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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黛安和千冷鹤(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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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故事发生在光明联盟建立以后,冈萨雷斯家族被剿灭之后...)

"黛安,事情发生的时候,我也很震惊。"千冷鹤试图向她解释什么,语气却是理直气壮。手臂伸过去,想把她揽到怀里,她如同一个小兔子,瑟缩着往车窗挤,仿佛被他碰一下,就会沾染上什么毒药。

"**!"他低低咒骂了一声,猛踩了一下油门。

车飞速地向黑暗的街道上驶去,遥远的城市灯火,散珠一样洒了一大片。两岸都是郊外那黑沉沉的林木,他的车就像是一尾黑色的鱼,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穿梭,似乎永远都行不到目的地

他双目血红,飞速地飙车。黛安终于从愣怔中醒来,"你开慢点。"

他嘴角狂肆地笑:"你怕死?"

"我怕跟你死在一起。"黛安手扒着他的胳膊:"快停车。我不坐你的车了。让我下车。"

他脸上更怒,眼中一闪而逝的,是惊魂的白光,他一字一字地说:"就算我亲手杀了你大哥,你也不准下我的车。"更何况擦枪走火,并不是他的错。

她转而用祈求的语气求他,"我不跟你过了!我也不想看到你了!我要下车。你饶了我吧。"

"黛安!"他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上:"我饶过你,那谁来饶过我?你摸摸我的心,可曾对你有一点点虚情假意?那时候,你大哥用你诱骗我,差点杀了我,我却原谅你。你不要我了,我却还想着要你。你有没有良心!"

她脸色苍白地就像是一张纸,"好,你不让我下车。我就跳车。"她说到什么就做什么,手打开车门按钮。

"你他妈这是要干什么?!"他怒吼一声,而黛安已经从车里跳了出去。

急促的刹车上同时响起,她跳下车的那一刹那,他的车也骤然停下来。

她趴在草地上,眼睛半阖着,脸色惨白一片,神色却平静地不正常。大腿鲜血淋漓,似乎摔骨折了。他从车里仓皇下来,几乎用小跑的步伐来到她身边。

可是到了她身边,他又恢复了冷静的样子,单膝跪地,检查着她的伤势。

她捂着疼痛的腿,低低地喘息着,却不看他一眼。

雨水濡湿了千冷鹤的睫毛,湿漉漉地铺在眼睑上,增添了几分凄迷的味道:"黛安!你想死是不是?!我让你死!!!"他愤怒之下失去了理智,脚踢向她另外一条没有受伤的腿。

她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痛哼,这次是真的痛了!身体痛,心也痛。在她伤口上补上一脚,真是他的标准作风!!

额头上冷汗涔涔,脸颊也湿漉漉地,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下一刻,她晕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冈萨雷斯家她以前的闺房里,千冷鹤几乎把米兰医院的手术室搬了过来,她的脚高高吊在架子上,整条左腿绷满了石膏和绷带,看起来特别可笑。

她真的笑了,忽然旁边传来夸张的惊呼,"千太太你笑了耶。"

黛安抬头,一个***笑眯眯地看着她,***指了指窗外道:"千冷鹤先生刚才进来过,看你在睡,就出去了。"

黛安哦了一声,木然地睁着眼看了会儿天花板,才道:"我刚过了十八岁生日。你叫我黛安,别叫我太太,都把我叫老了。"

***笑笑,露出一颗虎牙:"黛安,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哦,跟比你成熟年长的男人在一起,是不是很受他保护?"***眼睛里都是对她生活的好奇。黛安怔怔想了一会儿,"我都被他熬老了。"顿了片刻,她指着衣橱道:"帮我把衣橱里的化妆盒拿过来好么?"

***打开柜子,在成堆的衣服里扒拉了半天,把那个粉色蕾丝双层化妆盒拿出来递给黛安,黛安颤抖着手指,打开了第一层的盖子,里面是她从小到大的一些饰品,有些是千冷鹤送的,有些是爸爸送的,还有些是同学朋友送的。饰品上放着一张照片,就是那天她从学校宣传栏上撕下来的千冷鹤的照片。

拿起床头柜上的打火机,点燃了,把照片放上去。

照片很快翻卷成灰,她手指一松,照片掉进了垃圾桶,慢慢地烧成一堆纸灰,他的容颜也在烟火中消弭散去,一点痕迹都留不下。

"你出去一下,等五分钟再过来,好么?"黛安眼睛直直盯着化妆盒的第二层,并不打开。对***吩咐着。

"好的,我五分钟后再进来。"

