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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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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黎一见他便弯起漂亮的眼睛,还剩几层台阶未走完,她不走了,隔着半米多的距离往傅闻深身上一扑。

“老公”

傅闻深右臂一抬,单手将人接住了。

钟黎这段时日被养胖了三斤,身上却找不见那多余的三斤肉去了哪里,瞧着仍是瘦骨伶仃,抱起来却是软的。

她腰身比傅闻深想象中还要更细弱两分,薄而柔韧,一手便可掌握。

带着典型的钟黎的香气,精灵般轻盈地扑入他怀中。

太子爷莅临,总经理连忙整整衣服亲自出来迎接,恭敬地鞠躬“傅总,下午好。”

他身后,店里所有工作人员已经迅速集中列队站成两排,跟着鞠躬并齐刷刷地问候“傅总下午好。”

傅闻深淡淡颔首,将钟黎放到地上,垂眸扫向她脚上细长的高跟。

“腿不疼”

“疼。”

太久没穿高跟鞋,她买了那么多漂亮的鞋子摆在家里,秋天都要过完了还没机会穿,今天出门时没忍住诱惑。

傅闻深面无表情看着他,钟黎仿佛在他眼神里看见冷淡的“活该”两个字。

她单脚撑地,左脚虚虚翘起不着力,人往他身上倚。

刚刚得到一套心爱的珠宝,此时她对傅闻深满腔爱意,语气也是甜丝丝的“有老公就不怕疼。”

孟迎放完东西正要过来接她,听见这句扭头走开。

傅闻深看钟黎一眼,这几日对他的横眉冷眼都不见了,全化成此时妻子见到丈夫式的喜悦与亲热。

人挨着他,拉着他的手说“那套珠宝很漂亮,回家我戴给你看。”

傅闻深连上没多少表情,只说“好。”

钟黎扶着傅闻深的手坐上车,想起她的好姐妹,招手叫孟迎“上车,送你回去。”

孟迎一下子窜出几丈远“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拜拜”

总经理亲自将二人送上车,关上车门,恭送“傅总、夫人,慢走。”

店门口,高太太被这阵仗震得呆在原地,半天才回过神,捅了捅旁边的狄太太,难掩惊愕地说“那就是她老公啊”

一个高大英俊,一个美丽绝伦,站在一起真就是一对璧人。

狄太太再次感受到了一种被碾压的挫败感。

她一直都能在所有人面前找到优越感,比她年轻的不如她有钱,比她有钱的不如她漂亮,比她漂亮的不如她幸福,她很爱在朋友圈炫她的老公,青年才俊,帅气多金,多少人做梦都羡慕她。

所以遇上既比她年轻漂亮,还比她更有钱的钟黎,她总不甘心,一心想证明钟黎只是个被包养的情妇,情妇是没资格跟她做比较的。

然而今天最终还是证明了,钟黎处处都能压她一头。

她跟钟黎甚至压根没得比,在任何一方面,都被碾压得彻彻底底,她远不如钟黎漂亮,把她老公放在傅闻深面前,也根本不值一提。

她自以为是的比较根本就是登月碰瓷。

现在站在这里,看着钟黎和傅闻深,感觉自己就像是电视剧里看着主角的一个路人甲。

高太太整个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只知道傅家财力有多雄厚,那位太子爷身份有多厉害,却没想到人也是这么出类拔萃。

愣了半天,车都开走了她才回神,唏嘘道“比你老公帅多了。”

狄太太脸色难看地瞪她一眼。

高太太这才意识到说错话,但也没道歉,反而埋怨起来“你瞪我干什么,我说的也是实话。要不是你非要针对钟黎,我也不至于得罪她。这下好了。”

回家车上,傅闻深与钟黎并排坐着,目光滑过她双手。

她手腕上戴了条新买的钻石手链,钻石链中间缀了颗黄色锆石,她的是月亮形状,另一条星星形状的送给了孟迎。

手指上仍旧空着。

傅闻深看了几眼,钟黎注意到,晃了晃手腕问他“好看吗”

傅闻深“嗯”了声。

过了片刻,问她“没买戒指”

钟黎瞟他一眼,放下手说“戒指要你送才行啊,我自己买算什么呢。”

傅闻深没说话,钟黎也不再追问他要钻戒。

反正今天这一趟,足以证明她是货真价实的傅太太了。

回到家,钟黎在玄关的椅子上坐下来,把脚朝傅闻深伸过去“老公,帮我脱鞋子。”

