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找茬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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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瑶台。

这屋子正中间摆着一件紫檀四季君子十二扇屏风，占了屋子三分之二的宽度，如照壁一般，挡着屋中的景色。

进了这屋子，能感受到一股如春日般的暖意，绕到屏风后面，就可以看见地板中间挖了一个长方形的凹槽，用青石在下面砌成两层台，人可以坐在中间台沿上。

温泉水灌满了整个池子，四处热气氤氲，如天上仙境一般梦幻。

姜写意无精打采地趴在池子里，一旁有两名侍女侍候着，一人撒着花瓣，一人过去收拾着姜写意的衣物。

以往姜写意很喜欢泡汤泉，喜欢整个人浸入在温水中的感觉，浑身舒展如同一朵绽放的花，懒洋洋地仰躺着。

眼下就不一样了，知道陆行可能被发现以后，她的心悬在空中，不上不下的，根本没有心情待在这。

汤泉不再是汤泉，而是一口烧着沸水的锅；她不是她，是一只等待被煮熟的羔羊。

那位收拾衣物的侍女，拿起衣物，许是嗅到奇怪的味道，低下头用鼻子更用力地嗅了嗅，皱着眉头又看了一眼衣服。

她的异样神色全部落在姜写意的眼里。

姜写意问道：“怎么了？”

那侍女奇怪地说道：“娘娘的衣服上怎么沾染了这么重的酒味？”

姜写意心里咯噔一下，让侍女将衣服拿了过来，还未拿近放在鼻翼下，那味道就扑面而来。

姜写意先是怔愣了一瞬，接着紧紧抓着衣衫又仔细闻了一遍，她盯着衣服想道：刚才顾瑾衍离自己那么近，他不可能闻不见。

完了完了！

旁边的侍女见姜写意神色不宁，误以为池水放得烫了，侍女拿手伸进水里试了几次，感觉温度正好，也不明白太子妃为何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姜写意沉默地低着眼，内心挣扎片刻，起身就要回去。

回到崇德殿，姜写意询问了守夜的侍女，说并无什么事发生，姜写意半信半疑地推门进了屋子。

顾瑾衍坐在床榻上，他解了束发，鸦青的长发披散在肩上，换了一件较宽松芡实白的云锦长衫，领口处微微敞着，可以瞧见脖颈处的锁骨。

姜写意见他行若无事，看她的表情也是柔和，并无异常举动。陆行没被发现吗？她收回目光，去到衣柜处。

之前不小心漏出来的半片衣角已然不见，她装作找东西的样子，打开柜子。见里面都是摆放的被褥布衾，不见有人，她这才暗暗松了口，放下心来。

她来到梳妆台前，拿出之前陆行赠予她的那支洒金朱蕊海棠簪，她看了许久，最终长叹一声，将簪子小心放置于妆奁最下面。

待有一日陆行寻到真正能交付真心的人，她便还于他。

夜已经很晚了，熄了灯，屋子里便暗了，只闻见两人的呼吸声。

顾瑾衍坐在外侧，看上去并未有歇息之意。姜写意躺在里面，将锦被往上拉了拉，脑袋一下全部盖住，她想着一会会发生的事，有些莫名紧张。

上一世自己喜欢顾瑾衍，自然愿意与他成为真正的夫妻，如今她是被迫无奈，与不喜欢的人做亲密的事，无疑是一种酷刑。

顾瑾衍约莫是看出姜写意的紧张，说道：“我知你不愿，我也并不愿勉强你，今日是大婚之日，外面有人守着，不宜分房，待明日我就去栖云轩暂住，你不必担忧这个。”

姜写意侧过头，眸光微闪，仰望着顾瑾衍的侧脸。那一刻她在想，如果她不是重活一世的灵魂。知道两人惨烈的结局，也许听见顾瑾衍这番话，会心软得化成一滩水。

在错误的情况下，反反复复爱上对方。

新婚次日，太子与太子妃需要给皇上及皇后请安敬茶。

不过因先皇后病逝陛下再未立皇后，陛下有政务繁重，就免了这一道。他们二人只需去章德宫拜见太后娘娘即可。

章德宫内。

姜写意与顾瑾衍向太后请过安，太后以多学习处理政事为重，将顾瑾衍支去陛下那，留下姜写意一人。

姜写意在章德宫内的短短两个时辰恍如年月一般煎熬，她先前未见过这位太后，更谈不上有往日恩怨，也不知太后为何刁难于她。

她为太后奉茶，被太后百般刁难。茶不是凉了，就是烫了，待换过茶盏后，不先接过，而是先尝过新贡的鲜果。

直到姜写意举茶盏的手颤颤巍巍的时候，才慢悠悠地接过，还要埋怨地说道：“端了会茶，就娇气成这样，以为可怎么辅佐太子？”

念在对方既是长辈又是太后，姜写意这才强压着这口气，暗暗咬着牙说道：“谨遵太后教诲。”

待终于出了章德宫，姜写意便像滩软泥一般趴在如意身上，口中嘀咕道：“这个老巫婆，仗着自己年纪大，就倚老卖老……”