五分钟后,千冷鹤和***一起进来。千冷鹤惊愕地看着黛安,有点受宠若惊。因为她正一手抚弄着头发,整理好头发后,整个容颜都清丽干净了几分。然后她从首饰盒里拿出一对耳环,歪着头给自己戴,黑色的头发如瀑布倾泻而下,映衬着她雪白清丽的脸庞,她抬眸,对着千冷鹤微微一笑,让千冷鹤心里一动。

他走过来,坐在她旁边,拿过她手指上的耳环,亲手给她戴上。手抚摸上她的脸,因为中指带着个紫色钻石戒指,黛安皮肤感到咯得慌。

她头一歪,小脸从他双手中挣脱出去,她笑了笑,笑意却抵达不到眼底:"我打扮的干净么?"

"好看。"他深深地看着她,发自内心地赞美着她。

"哦,"她低头,似乎躲避他的热烈的视线,声音乖乖的:"带我出去吧,我得去灵堂守灵。"

他把她抱起,放在轮椅上,推到楼下的灵堂。

...

络绎不绝的祭拜的人,匆匆而来,匆匆而去,黛安坐在轮椅上,淡淡地微笑着,哥哥嫂嫂不希望看到她不开心,她要努力地笑,让人看看路西法尔死了,可是他的妹妹还活得很好。

到了傍晚,几乎没有什么人来了。无颜带着wallace,还有令狐宴带着郁可燃都来了,尤其令狐宴还提着一瓶酒,来找千冷鹤。他们几人围坐在一张桌子上,不知道聊些什么,其实,他们一直都是这样的相处方式,虽然属于幻狱和南方军区两个阵营,彼此给彼此使绊儿,但是最终还是感情很好的样子聚会。

或许,当他们到了耋耄之年,最终陪伴在他们身边的,不是伴侣和爱人,而是他们彼此。这是多么纠缠的人生啊。

她永远都是他的局外人。他们是敌对的两个阵营。

他不爱她。

黛安坐在轮椅里,身后是她大哥路西法尔·冈萨雷斯的巨幅黑白照片,有种孤独冷漠的感觉。

千冷鹤扭过头,对她招了招手:"黛安,过来,一个人坐那边很好玩?"

黛安摇了摇头,乖巧地笑着,笑容甜甜的,贤惠的,通情达理地:"你们聊吧。我陪我爸爸。"

千冷鹤忽然一阵心酸,他逃避似地扭过头,不去看她。他想着,让她一个人静静地处一会儿吧,这件事总会过去的,人生那么漫长,他补偿她的机会很多。

他们又开始小声地讨论如何解决华东区出现的疫情问题。

没有人能真正对黛安的悲哀感同身受。

郁可燃忽然睁大了眼睛,看着黛安,苏韵西和千冷鹤头凑在一起,不知道商量着什么,并没有注意郁可燃的表情。

而无颜一直在观察着郁可燃,所以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吓了一跳。

黛安一身白衣素槁,黑漆漆的眼睛瞬也不瞬盯着他们,一只雪白小手握着一把银色小手枪,枪口正对着他们的位置。

不,准确来说,是对着千冷鹤。

有一次生日的时候,大哥问她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她就说,我想要一把可以打猎的手枪。于是大哥就去英国专门订做了一把工艺小手枪,送给宝贝儿做生日礼物。她一直放在首饰盒的最下面一层。

她外表柔弱,可是向来手狠。郁可燃想也没想就蹭地站了起来,拔出腰间常带的手枪也对准了黛安。

被她的动作惊住了,千冷鹤和苏韵西也站了起来,僵硬着身躯,看着黛安。

千冷鹤往黛安身边走了几步,手指着她,声音微微颤抖:"黛安,你干什么?!"

...

"千冷鹤,我想你死。"黛安从轮椅上站起来,一手握着手枪指着他们,一手扶着轮椅,手指甲按地惨白。

她的笑容也惨白:"你不爱我,你总是欺骗我。我恨你。我也不爱你了。"

"我怎么不爱你?不爱你我会跟你结婚么?"千冷鹤声音放柔,哄着她:"把手枪放下,不要惹我生气。"

"你是为了安抚黑手党遗老才跟我联姻的。我不相信你。你还间接害死了我大哥和大嫂。如果我以后不听话,你也会像对待我大哥一样杀了我。"十八岁的她绞尽脑汁想到的也就是这么个现实。手指扣动扳机,指腹触摸到冰冷的杠杆,只要往下一压...

