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收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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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薇，你先回温玉阁备茶。”
王沅英和庞观相视一笑，马钧却愣在原地：“我这犁耙做的不好么？”
“咱们边走边说，你有没有想过这种犁耙昂贵的造价就会让很多人望而却步？还有你为什么对犁耙这么执着？”
马钧皱起眉头：“铁匠村原本是一片不利于开垦的荒地，土壤结块十分严重，村民无法耕种作物才转做工匠。”
“那不是正合你的心意？”
“可是烟囱里整日冒出的黑烟沉积下来，会污染村里的井水、食物。我虽然喜欢这种氛围，却不想让村里的孩子们在这种环境下长大。如果有条件，我希望让村民转行耕种。”
马钧突然表现出这么善良的一面，让人很难把他和那个入室行窃的小贼联系起来。
“我知道了，你一直在帮村民找其他的生计。所以上次摸到方圆姐这里来是因为看到卖香水挣钱，来偷学制作方法！”
庞观童言无忌，当众拆穿马钧的亏心事，惊得他慌乱之下，扭头就跑。
“马钧，你都成年了，能不能像男子汉一样有点担当，跑什么啊？难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王沅英简直无语，若论起年龄，马钧比曲怀瑾长两岁，比她长三岁，应该是大哥级的了。
可是说起为人处事，马钧却处处表现得像个心智未开的孩子，甚至连十岁出头的庞观都不如。
马钧被王沅英喝了一声，停在原地，吓得动也不敢动。
曲怀瑾见状，总算心中释然。自从那天见到高冷的王沅英任由马钧拉着手，他一直担心王沅英与马钧有着超越男女友谊之外的情愫，刚才这一幕，分明是操碎了心的姐姐在教训不省心的弟弟。
“马钧，铁匠村的土壤已经被炼铁废水污染了，种不了地并不只是土壤软硬的问题。如果你真的想改善村民的现状，就随我进来。”
“来啊马疯子，愣着做什么？”
曲怀瑾说罢，在王沅英与方圆的陪同下走进正厅，只留庞观在门口笑着招手。马钧咬咬牙，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曲怀瑾端坐在北面的太师椅上，采薇侍立在旁。身侧的方桌上早已摆好了两只茶盏，王沅英与方圆分别坐在东面西面。
马钧莽着头进来，径直坐在王沅英下首：“你们要罚就罚吧，我，我没什么好说的。”
王沅英啼笑皆非，站起来用力踢了一脚马钧：“呆子，快去敬茶！”
“敬茶？”
“拜师茶！快去！”
“马钧，帮助村民致富的门路有很多。只要你拜我为师，跟着我做事，何愁学不到？。”
马钧走到曲怀瑾面前端起茶杯，思虑再三后，又将茶杯放下：“不行，再给我看看那个自转的装置，如果真的不是障眼法，我才服你。”
这家伙虽然情商为负，在大事面前还是很机警的。
“观儿，带他去制香室看看吧。”
制香室是原本芳泽斋后院方圆与采薇的住所，经过曲怀瑾的改造，已经成了左右两间并列的半自动小作坊。
庞观随手向左手边香室的灶台里填一些柴火的功夫，马钧趴在观察窗向内看去，里面是一套见所未见的巨大的酒精蒸馏设备，冷凝铜管延伸在外，穿过水渠通到地势稍低的右侧香室。
“你要看的在这边。”庞观带着马钧来到右侧。
右侧香室里贴着冷凝管通入的墙根下，整齐摆放了一排带盖的小鼎。冷凝管的主管道上引出了十几支小管，分别插入每一只小鼎中。
“这是？”
庞观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这是在炼制曲大哥家的祖传神药，琼瑶散。”
马钧听完，又向另一侧瞧去，几根由蒸汽机驱动的搅动棒，正在随着嗤嗤嗤，嗤嗤嗤的声音，均匀地搅拌着添加了不同花香配方的萃取罐。
马钧瞠目结舌：“这，这可真是巧夺天工。”
庞观自豪地介绍着，俨然像芳泽斋的小主人：“曲大哥设计的这两间制香室一热一冷，所有器皿的容量都经过严格计算，每五个时辰出一批货品。每天早上投入原料后，只要保持热室火源不灭，晚上从冷室取出成品即可。可惜啊。。。”
“可惜什么？”马钧连忙问道。
“曲大哥说了，因为定制不到合适形状、尺寸的配件，里面的设备大致是由集市上买来的各种成品拼凑而成，所以发挥不出应有的效率。”
庞观认真地看着马钧：“以芳泽斋目前的规模，已经是日进斗金了。如果你愿意再助他一臂之力，相信整个铁匠村很快就能实现少有所养，老有所依。”
马钧听罢，头也不回地跑回前厅，端起桌上的一只茶盏一饮而尽，然后双手捧着另一只扑通跪在地上：“先生，我干了，你随意！”
众人一愣，旋即爆发出满堂笑声：“马钧，你以为自己在给你们村的铁匠师傅敬酒吗？”
曲怀瑾并不在意这些礼节，接过茶盏也是一饮而尽，这徒弟算是正式收下了。
午饭过后，曲怀瑾回房间取出一只木盒：“马钧，我知道你不想再让村民打铁，想让他们也做香水生意是不是？”
马钧虔诚地应道：“是！”
曲怀瑾摇头道：“暂时不行，以芳泽斋目前的产量，已经勉强满足襄城市场了。物以稀为贵，我只需要稍微提高一点本店的产量即可，却不能让香水在市面上泛滥。”
“种地不成，制香也不成，这。。。”
曲怀瑾拿出一卷图纸：“这些图纸是我最近准备的，你带回去认真研究后，请大家按数量制作。切记将图纸打乱后随机分配，不能让其余任何人看到整套图纸。零件完成后，我会亲自带你组装，讲解其中的原理。”
说话间，采薇也抬出一只木箱摆在桌子上，方圆上前打开锁具，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了几层银饼，足足有上千两。
“不会让你们白忙，这是酬劳。”
马钧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先生，这，这也太多了。”
“你拿着这些钱在襄城中置办一处院落，将村里的老弱妇孺接过来居住。方圆师姐已经答应我了，她会抽出时间给铁匠村的孩子们授课，让他们有学可上。至于剩下的银两，就由你做主，按工作量给匠人们结算。”
王沅英笑着说道：“这位方圆师姐可是当世大才方峻的千金，多少人想做她的学生，都不得机会呢。”
马钧虽然不爱读书，毕竟也是士族出身，如何没听过方峻的大名？
他曾到方圆家里行窃，如今方圆还以德报怨，同意帮他教育铁匠村的孩子们，一时间既惊慌失措，又感恩戴德。
抽着自己的嘴巴，叠声道：“对不住，我当时瞎了狗眼，我替铁匠村的孩子们谢谢你！”
方圆莞尔笑道：“我实在是才疏学浅，不敢担此重任，既然师弟开了口，我也十分喜欢孩子，那就勉为其难地试试吧。”
其实曲怀瑾看上的除了马钧，还有整个铁匠村里的能工巧匠们。要让这些人死心塌地地为他工作，就要先把他们的家属安顿好。
他要尽快把马钧培养出来，然后由他带领这些能工巧匠打造一支无坚不摧的科技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