如意赶紧捂着姜写意的嘴，连忙说道：“娘娘慎言！”又转头，四周望了一圈，见无人，才放下手来，埋怨道：“娘娘，这里可不是姜府。”

如意真是拿着丫鬟的钱，操着太监的心。

姜写意回东宫的路途中，经过紫华殿门口，碰见往这边走的安成。

安成由贴身侍女雪雁扶着，目光乜视着姜写意，冷笑地说道“让我瞧瞧这是谁？哎呀，这不是几个月前口口声声说，要嫁给陆大人的姜小姐吗？”

又朝着姜写意反问道：“怎么如今倒是成了我的皇嫂？啧啧，没想到看起来正派的姜小姐竟如此地水性杨花。”

姜写意知道碰见安成，她定是不会放过挖苦自己的机会。巧了，她刚才在章德宫受了一肚子，正气无处发泄，这不送上门来的靶子吗？

姜写意并不着急反唇相讥，反而嘴角带着淡淡的笑，不慌不忙地说道：“既然知道我是你皇嫂，你就该规规矩矩地向我行礼。不然叫人瞧见，以为堂堂一个公主连这点礼数都要人教。”

“你！”安成恼羞成怒地指着姜写意，虽生气，却忌惮着对方会武功，其次，上次动手已经吃过一次亏了，自然不敢轻易动手。

安成知道自己说不过姜写意，不过民间有句俗话，“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她便将矛头转向顾瑾衍，轻蔑地说道：“你可真是伶牙俐齿，不过，我皇兄只有顾成昀一个，顾瑾衍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空挂着名头的太子而已。”

姜写意听着安成话里话外地对顾瑾衍贬低，知道这是安成借着羞辱顾瑾衍连带着恶心她。

安成见她的神色终不似刚才那般悠哉，眉头蹙着，目光冷然。以为自己戳到了姜写意的伤心处，便愈发得意起来，傲然道：“怎么这副表情？可是你当初没选我哥哥，现在后悔了？”

姜写意嘴角抽了抽，她是不喜欢身不由己的嫁人，但后悔没嫁给燕王？她怕是疯了才会那样想。

顾瑾衍身为丈夫可能不是那么称职，但她知道上一世顾瑾衍当了皇帝后，对百姓对天下是悉心竭力，是个好皇帝。

燕王？如今只是个王爷，都是如此轻视百姓，以权谋私。若是成了皇帝，恐怕只会是天下大乱。

姜写意如今毕竟是顾瑾衍的妻，自然不会放着别人肆意侮辱顾瑾衍。她开口道：“太子殿下确是不能与燕王相比。”

安成听姜写意这样说，反倒愣了一下，下一刻却听姜写意说道：“燕王骄奢成性，府邸中美娇娘无数，最喜仗势欺人。太子殿下年长燕王两岁，府中清贫，平易近人。太子与燕王比岂不是金玉比烂泥，自轻自贱。”

安成就知道姜写意说不出什么好话，咬牙道：“你这么为他说话，你以为顾瑾衍娶你是为了什么？不过是为了你背后的姜家。”

“那是我与他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

她眉毛上扬，口出恶言道：“你不过一个被陈王玷污了清白的□□……”

“啪”的一声与殿门后传来呵斥声同步响起。

安成的脸被打偏了过去，她不敢置信地捂在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姜写意像是没事人一样，随意地甩动着皓腕，这更加刺激到了安成。

刚才的呵斥声是顾瑾衍发出的，他刚出来殿门，便听见安成口出狂言，没想到姜写意二话不说，直接动了手。他来到姜写意的身侧，不经意地将姜写意挡在身后。

姜写意一般不记仇，有仇当场就报了。

安成面颊气得通红，愈发口不择言，连带着顾瑾衍一起怒骂：“连被别人休弃的弃妇都抢着要，你可真是饥不择食——”

顾瑾衍像是没听见她的恶语，平静道：“姜姑娘并未嫁于他人，又何谈休弃二字？你刚才的妄言，我也全都听见，会禀告贵妃娘娘，请她多加管教，莫要让人以为皇家就是如此轻狂无礼。”

安成并不怕顾瑾衍，冷冷道：“妄言？那醉骨香只要入体，人就会失了神志，像个野兽一样遵循本能，指不定她还挺享受的。”

姜写意从对话中觉摸出不对劲，安成是如何得知这些细节的？

她欲要问个明白，却被顾瑾衍按捺住，给了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让她别轻举妄动。

顾瑾衍循循善诱道：“那醉骨香可是西域的秘宝，这东西也不是那么好得的，陈王又怎么轻易得到？”

安成得意道：“他是没这个能耐，可我想要什么，那还不是随手的事情。”

顾瑾衍一笑，说道：“你说这些就不怕我告诉父皇。”

安成先是脸色一变，随后强装镇定道：“我说与你听又如何？父皇是不会听信你的一面之词。”

“是吗？”顾瑾衍淡淡一笑，往后侧了侧身子，微弯着腰，表示着恭敬之意。

身后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那朕若是信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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