可是她没有机会往下压了,因为砰地一声闷响,瞬间结束了这一切。郁可燃很快开了一枪,枪口安了消音器,声音不大,更尖利的是wallace那个小朋友发出的一声尖叫和千冷鹤暴吼一声:"不!!!"

黛安肩头中了一枪,郁可燃手狠,眼睛毒,在射击场训练的时候一直百发百中。

冰冷坚实的子弹穿肉而过,黛安亲眼看到自己的血从肩膀的血洞里以直线狂飙了出去,鲜血如同盛开的盛世狂花,开得漫天遍地。

白衣染血,瞳孔睁大,神经在尖锐的疼痛里抽离。肩膀好像是被刀劈成了两半,痛入骨髓,剧烈的振动力让她几乎没有站立的力气。

巨大的冲力冲地她身子往后仰,砰地一声,重重摔倒在地板上,疼痛让她蜷缩着身子,颤抖着嘴唇,浑身血崩似地抽搐。她的眼睛空洞而悲哀地盯着天花板,露出好像要放弃一切的表情。

千冷鹤飞快地奔过去,单膝跪地,从她手里拿走枪,他愤怒地朝身后吼:"她的枪是工艺手枪,没有子弹!!!"

有纷至沓来的脚步声,郁可燃的声音冷冷传来:"千冷鹤,早说过这个女人生了异心,留不住了。你要留她,就是毁了你自己。不过,我没想杀了她,一切都交给你来决定。"

黛安眯开双眼,有呼的气儿,没有进的气儿,朦朦胧胧看到一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她的脑门。

而千冷鹤,长久地,不做声。

她又闭上眼睛,忽然觉得如果这就是一生一世,她的人生真是何其短暂而悲凉。

连对的人都没有遇到。

刚才,她找死,是对的。不然她怎么知道她于他,就是这么个地位?!

肩膀撕裂一样的疼痛,怎么会那么疼,那么疼!!杀了我吧,杀了我就不会痛了!!!她闭上眼睛,嘴角勾起一丝甜甜的弧度,哥哥,带我去天堂吧。他们都是坏人,他也是坏人,这个世界没有人真正地能为我抛弃一切。

郁可燃冷冷道:"让他想想吧,你们看他那舍不得的表情。"

黛安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忽然周遭变得很安静很安静。有人扒开她的衣服,处理她肩头的伤。

子弹取出的过程短暂而痛不欲生。她几乎把嘴唇咬烂,也没有吭一声,眼睛紧紧闭着,好像永远都不想睁开。

...

晕过去又醒过来,醒过来又把身上的针管拔掉,输液瓶拽翻。她成心不想治疗,她一心求死。

从监视屏里看着这一切,千冷鹤的脸色阴霾地吓人。

一个少女满目惨然,颓唐枯槁,仰着脸呆呆地看着天花板,表情仿佛放弃了一切,包括她自己。

他一脚把桌子踢翻,显示器掉在地面,屏幕摔得粉碎,晶体四溅。

他大步走向卧室,看着黛安苍白的脸,心痛绞着愤怒一并袭来。

整个身躯僵硬如同冰冷的雕塑。

郁可燃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下了楼。

他也跟着她下了楼。

"什么事?"

"千冷鹤,杀了她吧。否则南方军区和幻狱的合作会因为她一个女孩而面临巨大的挑战。黑手党的余孽,留不得。"郁可燃一张美丽的脸孔在走廊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几分坚硬和冷漠。那一双微红的重瞳的眼睛,深深沉淀着复杂深邃的光芒。她忽然抬眼,嘴角轻笑:"如果你下不了手,我帮你。"

千冷鹤看了郁可燃好半天,突然伸手给了她一个巴掌:"你已经变异成了我所不认识的样子。我的事情轮不到你管!"

一个巴掌又狠又响,把郁可燃的脸打偏了去。

郁可燃擦了擦嘴角流出的鲜血,嘴角竟然勾起一丝笑。她眸子射出桀骜不驯和坚决的光芒:"妇人之仁!"

郁可燃一身黑衣黑裤,转身走掉:"黛安能否留下,还是让我们联盟军首领凰北玥裁决吧。我先回大陆,等和北玥商量后,再告诉你。"

...

