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梦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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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姜写意做了一个梦。
寒冬腊月，凛冽的寒风席卷茫茫大地，尖锐的呼啸声不绝于耳，骤雪纷纷扬扬地撒满天地，被风再次扬起，风卷残雪。
御书房挂着红色金丝藤毡帘，阻着寒风，护着殿内的暖意，殿外雪虐风饕，积雪约有一指厚。
姜写意跪在御书房门口，不知道跪了多久，只知道那天的雪下的很大，天很冷，她双手冻着通红，都快没了知觉，她咬着牙坚持着，整个人止不住地发抖。
如意哭喊着求她，“娘娘，娘娘，我们回去吧！再跪您会受不了的！”
她像是没有听见一般，依旧直挺挺地跪在原地，她不能退，如果退了，姜家就真的完了，她一定要见到顾瑾衍！
“臣妾姜写意求见陛下！”她再次出声，用嘶哑的嗓音大声喊道，试图让里面的人听到。
颤抖的声音夹杂在风雪里，很快就被再次淹没。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内侍悠然走了过来，是皇帝心腹太监的干儿子——魏忠。
若说什么地方贯是勾心斗角，必然是宫墙之内，宫里待着的，尤其是去了势的太监，就是一群最会捧高踩低的，见你得势时，一副面孔，见你失势时，又是另外一副样子。
魏忠也不行礼，也不低身，就那么仰着头说道：“娘娘，您还是回去吧，天冷，万一冻坏了，你们姜家最后连个收尸骨的人都没了，可怎么办才好……”
“啪”的一声，姜写意猛地起身用尽全力甩手过去。
她虽自小习武，但跪了半天雪地，膝盖还被冻伤，根本受不住她这突然一下的动作，下一刻，她的身子就摇摇晃晃站立不稳，在如意的搀扶下才不至于摔倒。
那内侍捂着脸，气急败坏地骂道：“什么东西？你还以为你是姜家捧出来的皇后娘娘，皇上早就下旨，以谋逆罪判了姜家满门抄斩，你现在不过一个即将被打入冷宫的疯女人。”
魏忠捂着自己肿起来的半边脸，一面指示着旁边几个内侍，说道：“送我们的皇后娘娘回宫！”
那几个太监是魏臣的手下，撸着袖子就走了过来，不怀好意。
如意知道刚才那阉人挨了打，定不会善罢甘休，却又怎么办才好，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颤抖的嗓音出卖了她的慌张，她喊道：“你们敢？”
可那几人也明白她们如今的时势，并不被她喝住。
姜写意心灰意冷的站在原地，脚步如灌了铅一般，难以挪动半分，这些人敢这么对她，背后定有人授意。
难过的情绪沉没她整个心口，如同被人扼住咽喉，她无法言语，也无法动作，无力感阵阵袭来，她疲惫地阖眼，意识像蚕丝一样被一点点抽净。
天旋地转，她残余的意识告诉她，自己并没有摔进雪地里，而是在一个人的怀抱里，很暖和也很有安全感，姜写意听见那人厉声呵斥内侍，接着小心翼翼地抱起她，往回走去。
她闭着眼依靠在那人的胸膛，感受着里面传来一阵有力的心跳声，“咚咚”，像是一阵鼓点，她在这有力的节奏中，缓缓睡去。
在她彻底晕过去之前，她听见这人焦急又害怕的喊叫：“姜写意，姜写意……”，声音悲恸，像是悲痛到了不能自己。
声音很是熟悉，但她那时没能想起是谁。
在如今她再次感受到那样温暖的怀抱，在梦里迷迷糊糊之间，一个名字跃然心上。
辰时，姜写意起来洗漱后，听见有人敲门，便开了门，见是陆行的侍卫长恭站在门口，恭敬说道：“姜小姐，少爷请您过去用早饭。”
姜写意点头，表示知晓，目光在长恭如木头一般，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停留几秒，她柳眉轻轻皱了一下。
是错觉吗？姜写意能从他身上感受到明显的敌意，仔细想想好像从她来中州第一天，这人就看上去不喜欢自己。
姜写意从来也不是个喜欢拐弯抹角地人，直接问道：“长恭侍卫，我好像与你没有什么过节吧，你为什么一看见我就冷着一张脸，难不成我什么时候欠了你的钱？”
“怎么会，就像姜小姐所言，我与姜小姐并无无过节，也没有什么债务关系，我怎么敢对姜小姐冷脸，是姜小姐多心了。”长恭从善如流地回答道。
“那你笑一个？”姜写意笑道。
长恭当做没听见的样子。在楼梯口做出手势请姜写意下楼，一脸不欲多说的样子。
无趣。
姜写意微提着裙摆，款步往楼下走去，她不经意地问道：“你知道陆行身上的伤吗？”
长恭闻言眉头一皱，“你……”，话音就顿在第一个音节那，似是不明白她如何得知。
