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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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花开开彼岸，断肠草愁愁断肠。奈何桥前可奈何，三生石前定三生。
--《全唐诗》无名氏
十一月十五日阴天
股市一开盘，天鹅股份就封在了涨停板上，19.55元。
区晓华对着屏幕笑了笑，看来冷小芙赌赢了，他刚从电脑上划出了两百万，通过另一个银行账户过渡后转入了冷小芙操盘的银行账户。
只要天鹅股份不要每天都涨停，这些钱应该能坚持几天了，他想着。
“我想现在见你。”那个电话号码发来了信息。
“我现在过来，老地方见，半个小时后。”区晓华的心噗噗跳了起来，他迅速发出了回复信息。
半小时不到，区晓华赶到了绿洲大酒店二楼的咖啡馆。
柯敏戴着一顶贝雷帽，脸上戴着口罩，捂的严严实实地走到他桌前。
区晓华选了咖啡馆最里面的卡座，坐在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咖啡馆的入口，卡座的后面就是应急出口，出口外的通道连着下到一楼酒店大堂后门的自动扶梯，这是他上次就观察好的地形。
区晓华和柯敏面对面坐着，他的脸对着咖啡馆入口，柯敏则朝着应急出口的方向。
“你还在担心有人跟踪你？”区晓华看着她紧张的表情。
柯敏已经通过刚才的电话号码与他联系过一次了。
那次是在他与柯采蔓见面后，他在这里等了柯敏一个多小时。那次他们只待了不到十分钟，她告诉区晓华，自己被监视了，只能在酒店里活动，柯采蔓和乔雅说她需要休息，不让她出酒店，还安排人在酒店出入口守着，她们拿走了她的车钥匙和手机，说是为了保护她，说她服用了过量的安眠药，情绪很不稳定。
在那十分钟不到的时间里，柯敏不断看着四周，说有人监视她，还不停发抖，说头痛，要区晓华带她离开这里。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觉得我真的有病。”柯敏今天虽然很紧张，但是说话的语调没有那么激动，情绪也比上次稳定很多。
“他们说在给你吃药。”区晓华想起了尚志远，那天吃晚饭，他提议让尚志远见一下柯敏。
“是控制情绪的药，我承认我情绪控制是不好，但是，你一定要相信我今天和你说的话。”柯敏一把握住了区晓华的手。
“你慢慢说，我相信你。”自从上次见面后，区晓华已经把她当成一个病人了，也只有这么想，他的心里才会好受些，他在想要不要通知乔雅。
“我只有半小时的时间，我和她们说我去酒店健身房跑一会步，我出不了酒店的门。”
“任何人都不能限制别人的人身自由，除非是一个需要休息的人。”区晓华反过手来握住了柯敏的手。
“你需要休息。”
“你知道我发你信息的手机是怎么来的吗？”
“乔雅说你不愿意和我联系，说你用了新的手机号，想和我说话时会通知我。”
柯敏转过头，朝着咖啡馆的服务台挥了挥手。
一个戴着眼镜的男服务生走了过来，“柯小姐。”
他认识柯敏。
“告诉他，我的这个手机是怎么来的。”柯敏指了指桌上一台老式的诺基亚手机。
服务生迟疑一下，直到区晓华朝他点了点头，才轻声说道，“柯小姐需要一个手机，方便联系，他让我给她买的，说好了，不告诉任何人。”
“你去忙吧。”柯敏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一百元塞到服务生手里，“不要和别人说我来这里了，咖啡钱一起付了。”
服务生点了点头，拿着钱走回了服务台。
“你信我说的了吧。”
区晓华这才感到事情的严重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们要限制你行动。”
“你应该看到了，她们利用我服安眠药的事做文章，我这一阵睡眠非常不好，每天都必须吃安眠药，我和她们说过，让她们配药的。那天我确实多吃了几片，我承认，我只想多睡一会，因为…”
柯敏看了区晓华一眼，眼神了满是幽怨，“柯采蔓和我说了你和那个杨依慈的事。”
区晓华脸色一变，刚要解释。
“你不用解释，我当时几乎要崩溃了，我怀着你的孩子，你却和别的女人好上了…”
柯敏的眼圈红了，“我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柯采蔓告诉我，这是陆国盛让你这么干的，要你接近我，说是为了让我能懂怎么和男人相处，这太可笑了…”
