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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第 1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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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瑾出现时,陈敬宗与元祐帝正站在御花园中间的景山之上。

站得高看得远,戚瑾距离景山还有一段距离,陈敬宗也发现他了。

陈敬宗微抿唇角,眼中也透出不喜,直到察觉元祐帝探究的视线,陈敬宗才迅速收敛异色,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寻找树梢的麻雀。

元祐帝用眼神示意大太监曹礼不要跟着,他带着陈敬宗走远些,这才疑惑地问“驸马莫非不喜戚瑾”

陈敬宗马上道“臣不敢,戚大人翩翩君子,又是您与长公主的表哥,臣十分敬仰他。”

元祐帝哼了哼“敢欺骗朕,你可知该当何罪”

陈敬宗的神情顿时变得无比复杂。

元祐帝再安抚他道“放心,朕只想知道你们之间如何结了梁子,不会做什么。”

陈敬宗“倒也没什么大过节,只是闹过一些口角,跟您抱怨这些倒显得臣心胸狭窄。”

元祐帝“究竟是何事”

陈敬宗有些犹豫,看看元祐帝,试探道“那臣说了,皇上要替臣保守秘密,不能告诉太后,也不能告诉长公主,臣怕她们更偏心戚大人,不对,皇上肯定也更亲厚戚大人,臣还是不说了。”

元祐帝的胃口已经被吊得足足的了,眼看戚瑾已经走到山脚,没一会儿就要上来了,他忙哄道“你是我姐夫,将来你的孩子会是朕的亲外甥,朕当然更偏心你,你但说无妨,若错在戚瑾,朕会替你教训他。”

陈敬宗“别,皇上不怪罪臣臣就知足了,可千万别将此事闹大,真闹大了,我们家老头子先要骂我一顿。”

元祐帝“行行行,朕都允了,你快说”

陈敬宗瞥眼山下,这才低声道“那年演武比试,臣拿了魁首,害金吾前卫丢了前三,戚大人嫉妒臣,后来臣陪长公主去侯府为太夫人祝六十大寿,戚大人与臣同桌饮酒,喝多了,臣去解手,他也跟了过去,还故意找臣的茬,臣不得不与他在净房里过了几招。他纠缠不放,臣便拿长公主压他,希望他清醒点,他倒好,竟说什么如果臣不是阁老的儿子,根本连长公主的面都见不到,更当不上大兴左卫的指挥使”

元祐帝

一个是他风度翩翩的表哥,一个是他英武不凡的姐夫,人前都仪表堂堂的,私底下竟然在净房大打出手

陈敬宗兀自道“当然,戚大人说的是实话,可大家都是亲戚,他这话也太不客气了,那不是公然打臣的脸吗,偏他能装,在外面总是一副把臣当好兄弟的样子,臣可没那么宽广的心胸,也演不来哥俩好的戏,要不是顾及他是您与长公主的表哥,他敢对臣假惺惺地笑,臣敢一拳打过去。”

元祐帝听得目瞪口呆。

陈敬宗担忧道“您该不会不信吧臣跟您说,越是他们这种看起来君子的人越会演戏,就说臣的三哥,小时候他想去冰上玩,但他怕被老头子骂,就撺掇臣去,等臣先上了冰,他再上来,回头老头子问起,他便说是为了照顾臣,那老头子当然只骂臣一人,反倒夸他爱护弟弟”

元祐帝:

陈孝宗竟然是这种探花郎

这时,戚瑾终于上来了。

陈敬宗背对他站着,朝元祐帝使眼色“您问臣为何与两位兄长不和,臣才说了实话,您可千万别把这些告诉臣父,他肯定不会信的,反而认为臣故意在您面前诋毁两位兄长,那臣在家里的处境将更加艰难。”

元祐帝“驸马放心,朕言而有信。”

戚瑾面带微笑,温润如玉地问“皇上与驸马在聊什么”