沉默了一瞬，他说道：“子虚乌有的事情，望姜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我亲眼看见了。”，不等长恭的回应，自顾自说道：“这伤是近日的，陆行怎么说是也是朝廷正四品官员，父亲又是丞相，那鞭伤打得极重，极狠。”
“就算和皇子们切磋，也不会下这样的重手，我想了半天，唯有一人敢如此，且陆行不敢抗之。”
姜写意在楼梯间站住脚步，不再走动，目光直视着长恭，问道：“是陆丞相动的手？”
任姜写意如何逼问，长恭一言不发。
“你可知是为何？”
长恭正色道：“若是姜小姐想知道，不如去问少爷，少爷与老爷之间的事，我们做下人怎么可能清楚。”
瞧长恭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姜写意便知道，长恭一定知道内情。
她猜测道：“不会是陆行在盛京的时候也去了花楼，被陆丞相逮着了？所以才挨罚。”
“姜小姐请你不要妄测，我们少爷受伤，是因为和你……”
最后一个“你”字姜写意还没听清，就被过来催人的长守打断道：“姜小姐，早饭已备下。”
见状，姜写意只好中断问话，以后有机会再问。
客栈楼下的大堂，除了宿在这的客人，这会还没什么别的人，长守领姜写意至西头的一个包厢。
厢门里面还有一个雕空玲珑木板样式的大拱门，挂着一排珠帘，姜写意走进后，桌子旁边候着的小厮见她来了，殷勤地拉开陆行身旁的凳子。
她本想推辞，却犹豫片刻，还是落了座。
陆行掀起眼皮，问道：“看看怎么样？用不用再加点菜。”
姜写意扫了一眼，桌上琳琅满目的菜品，几乎都是她爱吃的，她摇了摇头，说不用再加。
姜写意悄悄打量着陆行的动作，内心又些许疑惑：“陆行向来和她不对付，怎么口味倒是一致？”
她喝了几口碧粳粥，用贝齿嚼了几下，轻皱着眉头，咽了下去，又用筷子挑了一块玫瑰酥，只咬了一口，就放在骨碟里说道：“这玫瑰酥火候老了点，酥皮都不酥。”
待她一个个挑过毛病后。
陆行有些忍无可忍地说道：“这是中州，不是盛京，若是你吃不惯，便早点回去。”
“不好吃我还不能说了吗？”
“那你从盛京这一路上怎么就吃得惯了。”
“所以我都饿瘦了呀。”姜写意颇有几分抱怨地说道。
陆行无奈，吩咐长守道：“这条街上有老点心铺子，你去提一点回来。”
说罢，又转向姜写意说道：“昨晚上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若是你再这么不听话，我立马送你回去。
姜写意撇着嘴，被别人要挟的感觉真不好，她咬着唇不大高兴地盯着陆行，他这个样子，凶巴巴的，一点都不温柔，她是昏了头才会觉得陆行是梦里的那个人。
用过早饭，姜写意想起几日前救的女子，便上楼去探望。
姜写意推开房门，望见床上躺着的女子，面色苍白，身形消瘦，她见姜写意来了，忙要起身，姜写意快步上前，赶忙止了，说道：“你身体不好就别乱动了，请大夫来看了没？”
女子点了头，说道：“谢公子关心，他们请过大夫了，说是没什么大毛病，卧床休息即可。”
“我还未感谢公子的救命之恩，心有愧疚，让公子这样的人被我所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
姜写意轻轻摇了下头，说道“没关系，只是我还未知你叫什么名字呢？为何会有人追你，那帮人是干嘛的？”
“我叫李珠，家住李家村，这趟出门是有要事要办，至于追我的那帮人……”
李珠话音一转问道，“我听公子口音倒不是中州的人。”
姜写意点了点头，说道：“我从盛京来的。”
李珠喃喃自语，反复道：“盛京，盛京。”，复又抬起头来，满眼希冀地望着姜写意，声音略发颤地问道：“公子您气度不凡，一定是豪门贵族的人，不知公子可否听说来中州的钦差大人？”
中州来的钦差大人？她过来是找陆行的，也不大认识什么钦差大人，姜写意刚想说她不认识，忽然脑中闪过一丝信息，她沉吟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来中州的钦差大人可不就是陆行吗？
姜写意顿了一下，回答道：“有所耳闻。”
“这位大人怎么样？”李珠急切地问道。
姜写意思忖了一番，想到：陆行脾气差，说话还不好听，但做官公正，清廉，她虽讨厌陆行，但也不至于在外人面前添油加醋说他坏话，于是客观回答道：“清正廉直，刚正不阿。”
李珠听了后，点了点头说道：“既如此便好。”说着不顾姜写意阻拦，跪在地上，严肃道：“求公子帮我见一见这位钦差大人，小女子有要事禀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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