***推开门,端着一杯牛奶走过来:"小姐,先生让我端牛奶给你压惊。"

眼睛里复杂之色一闪而过,这杯牛奶其实是郁可燃郁小姐让她送过来的,可是她张了张嘴唇,却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关上门,走出去。

黛安坐在被褥里,脊背枕着靠垫,端着热乎乎的牛奶,满脸苍白。他竟然还想着给她一杯牛奶,忽然门被人大力推开。

她抬眼,心脏忽然狂乱地跳动起来。

"你出去!"竟然是千冷鹤。

千冷鹤脸色苍白,眼窝深陷,那双烟色的眼睛如同玛瑙石,折射着不同的复杂光芒。俊美的脸也隐在暗影里,意味难明。

"那牛奶不能喝。"他轻轻道,脚步也在慢慢走近。

黛安低头看了看牛奶杯,有什么问题么?

她发愣的空隙,千冷鹤已经走了过来。伸手拿走她手中的杯子,放在桌子上,握着她的手坐在她旁边。

黛安努力想抽出她的手,可是他力气那么大,她肩头枪伤要命地痛,根本抽不走。

"你放开。"可是话还没说完,便觉得手臂一痛。千冷鹤拿着针管在她手臂上扎了一针。

药效很快就来了,黛安眼前发晕。朦胧中她看到千冷鹤的脸越来越近。他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濡湿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像火一样燎人。

心脏狂乱地跳动,脸色也白地吓人,黛安趁自己还有点力气,掀开被子,下了地。

千冷鹤也不阻止她,只用复杂的炽热的眼神幽幽地,寂静地看着她。

她刚穿上拖鞋往门口走了一步,便一阵头晕目眩。她想张口喊救命,身子一晃,快要跌倒,千冷鹤从身后抱住了她。

"那牛奶有毒。"他胸膛贴着她的脊背,嘴唇咬着她的耳朵:"他们劝我杀死你,可是至少等我玩够你了之后,你再死!"

黛安额头一颗颗豆大的汗珠涔涔而下,心底的震惊如同闷捶击打得她无力招架,她的手指和脚,全身上下都冰凉冰凉。绝望如同巨大的兽,快要将她整个吞没。

他的话好狠毒!

"那你来吧,就当我回报你的爱。从此之后我们两不相欠。"黛安闭上眼睛,眼泪滚滚而下。

千冷鹤走到她面前,一手揽着她的腰,一串串的吻就这么烙铁一样,夹着爱恋和怜惜,刻在她脸上。

她猛地睁开眼睛,忽然想起这里是爸爸的灵堂。瞳仁血红,身体一阵虚软,倒在他怀里。"不,不要!!"

下一刻,他横抱起她,把她放在床上。

她身体酸软无力,脑子还清醒。

他的脸在移近,手抚摸上她的脸颊,滑过脖颈,落在她的肩膀,下一刻,他扒下她肩膀上的吊带,一点点地脱掉她的睡裙。

...

她没穿乳罩,玲珑的锁骨,胸口白嫩的肌肤,甚至那高耸的玫红,肩头丑陋的伤疤,还渗着血,就这么慢慢地曝露在他眼前他的眼睛里布满了嗜血的异芒和的暗沉。

"既然你不愿意将就我!就让我们一起下地狱吧!!!"他低沉地说,声音里无尽疯狂,甚至还带着几分病态的欢愉:"今晚,我会让你快乐!!!我向你大哥的遗照保证!"

他对着她翕动着的嘴唇,深深地压下去,舌头深入她的口腔,缠起她的舌一起纠缠吸吮。一手脱掉自己的衣服,然后扯开她的睡衣,强健的身躯也紧紧贴住她柔软香滑的肌肤,压制地那么紧,那么用力,好像要把她嵌入他的身体里面去

肌肤紧密地贴合,碰撞出天雷地火。

她的大腿能感受他坚硬的灼热。

他咬着她的嘴唇,冰冷的手指抚摸着她的肌理。

那一针让她没有力气,也减轻她肩头伤痛,让她可以接受这样剧烈的动作。黛安无力地躺着,睁大眼睛,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呆呆地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大脑一片空白。

整个世界倾倒了!!

都泼上了浓重的黑水。白色的窗帘随风舞动,凄美地在房间里飘荡。黛安歪着脑袋,机械地看着大床旁边的镜子。镜子里白色的圣洁被褥里,有两具更加洁白的身体纠缠错乱,如同古老树干,纠结缠绕成一团,丑陋,狰狞,却以完美贴合的姿态!!!