陈敬宗冷声道“我的家事,与你无关。”

戚瑾无奈地摇摇头,看向元祐帝“不知皇上召臣过来,有何吩咐”

元祐帝为不能出宫秋猎而心情不虞,那些大道理他当然都明白,只是想找人倾诉烦闷。

不过这份烦闷已经被陈敬宗排解了,元祐帝不想再提,解释道“朕想练箭,想请表哥与驸马指点一二。”

戚瑾看眼陈敬宗,谦虚道“驸马弓马娴熟,有驸马在,臣就不献丑了。”

陈敬宗硬邦邦地道“戚大人过奖,臣的弓箭都是自己随便练的,哪里比得上戚大人自幼受名师指点。”

元祐帝默默地看着这两人互相吹捧。

陈敬宗的吹捧一听就是阴阳怪气,戚瑾君子姿态十足,恭维别人也很像诚心诚意。

可元祐帝见过太多戚瑾这样心口不一的人。

首先就是朝堂上的文官们,甭管他们在政见上如何不和,真要虚与委蛇的时候,夸对手也能夸的天花乱坠。

还有曾阁老病逝的时候,陈廷鉴都掉眼泪了,但曾阁老的病因就是他太害怕被陈廷鉴报复,这两人能有多深交情

从小到大就被一群惯会做表面功夫的人围着,陈敬宗便成了元祐帝接触过的屈指可数的性情中人之一。

为了保留陈敬宗的这份真性情,元祐帝也不会将刚刚的对话告诉任何人,免得陈敬宗挨了母后或姐姐或陈廷鉴的训斥,再也不敢在他面前推心置腹。

“你们都不要自谦了,比比吧,两刻钟内,就在这山上,谁猎到的麻雀最多,朕便夸谁的箭法好,自有赏赐。”

元祐帝话音一落,陈敬宗背着弓箭先出发了。

戚瑾动身之前,不忘叮嘱元祐帝在山顶的凉亭中坐好,以免被他们的箭伤到。

元祐帝从善如流地去了凉亭,曹礼率领几个小太监围在亭外。

元祐帝给自己倒了一碗茶,脑海里还是陈敬宗对戚瑾的不满。

不是元祐帝偏信陈敬宗的一面之词,而是陈敬宗实在没有必要撒谎,他真想诬陷戚瑾什么,也该给戚瑾安个罪名,而不是那种无伤大雅的口舌之争。

所以,戚瑾的肚量是真的不大啊,竟然因为一次演武比试的输赢嫉妒陈敬宗,看似君子,说的却是小人之言。

陈敬宗沾了陈廷鉴的光是不假,戚瑾不也是沾了母后与他的光

亏他还以为戚瑾多么光风霁月,实则竟是个输不起的。

元祐帝还是更喜欢陈敬宗那样的实诚人。

两刻钟后,陈敬宗、戚瑾回来了。

陈敬宗用一支箭串了密密麻麻的七八只麻雀,麻雀死状不雅,足见陈敬宗这个人也不讲究。

戚瑾很文雅,他只射麻雀的翅膀,一共猎到四只,绑着它们的脚,四只麻雀扑棱棱地还想逃走。

“驸马好箭法,臣甘拜下风。”

戚瑾看眼陈敬宗的收获,惭愧地对元祐帝道。

元祐帝越发觉得腻味,武将就是要打打杀杀,戚瑾在这里装什么风雅,他又不是姐姐,见个死麻雀还要伤怀一下。

“就赏驸马陪朕共用午膳吧。”元祐帝公允地道。

戚瑾神色如常,陈敬宗欲言又止。

元祐帝“你想要别的”

陈敬宗咳了咳“臣进宫时,长公主还在生臣的气,臣倒是想请皇上赏臣一样长公主喜欢的,臣好借花献佛。”

元祐帝差点忘了这个,顿了顿,对曹礼道“去年内库是不是录入了一双和田白玉莲你去拿来,赐给驸马。”

