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家访(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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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洗手间水龙头的水花开到最大，掬起一抔水，泼到脸上，揉着脸看着镜中的自己，镜子里是一张阴晴不定的脸，眼角耷拉着，正在生闷气。叶澜雨被自己这个土样子逗笑了，挤出一点笑容来，伸手从怀里的口袋中掏出了那枚戒指。
既然英语老师这么反感自己，那就让戒指帮帮忙，让英语老师对自己好一点吧！
叶澜雨打开了洗手间的门，盥洗镜上正好映出柳芷的纤瘦的身形……
叶澜雨将戒指戴在左手的无名指上，正对着柳芷打了一个响指，在心中默念：
“让柳芷对我好一点吧！”
周遭没有发生任何变化，镜子还是那面镜子，就像叶澜雨刚刚许的那个愿根本不存在。
戒指上也没有出现什么反应，没有发光，没有变形，它还是和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一样，看起来只是一枚普普通通的，镶嵌了五颗宝石的黄铜戒指。
感情关于这个戒指的特殊能力，又是那只粉狐狸在拿自己寻开心？
叶澜雨将戒指重新塞回口袋里，满脸狐疑地走回到沙发前，在柳芷侧面的椅子坐下，就着茶几上的毛巾擦了擦手。他看着柳芷不说话，似乎是想从柳芷的身上，看出什么变化来。
“怎么了？你身体不舒服吗？”柳芷也觉得他深情有些呆滞，问道。
“没事没事，老师你接着说吧。”叶澜雨决定听天由命，大不了被成功洗脑，以后遁入英语的空门，做一个闭关苦行僧，直到学成为止。
“你平时在哪读书写作业的，可以带我去看看吗？”柳芷摇了摇头，并不接话。
“在楼上书房。”叶澜雨在前面带路，柳芷踩着棉拖鞋，沿着白色大理石的手扶梯跟着叶澜雨上到二楼。二楼正中就是书房，占了二楼一半的空间，两边分别是叶澜雨和父母的卧室。这是一幢两层小洋房，一楼车库的上层被开辟成露天阳台，显得二楼的空间看起来比一楼宽敞了近一倍。
柳芷来到书桌前，脸上是春日阳光般的和煦柔暖，站在她跟前的叶澜雨依然绞着手。
“坐吧。”柳芷吩咐道，好像年长的姐姐，声音像是带着魔力，和让人沉醉的温柔，不再是印象里疾言厉色的样子。
叶澜雨把书桌对面的椅子推过来，靠着柳芷坐下。
“来做模拟卷吧。”柳芷从包里拿出一卷新开封的习题册，拆出一套模拟卷平铺在书桌上，“既然你父母不在家，这次的家访时间也不能浪费，我们来看看你英语的薄弱项和失分点在哪里。开始吧，听力和作文不用写。”柳芷的双腿并排靠在一起，收拢斜靠在桌角上。她认真的看着叶澜雨的眼睛，脸上的表情不容置疑。
没想到柳芷会带着模拟卷来给自己补习，叶澜雨不敢懈怠，拿过卷子开始作答。柳芷也拿出了教案，在他边上开始为周一的工作写备课笔记。
书房里萦绕着不同的好闻的气味，有黄花梨木书架清新幽雅的味道，也有书架上陈列着的一排排书籍的油墨香，还有近在身畔的柳芷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水味。这样安静雅致的空间，让人的心情一下子平静下来，变得舒展又放松。
一张卷子去掉听力和写作大概是70分钟时间，叶澜雨看了桌上的闹钟，他花了一个小时就写完了，因为柳芷坐在身边，这张卷子他做得格外认真，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很多题他不会，都是瞎蒙的……
柳芷拿过卷子批改，黄色的台灯笼罩着她的侧脸，
长长的睫毛翕动着，红笔随着视线的转移，在试卷在飞快地滑动着。叶澜雨第一次发现，柳芷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而且是个可靠又厉害的漂亮女孩。平日里，班上也有男生会红着脸偷偷谈论柳芷的身材和外貌，大家都知道柳芷有个在本地办企业的未婚夫，所以也不多做幻想。只是叶澜雨和柳芷老是起冲突，所以看待柳芷的时候总是带着“会念经的老师”或者“我学不好科目的老师”这样的标签。
