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48进36赛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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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厨神》开赛第一天，在全世界观众的瞩目见证下，一名叫作程小稻的选手横空出世。仅仅一瞬间，就成为了赛场上最令人震惊的存在。
不，不对。
其实观众们潜意识里很清楚，这并不是突然才发现的，只是他们一直愚蠢地不愿意承认事实而已。
几天之前的海选赛上，那道“拆烩鲢鱼头”便已经轻松展示她的实力，晚宴上其流露的渊博专业知识也足以令人惊叹。
但只是因为她看起来并不漂亮优雅，因为她明明哭泣着晕倒、醒来后却自然而然地视所有人为空气，因为她从不抬头看一次弹幕舆论，甚至还在晚宴上坦言自己出身路边餐馆、无视派系之分……
身为一名厨师，她在自己的专业领域做错了什么吗？
不，完全没有。只不过有些表面的行为，她并不在意而已。
但恰恰是这些明明与厨艺本身毫无关系的表面东西，使得程小稻成为了观众们不合心意的小丑，在巨型屏幕下被一直肆意批判着、嘲笑着，也让所有人盲目地掩盖了一个本应简单而明晰的真理——
这间大厅再奢靡、再繁华、再充满娱乐性质，也是真真正正的厨师云集之所。
为了赢得比赛，厨师可以为人气而煞费苦心，也可以用各种手段走一条更快的捷径。但无论再费心思，归根结底，厨师到底凭借什么说话？
是他们刀下生花的料理。
是他们经年磨练的实力！
之前对于海选料理的呈现，观众们还可以各有争论，将高雅的黑米林料理与路边餐馆菜品对立起来任意评判。因个人口味不同、且目前美食届两派的影响力不同，这的确是很寻常的事情，也无人有权剥夺观众评论的权利。
然而，此刻的大屏幕上。程小稻素面朝天，扎着丸子头的身形依旧是那样瘦削，简单得完全不像是一名站在盛大赛场的厨师。她仍旧一次也没有抬头看屏幕、看她的对手，额头上渗着明显的汗珠，瞳孔中只有对于厨艺的专注。
苍白而平静的面庞，与完美无比的食材、反射寒光的刀刃形成了如此鲜明的对比。她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她也无须开口说话，因为巨型计时器上清清楚楚的数字停留在那惊人一刻，这就已经足够了。
1分43秒。
超越艾米丽评委的节目史上新纪录，1分43秒。
数字是再公正不过的，不会说谎，更不会被群体情绪左右。它是那样冰冷真实，倒映入眼中、敲击在心底。
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摆在他们眼前的，正是这样无可挑剔的结果，其震撼程度不亚于当年看到协会派的尼诺·杨横扫赛场时的光景。
而这个结果背后所代表的到底是什么，时隔两年，所有人才再一次真正直观地体会到。
那是他们一直潜意识里否认的，厨师的“实力”。
汗水铸就、凭借一双手经年不停所磨练的，绝对碾压的实力！
【这就是……程小稻吗？海选赛哭泣晕倒的那个程小稻？】
【我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情很复杂，总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蒙蔽，但又说不清楚。】
【我曾经因为出身而忽略了她，但她一点儿也不比黑米林的选手差！回想一下，这几天她的表现在一众顶级选手中都堪称优异，当然，除了晚宴上回答错糖的问题。】
【可是我依旧不喜欢她，海选赛的事情没法洗白。】
【但这和实力又什么关系？大家客观一点儿好吗！就目前而言，她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至少从刀工而言，她在选手中是独一份的，甚至比艾米丽评委还要强。】
【等下，我们是不是对她太苛刻了……她这样的实力，人气目前却只处在中下游，怎么可以只比弗朗西斯那种家伙高一点点呢？！】
【有道理……虽然我还是不太喜欢她，但必须先去冲一波赔罪！】
观众们先是沉默，而后瞬间爆发起来。那些不清不楚的心情，此刻被群体理念裹挟的他们无法深入去思考，只是一点种子生根发芽，让有些荒谬的土壤在此刻的的确确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这种变化直接体现在人气值上——仅仅十几秒内，程小稻的人气值就急速上升，从中下游直接蹿升到了十几名的位置。这对于一名曾经备受嘲讽的选手而言，已经是极大的鼓舞了。
虽然程小稻依旧对这些东西不闻不问，仿佛全世界只有她一人独行，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她压根儿就不在乎这些东西。
程小稻在完成了第一关后，埃克托主厨臭着脸一声不吭，林大师的脸色也有些不大好。但在直播镜头前，他们无法割舍自己的名誉与内心对于食物的信仰，只好闷闷地点了点头，示意选手合格，进入下一关。