她仿佛一只在傅闻深底线边缘疯狂试探的猫,每验证一次安全区,就把爪子往外再伸一寸。

傅闻深弯下腰,半蹲在她身前,托住她小腿下缘,去解她脚腕上细细的带子。

带子丝绒材质,与她裙子同色系的浅玫瑰红,交叉缠绕在白皙脚腕上,傅闻深解开系在后面的蝴蝶结,鞋子仍然牢牢地附在她脚上,下面还有颗结。

“你好笨啊。”钟黎说,“两个都要解。”

傅闻深解开第二个结,脱掉那只只用了几根带子与小小一块羊皮做成、价格便十分昂贵的鞋子,钟黎理所当然地把脚心往他腿上一踩,抬起另一只脚。

傅闻深眼睑微抬,黑沉如墨的瞳仁盯着她。

钟黎晃了晃脚,催促“快点。”

这两日因为钟黎的单方面冷战,家里的气氛都有点冰结,吴阿姨见今天两人一起回来,还在玄关说话,顿时放心不少。

不过也不知道换个鞋,两个人怎么墨迹那么久,她伸头看了一眼,过会又看一眼。

半晌,见傅闻深站起来,手里拿着一只粉色的高跟鞋,她愣了愣才反应过来。

转头再看,钟黎趿着拖鞋,心情愉快地走进来。

没过两日,钟黎再次收到太太圈的邀请,这次是由郝太太出面,名头是庆祝狄太太家公司即将上市,实则目的大家心里都清楚。

狄太太得罪钟黎得罪得不轻,借个机会想挽救一下罢了。

钟黎给拒了“我明晚有事情,没空诶。”

郝太太问是什么事,钟黎一本正经地回答“我们家吴阿姨说给我煮火锅。”

她连拒绝的理由都懒得费心想个说得过去的,明明白白地表示不想给狄太太这个面子,就连家里阿姨煮个火锅,都比狄太太家公司上市来得重要。

郝太太年长些,脾气又和善,便在电话里劝导,让她别跟狄太太一般见识。

“我要是跟她一般见识,她现在这会正在家里哭呢。”钟黎翻着自己的新小说这个替身黑化了,“我最近好馋椰子鸡,郝太太你哪天要是煮椰子鸡,记得叫我啊。”

郝太太自然是应下。

到钟黎复查那日,傅闻深提前将时间空了出来,当天早晨,带她一道出门前往医院。

秦妍跟钟家二老也来了,想看看出院一月有余,钟黎有没有恢复一点。

黄主任给钟黎做了各项检查,她的大脑状态良好,没有任何问题,但记忆丝毫没有恢复的迹象。

腿伤倒是养得不错,高薪聘请的康复师专业能力过硬,她已经能正常行走,不跑不跳不做剧烈动作,日常生活已经没有大碍。

整个人看上去很健康,人被照顾得也很好,一根头发丝都没少,二老放了些心,问起她平日跟傅闻深住在一起的生活。

钟爷爷用词委婉,东拉西扯问了半天,也没问到正题上,钟黎没听明白他的意图,钟奶奶听不下去,赶他起来“你去旁边待着,我跟阿黎说说话。”

钟爷爷胡子抖了抖,还有点不服气“那你来。”

他一把年纪了,既想知道傅家那小子有没有趁机欺负自己宝贝孙女,又不好意思听孩子们的闺房事,走远了,站在一旁暗暗盯着。

钟奶奶问话就比他有技巧得多,温柔询问“阿黎,晚上一个人睡觉会不会害怕”

“不怕啊。”钟黎说,“我不是一个人睡的。”

钟奶奶心口一跳,眼睛都给吓大了一圈,正要追问详情,便听钟黎继续说道“我床上有很多人。”

钟奶奶都蒙圈了“什么很多人”

钟黎伸着手指给她数“onica、eva、、iris、crysta”

钟奶奶想起她喜欢放在床上的那些玩偶,蹦到嗓子眼的心又落回去,嗔道“让你说的怪惊悚的,吓奶奶一跳。”

钟黎笑起来,收起手,歪着头看她“你是不是想问我,是不是和傅闻深一起睡的”

钟奶奶点她鼻子“这时候倒是很精。”

奶奶为了她的婚姻,也是操碎了心呢。

然而钟黎不得不告诉她残忍的现实“我们分房睡的。”

钟奶奶放下心来,心想果然没看错人,傅家那小子倒是很有分寸。

接着便听钟黎沉痛道“他对那个小妖精痴心一片,用情专一,对我一点都不感兴趣。”

钟奶奶“”

不远处,秦妍与傅闻深正站在走廊说话。

秦妍道“我听说前几日她到君华珠宝总店去了一趟,带走了很多珠宝首饰”

