们一样逛窑子喝花酒,身份又高更不敢找野男人,怕身败名裂,无处发泄就拿钱到赌坊消遣。专找你这样年轻帅气的小伙打打闹闹,暧昧一下,甚至发生点别的,都属平常。咱们东家治坊甚严,从没出过欺骗客女,敲诈女客的事,所以长安的贵妇都爱来咱们赌坊来玩。”
赵遵道:“这种事东家竟然不拦着,不怕出事啊!”
贾先生说:“嗨,长安城哪个赌坊不是如此,坊主只是不准纠缠女客,其他一概不干预!咱们大周民风开放,这种事不稀奇。”
赵遵说:“既然东家不管,你找我又为何事?”
贾先生道:“刚才一个女官跑来找我,说王氏在打听你的消息,又说你不见了,我怕你出事,才到处寻你!”
赵遵道:“嘿,你怕我跟女客人私奔不成?”
贾先生道:“我是来提醒你的,别的女人都能动,唯独这个王氏,你最好别去招惹。”
“为何?”
贾先生道:“王氏是征南将军冯异的外室!”
赵遵奇道:“冯将军多大岁数啦?”
“六十三!”
赵遵打了个哈哈:“六十多的老头找个二十几岁的外室,这不是给自己戴绿帽子吗?”
贾先生道:“冯将军老当益壮,家里有五位夫人,外面养的女人更是多得数不清,可这个人占有欲极强,哪怕自己玩腻了扔掉的女人也不许外人碰,我来找你就是提醒你,玩一玩可以,但千万别和王氏动真格的,会死人的!”
赵遵说:“你干脆别让她进门得了,我乐得清静!”
贾先生道:“还是那话,开门做生意哪有赶客人走的,我话可说到了,你注意点啊!”
赵遵道:“拉倒吧,以后别让这些娘们来烦我了,我看见女人就头疼!”
贾先生取笑道:“你长了一张犯桃花的模样,才招惹来这么多蝴蝶!这王氏又年轻又美貌还有钱,主动要和你相好,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你还不乐意了!真是明珠美玉投于盲人,枉费人家的美意啊!”
赵遵挖苦他道:“要不这好事就让给贾先生你吧!”
贾先生连忙摆手:“算啦,我家里那位我也头疼!”
两人哈哈一笑,赵遵说没有客人要回去了,贾先生也没强留,回到家之后赵遵打开自己的钱袋,数了数贵妇们给的赏钱,折合成黄金竟有五两之多,钱来的如此容易让赵遵始料未及。不过要是让自己母亲知道自己在赌坊做面首挣女人们的钱,打断腿,终生禁足都有可能。
同时赵遵也头一次了解到了长安城**之风的盛行和男女之防的淡泊。
赵遵一觉睡到天明,洗漱完毕直奔镇河观,今天并非黄道吉日,也非市集,但镇河观里的香火依旧很旺,赵遵找到了前殿主事的银冠道,他见赵遵如约而至,笑脸相迎道:“施主真是个守约之人!”
赵遵道:“道长好,观主进入可在观中?”
银冠道说:“在在,师兄听说施主愿意出资重塑龙神金身,对您大加赞赏,已经恭候您大驾多时了!”
银冠道把赵遵引到了观中一个僻静的小院,站在门前高呼:“观主,贵客已至!”
只听院中一个深沉的声音:“快请贵客!”
院门大开,一个穿着黄色道袍,仙风道骨的老道迎了出来,赵遵抬眼观瞧,这老道约莫六十岁上下,慈眉善目,一脸和善,不愧是长安第一大观的当家人,确实气度不凡。
赵遵忙向老道施礼道:“久闻观主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老道哈哈一笑:“徒有虚名,无外乎一身臭皮囊而已!贵客快请进!”
一间素雅的房间里,赵遵与老道对面而坐,老道先开口道:“听前殿执事说,施主要出资为龙神塑像?”
赵遵还是那一套说辞:“祖母乃是镇河观的忠实信徒,她说龙神灵验有求必应,多亏了龙神庇佑,我家诸事顺利。今年祖母跟随家人回了原籍,临走前吩咐我多为观上做点好事,前日我到观中进香,发现有些神像色彩脱落,才有了出资为神像重塑金身的想法。”
老道笑道:“施主真是仁孝之人,我观上有三百余神像,如今已有五年未大修了。”
赵遵道:“为何不修呢?”
老道说:“我何尝不想啊,可观中有几百间屋舍几百尊神像,大修一遍不知要花费多少金钱,以前修缮屋舍神像全靠信徒募集,如今还差三百两黄金,才迟迟不能开工!都是贫道无能啊,竟不能让神灵披上彩装,惭愧!”
赵遵道:“此话差矣,不是您治观有方,镇河观也不会有今日之气象,差的那三百两黄金,我来出!”
观主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施主当真!”
赵遵道:“神明面前岂敢有戏言,三百两黄金我出了!”
观主愣了片刻,站起身来一躬到地:“施主您可给我们观解决了一个大问题,我代全观的道众谢谢您啦!”
赵遵搀扶起了老道:“道长切勿如此,全赖龙神庇佑我家才能有今天,区区财货又算得了什么,不过三百两黄金不是个小数目,请给我几天,我要筹措一下。”
“应该应该,施主需要几日?”
“三日,三天后的子夜我再来观上!”
老道一听,有点意外:“子夜?施主为何挑选这个时间来观上?最好还是白天来,贫道好开山门恭迎您大驾啊!”
赵遵笑道:“财不外露,我一个人带这么多黄白之物,白天有点不妥!”
“原来如此!”老道恍然大悟,“那我在龙神殿恭候您大驾!”
赵遵起身告辞,二人一直走到观门口,赵遵突然想起一件事,问老道:“观主,光顾着说话了,还没请教您的名讳?”
老道一缕胡须,淡淡的说道:“贫道道名黄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