柯敏捂住了脸，“我像一个傻瓜一样以为你真的爱上了我，这下我终于明白了，彻底想明白了你的所作所为，为什么你不想要孩子，其实这也怪我，因为是我故意骗你说我在安全期的。
“我没想到她们会找这个借口说我服药轻生，还真的送我去医院检查。”
区晓华叹了口气。
“我说这些，不是来谴责你的，这么多天，我一个人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我不恨你，我今天把你叫出来，是因为，也许你能帮到我，看在你也曾经在我身上动过情，看在我为你付出过的份上…”
“别这么说。”区晓华低下了头，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内疚过。
“你说，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区晓华抬起了头，眼睛依旧不看直视柯敏。
“我想让你帮我。”
“帮你离开这里？”
“我现在告诉你的事，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想让你帮我去调查一下。”
“你说，什么事。”
“这两天她们虽然不许我出酒店，但是我能理解她们的用意，无非是想借着我轻生的消息继续打击盛元集团的名声，打击盛元集团就是打击陆国盛，打击这个柯采蔓仇恨一辈子的男人，也是她的丈夫。虽然我不能理解她是出于什么原因这么仇恨陆国盛…”
柯敏今天几次提到她母亲都直呼其名讳，这让区晓华有些意外，“你说的她们，是你母亲和乔雅？”
“是的，从我记事开始，我就没有听到她们说过一句陆国盛的好话。”
“你再会说下去，打断你了。”柯敏的话非常连贯，也很有逻辑，并不像一个心理有问题的人。
“但是，我不能理解的是，陆国盛已经快不行了，你也看到过，他只是一个奄奄一息的老人，根本对她们构不成任何威胁，而且她们把他关在他的办公楼里，那地方像一个关精神病人的囚牢，这么一个等死的人，她们还不放过他，还要打压他和他的公司，究竟为了什么？”
区晓华脑海里浮现出陆国盛坐在轮椅上的模样，为了看着这个老人，还配了那么多医护人员。
“我上周提出想去看陆国盛，我说见不到他，我就要报警。”
“你为什么说要报警。”
“我说我作为盛元集团的拟任董事长有权利和陆国盛见面，尤其是他是我父亲，你们不能剥夺我这个权利。”
“她们见我非常坚持，情绪也很激动，只能答应了。”
“所以你也出过酒店了。”
“嗯，乔雅没有去，安排了其他人，他们看得很紧，不让我离开他们的视线，我在振兴大厦里，和陆国盛待了几乎一整天，我不想回到绿洲，我宁可和这个几乎不说话的老人待在一起，也不愿和这些谎话连篇的人在一起。
“有过第一次后，我又提出要陪我爸几天，她们同意了，可能觉得我在我爸那里很安静，也确实对她们没有威胁，于是我上一周几乎每天和陆国盛待在一起，我只是静静地坐在那看着他，他也看着我，有时会对我笑，有时会哭，但他不说话。
“直到前天，我去看他时，他突然朝我手里塞了一张纸片，是半张医生开的药方单，纸片的背面，歪歪扭扭刻着几个字，我很惊讶，但一点看不清是什么字，因为这些字不是用笔写的，像是用指甲用力刻上去的。
“我把纸片藏进了口袋，我回到酒店后，用铅笔在纸片刻字的地方涂着，上面有三个字。”
“什么字？”区晓华禁不住问道。
“是，我，不。”
“这是什么意思？”区晓华完全糊涂了。
“我是顺着字的前后排列看的，直到晚上，我还是没懂，难道是一个问句？他为什么拿纸片给我？这应该是他想让我看的还是一个无意识的动作？”
“这三个字打乱了再读一下。”区晓华提醒到。
“嗯。”柯敏点了点头，“你真聪明，我想了大半天才想到，不我是，我是不，不是我，我不是。”
“不是我。”两个人同时叫了出来。
“也可能是我不是。”柯敏又说道。
“只有这两个排列是有意义的句子。”
“是的，我看了纸张上字的样子，歪歪扭扭，字写的非常不工整，手在抖，像小孩写的字，而且三个字不是并排的，三个字前后两个方向。”
“说明他写这个字的时候很费力，可能并不是一气呵成的。写下这三个字对他来说已经是耗尽全力了，这倒是很符合他这个身体状况。”
“我也是这么想的。”柯敏点了点头。
“但这又代表什么呢？”区晓华皱着眉头想着。“难道他想说不是我…干的？做的？还是我不是…，我不是？”
“我不是…。”柯敏重复着他的话。
区晓华的眼睛第一次看向柯敏，两人的目光连在了一起。
“我不是…陆国盛。”他们两人又几乎同时喊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