见傅闻深默认,她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窗外道“启宁还在的时候就宠她,从小她想要什么,没有不给的。启宁走了以后,她爷爷奶奶心疼她没了爸爸,比之前还要更娇惯她。从前她在家里,有我跟她爷爷奶奶兜底,纵容些也没什么,现在住在你那是情非得已,本就给你添了麻烦,你不用事事纵着她。”

“她在你那里的开销,等之后我们会算好一并还给你,但那套珠宝听说是非卖品,像这样珍贵的东西以后就别轻易给她了,若是给你造成什么损失,岂不浪费。”

傅闻深偏头看向那边,钟黎被钟奶奶拉着说话,手撑着下巴,不时地偷偷往这边瞄一眼。

傅闻深家里的陈列室收藏着许多机械表,其中以腕表居多,每一块都十分名贵,有些已经是绝版,价格无从估计。

许奕舟眼热里面的手表很久,至今没有得到过一块。吴阿姨知道那展架上的东西珍贵,从不乱碰,每次擦拭玻璃都小心翼翼。

那陈列柜对钟黎来说却好像是她的首饰柜,她很喜欢从里面挑选手表当饰品来戴,今天戴的这块铂金表是国外一位制表大师生前最优秀的作品,全世界只有这一只,搭配着她的钻石手链,倒也别具一格。

“我不觉得是浪费。”傅闻深道。

秦妍也朝那边望了眼,停了片刻,提起自己的打算“待会我带阿黎回家一趟,看看熟悉的环境会不会让她想起什么事情,帮助恢复记忆。”

钟黎其实不太明白,只是一个例行复查而已,怎么这么兴师动众,大家都来了。

从黄主任那里出来之后,她问秦妍“妈妈,我脚好得差不多了,可以把西西接过来了吗”

她从出院起就惦记着自己养的那只狮子猫,想把猫从秦妍那接“回来”。但自己都要坐轮椅靠别人照顾,秦妍便以她照顾不来为由否决了接猫的提议。

现在她腿稍微好些,能正常走路,便迫不及待地又提起这件事。

弄过去一个人都够给人添麻烦了,现在还要再弄去一只猫

秦妍正要阻拦,钟黎从她表情里看出端倪,嘴巴一扁,耷拉着眼皮忧伤地说“她现在年纪大了,一天要睡二十个小时,白天清醒的时候可能只有两个小时,那一年加起来,我能陪她的时候也只有三十天,一个月而已。她已经十五岁了,不知道还能陪我几年”

猫咪的寿命一般也不过十二到十五岁,西西已经是只老年猫了,还能活多久,真的不好说。

她说得确实在理,秦妍没辙“你不用问问闻深的意见吗”

钟黎转头看向傅闻深“老公,你对接我们的女儿回来有什么意见吗”

秦妍眉心一跳。

钟爷爷差点一个踉跄撞到车上,被钟奶奶及时扶住。

傅闻深微妙地看她一眼“可以。”

一行人到医院门口,傅闻深把钟黎送上车,关上车门。

钟黎见他站在车外,没上车,趴在车窗上问“你不陪我去吗”

秦妍坐在钟黎另一侧,无声看着他们,傅闻深脸上是和平常一样的沉静神色“公司还有事。”

“哦。”钟黎说“那你去忙吧。”

随即关上车窗。

十一月的云沂市已经入冬,枯叶散尽,独留干枯枝头在冷风中。

温度渐冷,傅闻深穿了身黑色大衣,立在车外的身影沉默如苍松。

车子启动,驶向清河路方向,那道黑色身影转眼间便被抛在后方。

金融岛君度大厦。

会议结束后,傅闻深回到办公室,路航第一时间送来几份要紧文件,有条不紊地汇报各项工作。

但他汇报到一半,发现傅闻深签字的笔突然停了。

傅闻深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会议期间有一些未处理的电话和信息,长指从屏幕上滑过,没有来自钟家的消息。

路航停顿片刻,见他放下手机,这才继续接上刚刚未说完的事情。

“钟表设计大赛的初评结果已经出来了,复审会议定在下个月三号。”

有了君度的赞助与支持,今年的钟表设计大赛规模远超往年任何一届。

除高额资金支持外,君度还为今年的比赛额外添加了一项彩头前三名获奖作者将会收到一份来自君度的非常优渥的offer。

能进君度工作,成为一名制表师,对许多设计者来说是梦寐以求的事情,因此今年收到的投稿数量是往年数倍。

“这次收到的来自国内外的报名参赛作品达到5000余件,组委会对这些作品进行了资格审查,初评入围157件”

路航说着,便见以往工作时从不分心的傅闻深,第二次拿起手机。

他迟疑问“傅总,要不我待会再进来”