空气扭曲成一只只变态的灰暗的蝶,在房间里轻舞飞扬。

她喉咙里发出嗡嗡的声音,闷闷地压制在口腔里,她仰着头任男人黑色的头颅覆在她胸口狂肆占有,吻遍她每一寸的肌肤,脖颈淡蓝的血脉怒张着,灼热的血液似乎要膨胀而出。

最后,她怒张着眼睛,目眦尽裂,眼珠动也不动。直直地看着他,眼神如同黑色宝石,射出跟他一样沉静而锋利的光芒,如同腊月寒冰,夹杂着深刻的仇恨和无奈。

厌恶着他,厌恶着自己的命运,更厌恶着自己丑陋的本身。

她不知道这种肮脏的交1媾持续了多久。

她如同一个破旧的布偶,呆呆地动也不动,似乎已经失去了生的气息。

...

凌晨时分,一切的动作才开始停歇。男人离开女人,僵硬着身躯去洗澡。

浴室水声哗哗的,淡黄的灯光透过磨砂玻璃投过来。黛安手放在腹部平躺着,心底很安静,语言无法表述她此时的心情。她歪着脑袋,神经质地看着那黄色的灯光,嘴角勾起恍然一笑。

千冷鹤披上浴袍,从浴室出来,就看到黛安正坐在床上,素黑的头发遮住她裸露的苍白胸口,她笑着看他,笑容甜甜的,就像16岁时候的样子,安静若处子。

他心脏蓦地一惊,接着瞳孔陡然增大。

那个放在桌子上的牛奶杯子,已经空了。黛安嘴角兀自挂着几滴奶白的液体。

"冷鹤哥哥,我好害怕,毒药发作的时候,会不会很疼?"她的声音轻飘飘的,懵懂无知,夹着恐惧,像个小孩子

"不!!!"他暴吼一声,冲过去,双手掐住她的脖颈,手指伸进她嘴里按住她的舌:"给我吐出来吐出来!!!"最后他声音放软,夹着惊恐,哄着她:"乖,吐出来,吐出来啊,吐出来就没事了!!"

那是剧毒,会让她死!!!他虽然说了那么多狠毒的话来伤她,却没想让她死!!

"不能死不能死!!!来人啊!!!!医生医生!!!给她洗胃!!!"他胡乱地喊,外面已经传来人声,脚步声,纷至沓来。然而下一刻,他声音戛然而止,脸上也扭曲成惊恐的表情。

胸口刺痛,黛安雪白的手正握着一把水果刀,刀子正插在他左边胸膛,鲜血涔涔外冒,如同喷泉。

她忽然恍惚一笑,一字一字道:"千冷鹤,那牛奶我没喝。我怎么会找死?该死的明明是你!!!"她眼泪悄无声息流了满面:"这一刀,算是替我大哥大嫂报仇,如果以后你活了,从此,你我两不相欠,相见也如不见。如果你死了,你就孤单一个人下地狱吧,等几十年后,说不定我会下去陪你,你不会孤单太久。"

他握住她握刀的手,握得紧紧的,眼睛里都是难以置信和惊恐。

最后,眼神慢慢变得平静,眼角闭合间,透出一股沧桑和沉痛。

"好,好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声音陡然拔高:"既然如此,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他一步步后退,把刀子从身体里抽离,他手劲儿那么大,劈手夺下她手中血淋淋林的刀刃。嘴角流出浓黑的血沫,嘴角凄厉地笑了一下,把刀子插向身体还很虚软的她。"一个人下地狱,多寂寞,我得找个人来陪。"

那一刻,他的眼神那么决绝又那么欢愉,仿佛不是杀人,而是去奔赴什么美好的天堂。

她侧身奋力避开刀锋,可是刀子依旧划破她的肌肤,钉在她肩胛骨原来的枪伤上。她痛苦地闷哼一声,双手猛地推开他。他往后踉跄着退了两步,仰头倒在地板上。

他想抬头看她一眼,终究是不能。

手不甘地敲击着地板,砰砰砰,下一刻,他力气消失殆尽,不甘地闭上眼睛。

房间死一样沉寂。

外面传来人声。

黛安从床上爬下来。胡乱套上睡衣,一手捂着插着匕首流血不止的肩胛骨,踉跄着走到窗口。外面是无尽的黑暗,万千雨丝倾泻而下,冰冷的风吹动她漆黑的发丝。乱发飞舞。

可是身后,这个房子已经容不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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