曹礼马上去办。

陈敬宗迟疑道“会不会太让您破费了”

元祐帝“你要讨姐姐欢心,送差的只会火上浇油。”

说完,见戚瑾还在一旁站着,似乎好奇他们在说什么,元祐帝摆摆手,叫戚瑾先退下。

戚瑾敛眸,行礼告退。

陈敬宗看着他走远,再看看元祐帝,不安地问“皇上不会因为臣的话,对戚大人存了芥蒂吧”

元祐帝“朕替你出气,你不高兴”

陈敬宗正色道“戚大人与臣只是一时意气之争,他对您对朝廷却是忠心耿耿,臣说那些只是希望皇上能谅解臣对戚大人的无礼,若因此致使戚大人被您冷落,倒是臣的不是了。”

元祐帝笑笑“放心,朕又不是公私不分,只是这里确实没他的事了,才叫他退下。”

陈敬宗松了口气。

稍后,曹礼捧着一只紫檀木匣赶过来了,小心翼翼地放到元祐帝面前的石桌上。

元祐帝打开匣子,叫陈敬宗过来看。

陈敬宗靠近几步,探头一瞧,就见匣子里铺着一层水青色的绸缎,绸缎上面并排摆着两只碗口大的白玉莲花。

连陈敬宗这个粗人,都被这两朵洁白无瑕的“莲花”惊艳到了。

他再看向元祐帝“一朵就够珍贵了,不如您自留一朵”

元祐帝“赏你就赏你,赶紧拿回去讨好姐姐。”

陈敬宗便谢过皇恩,如曹礼那般小心翼翼地收好匣子,抱在怀里,一步一步拾级而下。

元祐帝看着他稳重的步姿,好笑地摇摇头。

也就是陈家底蕴不足,陈敬宗才会如此珍视这份赏赐,换个从小养尊处优的贵公子,类似的玉器不知见过多少。

长公主府。

陈敬宗突然被元祐帝叫走,华阳继续逛会儿花园,便回了栖凤殿。

她侧躺在榻上,一边晒太阳一边琢磨宫里出了什么事,没想到陈敬宗进来就要为她献宝。

华阳很喜欢这双白玉莲,只是奇怪“弟弟为何赏你”

陈敬宗就把他刚见到元祐帝的那番对话说了“咱们经常出城,皇上心里羡慕,我若再告诉他你我正在花园里恩爱同游,他能舒服”

华阳斜他一眼“谁与你恩爱了更何况你说的也不全是假话,我确实很嫌弃你只惦记着吃藕。”

陈敬宗“就是要半真半假才叫人信服,回头皇上若是问起你,你仔细别露出马脚,害皇上治我一个欺君之罪。”

华阳没那么傻,把玩着一朵玉莲,问“去了这么久,弟弟还跟你说了什么”

陈敬宗“没说什么,皇上手痒了,叫我与戚瑾陪他打麻雀,我打的多,皇上要赐膳,我又不稀罕一顿饭,这才跟皇上讨了你会喜欢的东西。”

华阳“你还真是胆大,敢跟皇上提要求。”

陈敬宗看着她被手里的白玉莲映出几分柔光的脸颊,笑道“是你的面子大,皇上一听我要讨好你,当然愿意配合。”

华阳眼睛瞪他,嘴角露出笑来。

陈敬宗双手撑在木匣的两边,想亲亲她漂亮的嘴唇。

华阳往后避开“猎了那么多麻雀,还没洗手吧”

陈敬宗“我又不用手亲你。”

华阳“那也不行,先去洗干净,脸也擦擦。”

每当入秋,京城的风里多多少少都会卷起一些沙尘。

长公主娇气矜贵容不得一点瑕疵,陈敬宗只好下榻,先去拾掇自己。

可越是这般费功夫,真亲起来的时候,才越觉得怀里的人真如仙女一般难得,才越要亲得她软了筋骨,无力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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