傅闻深从屏幕上收回视线,放下手机,冷淡道“继续吧。”

清河路,钟宅。

路上,秦妍说带她去看一栋房子,钟黎以为妈妈要买房,不疑有他。

等车在一座建筑门前停下,钟黎随着秦妍下车,看到眼前的大别墅一愣“妈妈,你想买这套别墅”

这套别墅看起来已有些年月,但无论是占地面积、华丽大气的欧式外观,还是四周广阔的草地花园,都可见是个大户人家。

这栋房子的价格单位,不是她刷傅闻深的卡能够付得起的。

“一个朋友的房子,现在他们不在,带你来参观一下。”秦妍打开门,带着她往里走,“你以前来过,看看有没有印象。”

为了让今天这一趟行程不引起钟黎怀疑,钟家用心良苦,下到家里的保姆园丁,上到三太太戴文丽,所有人都被暂时请了出去,连一些显眼的照片等物品,也临时收了起来。

此时此刻,是一座完全无人的空房子。

钟黎跟着秦妍在一楼各处转了一圈,又饶有兴致地上到二楼、三楼。

参观完别处,秦妍打开钟黎卧室的房门。

钟家别墅很大,三楼留给三个小辈居住,钟黎的房间在东面,前阵子钟爷爷为了哄她回家,刚刚把她的衣帽间改造扩建过。

打开门,有段时间没住人的房间内还残留有淡淡香气。

钟黎感到一股扑面而来的熟悉感。

进门先是起居室,墙壁是奶油色的墙漆,一应家具都是温暖的淡色系,墙上悬挂着一些装饰画,有几处有挂过照片的痕迹,应当是被收起来了。

床品是珍珠白的颜色,从天花板悬下漂亮的纱帐,床上、沙发上、架子上,处处可见玩偶,看起来混乱但实则有序地摆放着。

右转通入一间光线通透的房间,临窗的梳妆台光线很好,玻璃柜里整齐陈列着各式彩妆、香水。再往里深入,是一间非常宽敞的衣帽间,衣物多得眼花缭乱,还有一整面墙的包柜,中央的玻璃柜用来收纳饰品。

简而言之,这就是一间公主的豪华卧室。

钟黎转了一圈,越看越觉得眼熟,出来后问秦妍“这间卧室的主人是谁”

秦妍以为她想起了什么,不免有些期待地问“怎么了”

“我怀疑她是我失散的双胞胎姐妹,我们喜欢的东西一模一样。”钟黎问,“妈妈,你真的只生了我一个吗”

秦妍“”

傅闻深离开公司时,已过九点。

初冬夜晚有种悄寂的冷峭,一弯月牙悬在墨蓝夜幕,零星几颗星子,在城市光华中并不显眼。

许奕舟打来电话约他出来喝一杯,车窗外的霓虹流光从傅闻深冷峻的面容上一闪而过,滑过他清冷声线“不去了。”

“你现在是回家”

“嗯。”

许奕舟对他这位好兄弟很是恨铁不成钢,喝了几杯,忍不住叨叨几句“昨天约你今天打球,你说要陪钟黎去医院复查,现在才九点,你又急着回家。自从你把她接回来,就再也找不着你人了,不是我说你啊,你现在是不是天天围着钟黎转得有点过分了”

傅闻深反问“你希望我围着你转”

许奕舟差点被酒呛住“我是这个意思”

“不是最好。”傅闻深说。

许奕舟再度感受到了被钟黎噎到一言难尽的心情,果断地跟傅闻深say拜拜,“行,行,你回家吧。”

司机将车驶入天阜湾地库,从后视镜里看向后座。

傅闻深沉默地坐在那里,有好一阵,既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司机以为他睡着,回过头正犹豫要不要叫醒他,却发现他坐姿笔挺,手搭在膝上,双眼是睁开且清醒的,沉沉看着窗外。

司机循着他视线看过去,那是顶楼专用电梯。

“傅总”他叫了一声。

傅闻深收回视线,打开车门,下车。

电梯明亮如昼,他站在轿厢中央,幽静、沉默,金属门上清晰映出他的倒影。

钟黎喜欢照镜子,早晨乘坐这座电梯离开时,她看着金属门上两人的影子说“你的领带和我的裙子不搭。”

进门,客厅灯光通亮,电视关着,沙发上不见总能看到的那颗脑袋,四下寂静无声。

傅闻深走进来,安静的房子里突然听到一声痛呼。

一团雪白的影子从沙发蹦到地上,迈着着急逃命但又不慌不忙的步伐钻进主卧,钟黎蹙眉捂着胸口坐起来,忍痛道“西西,你是一脚想把我送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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