不过场上的选手们看得很清楚，面色也极为凝重——
那成品的质地与艾米丽评委的示范简直一模一样，哪里算是合格？只能叫作完美！
他们之前太小看这个年轻的华国女厨师了！
来自世界各地的顶级厨师们，并不是只会意气用事的傻子。他们的确一开始就已经注意到排名第四的程小稻，但由于人气和出身的缘故，心底或多或少都有些轻视，尤其是黑米林出身的那派厨师们。
可就在这短短的一分钟时间内，他们的警觉度立刻上升。想要争取冠军的开始隐隐忌惮，想要拉帮结派的开始认真思虑结交可能性，想要从中得利的开始脑筋转的飞快……
各怀心思。
除了几个人。
只见陆潇潇不知何时去而复返，手腕缠着纱布依靠在墙角，高傲的目光中隐含热切与激赏。正在第一关忙碌的林烟烟惊呼一声，偷偷比了个大拇指。莱昂·李停下手中的刀，冷漠的神情上浅浅一滞，平静地加快了手中的动作，但金丝眼镜下的眸光多了几分从未见过的慎重……
还有耶瑟。
他依旧在处理食材，带着徐徐不急的悠然与异域风情杂糅的狂放。只是不似寻常太阳般的轻松微笑，这位混血厨师的眉头一直是微皱的，金棕色的瞳孔是严肃的，大概是泄露了什么困扰的心事，这让他的手速看起来比平常要稍稍慢上一些。
1分53秒时，他刚刚完成第一关的内容，便立刻抬起头，目光紧紧追随着什么。
待看到巨型计时器上停留的1分43秒、以及那道慢吞吞向第二关走去的小小身影时，他不自觉露出极为轻快的笑容，见到那道身影踉跄了一下，转瞬又是方才那副明显蔓延的担忧情绪，连标志性的wink也懒得施舍给镜头一分。
【耶瑟在看什么？是在看程小稻？】
【他的表情……大概是发现有人旗鼓相当的兴奋感吧。不过为什么又眉头紧锁啊？】
【1分53秒，耶瑟也打破了艾米丽的纪录，今年到底是什么神仙打架的场景啊！】
【第一名的天才耶瑟也遇到了对手。我开始跟着激动起来了，好期待日后他俩会有对决！】
【对手？】
【不对。我愿称之为——最强对手！！】
大屏幕上嘈杂的弹幕疯狂飞过，赛场的气氛从未如此热烈过。所有人都密切注意着赛场中央，生怕错过这惊人一幕。
而这一切的各方反应，程小稻都并不知晓。
却见她只是慢慢向第二关走着，面无表情，身形稍有踉跄，似乎十分疲惫的样子。然而让人惊讶的是，仅在十秒之后便完成的耶瑟，竟然也小步缓缓走着。尽管步伐十分沉稳优雅，可那速度几乎与程小稻堪堪持平，显然稍微有些可笑，远不如之前选手们全力奔跑的速度。
观众：……不是，虽然你们两个人第一关十分强悍，但这么快就消耗了那么多体力吗？
难道这最强对手是假的？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第二关，开始捕捞水箱里的寒狮鱼。正当所有人摸不到头脑之际，没想到一副贵族小少爷气派的莱昂·李，在2分24秒完成第一关之后，居然也紧抿着唇，高傲而缓慢地走了过来，速度与程小稻相差无几。
至于2分58秒最后完成的林烟烟，虽然一头雾水，但也是如此跟着慢慢走了过去。
观众们：……
？？？
怎么，别的组都在拼命厮杀，就你们最后一组十分特别，甚至连跑都不愿意跑吗？
要知道，这可是赌上冠军名誉与《天下食谱》、赌上职业荣耀的比赛啊！
弹幕一时疑惑重重，有说程小稻开了个特立独行的头、其他人就不好显得太激烈的，也有说这是保存体力的上好计策……反正最后一组的成绩摆在那里，四座巨型计时器的成绩都令人咋舌，他们还能说什么呢？
倒是尼诺·杨平静地站在一旁，他注视着这一幕，棕色瞳孔中泄露了一丝极浅的笑意。很快，又恢复了平时威严冷漠、空无一物的模样。
“看来埃克托大概是要履行他的赌注了。”
他一点也不畏惧自己的纪录被打破。
艾米丽也笑眯眯地点点头：“真是一代更比一代强啊。大家都是很可爱的好孩子啊，果然还很年轻气盛呢。除了两年前你参赛的那一届，我还是第一次这么期待在《全球厨神》当评委呢。”
“孩子？”尼诺·杨沉沉低声道，“我不管其他人是怎么想的，但无论资历多久、年龄多大，在我看来他们都是平等的，平等的只能用实力来证明自己。如果以为自己是孩子就可以被特殊优待、被万事容忍，那可就错了。”
艾米丽小声嘀咕了一句“你还不是一样，在我眼里只是个小孩子”，就被冷冽的目光轻轻一扫，只得立刻乖乖闭嘴。
尼诺·杨沉默地望向赛场上那些朝气蓬勃的身影，顿了顿，大步跟随上去，尽职尽责地继续去履行身为评委的责任，以及，身为协会派领袖的责任。
无论何种出身，何种派系。无论是正确的判断，还是错误的选择。
他们每个人，包括他自己，当在踏上这座舞台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被命运的落石推动向前，无论狂风骤雨，还是精疲力竭，都不再有机会躲避退出。
于是只能用尽全力，一刻不停地前行着，前行着。
哪怕，有太多的未知的风浪在等待着他们——
“全球观众们，四位选手已经全部来到第二关！这实在是太精彩了，简直是节目史上的一项奇迹！”
“请你们和尤根一起继续期待吧。”
“期待奇迹不断地被创造，期待我们的历史不断被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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