柳芷将批改好的卷子重新推回叶澜雨面前，卷子上有用红笔打着的“X”，也有波浪线划出的长句，有的题目前，还画着五角星的标记。很短的时间内，柳芷已经做完了批改和重点标记的工作。
柳芷拉着椅子进一步拉近和叶澜雨的距离，手臂和叶澜雨的手臂的轻轻贴着。柳芷开始依次讲解卷子上的错题，叶澜雨没有办法不集中精力去听柳芷讲解的每个单词和语法，柳芷的话语声就响在叶澜雨的耳边，叶澜雨觉得原来英语从一个人的嘴里说出来原来也可以很动听，从前很难懂的语法也可以一点点理解并领悟。
叶澜雨似乎觉得，和柳芷这样的相处，很惬意也很舒服。他努力跟上柳芷说的每句话，并点头予以回应，并不时以“我懂了”“这句话什么意思”“这个我没听明白”做回答。
等到整张卷子讲完，柳芷又从习题册上圈出了几道新的题目让叶澜雨做。
是刚才模拟卷上错题的同类型题，叶澜雨很快速地就写出了答案。柳芷微微一笑，满意地点了点头，今晚的课后小灶到这里就算结束了。
叶澜雨当惯了狗腿，这方面颇有眼色，殷勤地对着柳芷“老师你辛苦了，老师你渴不渴，要不我们下楼吃点水果吧。”
柳芷微笑着点了点头，俏皮地侧了一下脑袋，“好啊，那我们快下去看看吧，你带路。”
一楼的餐桌上，陈放着叶澜雨刚刚洗切好的橙子、葡萄和荔枝。“都是我爱吃的，没想到嘛，咱俩喜欢的水果是一样的。”柳芷朝叶澜雨眨眨眼睛，笑眯眯地剥开一颗荔枝塞进嘴里，香甜的气息一下子窜出果肉，钻进每一个味蕾里，柳芷开心地眯起了眼，像一只等着被人抚摸脑袋的小猫咪。
叶澜雨坐在一边吃橙子，淋得手上和嘴上都是黄色的橙子汁水，他赶忙拿过纸巾擦擦手和嘴角，注意到柳芷一边吃着荔枝，一边看着桌上冷掉的半盘红烧鸡爪。
“老师，你吃晚饭了没？”叶澜雨放下手里的橙子皮，试探地问道。
“没有，准备家访完回去再吃的。我平时吃饭比较晚。”柳芷随意地摇摇头，手上并不停，继续对付着面前的荔枝，那样子就好像柳芷是个没有按时吃饭的小孩，而叶澜雨是溺爱的家长。
“那我去给你做点吃的吧。稍等我一会就好。”叶澜雨朝她笑笑，不等柳芷回答，转身进了厨房，顺手带上了门。
柳芷一时晃神，反应过来又没忍住摇头笑了笑。厨房里响起热闹的声音。
大概过了十五分钟，叶澜雨将做好的菜依次端上桌，有新炒的红烧鸡爪，一碗西红柿蛋汤，还有刚热好的土豆焖牛腩和米饭。
“好丰盛啊，我都不好意思了。明明今天是来家访的，怎么变成了来蹭饭的。”柳芷嘴上说着调皮的话，“特别是…这个鸡爪…做的很入味…你做菜…好厉害啊。”柳芷边吃边说，嘴里含混不清。
“老师给我开小灶补课，我给老师开小灶做点好吃的，这样咱俩就扯平了。”叶澜雨狗腿地笑，坐在柳芷对面，继续吃着橙子。
巨大璀璨的水晶灯下，叶澜雨和柳芷对坐着，一个剥橙子，一个在嗦着鸡爪，电磁炉上的牛腩“咕嘟咕嘟”地冒着泡，空气里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和橙子的清香，气氛温馨又美好……
周一早上第一节就是英语课，叶澜雨本来还朦朦胧胧地犯困，听到柳芷踩着高跟鞋走进教室的声音，立马精神了，猛地坐直了身子。“同学们好！”柳芷不经意的瞥了他一眼，其他人大概都没有注意到，只有叶澜雨看到了，那目光里满是关切，还有赞许。
之后几天的英语课，叶澜雨都像改了性一样，打起12分精神，全神贯注地紧跟着柳芷的节奏。邻座的同学看他这副样子，就跟见鬼了一样，一个一到英语课就打瞌睡的人，居然在一次家访之后就全身心爱上了英语？感情英语老师不是去家访的，是去给这家伙换了个脑子？
只是这几天里，前座温雯婧的位子一直空着，桌肚里的书还是上周温雯婧走之前的样子，班主任说温雯婧请了病假，叶澜雨不知道这位平时没少给自己帮忙的女孩怎么样了。
“班主任安排我放学之后作为班长去探望一下温雯婧，楚新月也会去，你去不去？”是乔西发来的消息。
“好，那放学之后一块走。”叶澜雨回道。熄灭了屏幕，把手机扔进桌肚，叶澜雨看着前座空荡荡的椅子和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