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开赛晚宴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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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巧合”之下，纪林不自觉地向故意设下的陷阱狂奔，然后又惨遭程小稻与陆潇潇的言论暴击，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
虽说这看起来只是一场宴会游戏，但实际上，今晚的人气关乎明天第一轮比赛的豁免权、甚至是以后比赛的豁免权，那可是实打实的利益。如果在难题上答错了倒还好，观众们也不会过于指责；可问题是，纪林不仅答错了，还得意洋洋地进行了一波科普，简直就像个不自量力的炮灰。
在大小姐略有些咄咄逼人的衬托下，固然有不少安慰与同情的弹幕在大屏幕上滑过，但本来冲击前列的人气，最终还是晃晃悠悠地落到了十名开外。
可但不管纪林怎么强颜欢笑、忍着怄气试图找机会重新表现，宴会还是气氛高涨地继续进行下去。
晶莹可爱的九珍蔬菜冻，淡雅的芳香传递着春日风情；从犹他海岸空运过来的顶级生蚝，肉质饱满，辅以清爽的柑橘酱汁，带来海风般的清新；改良自日料、白葡萄酒酱汁重新调味的甘鲷立鳞烧，肥美而甘甜，一口咬下去仿佛踏足异国霓虹的港口……
一道又一道的料理目不暇接地呈现，每份只有一小口的分量，但其搭配与层次感都堪称绝妙，接连沉浸在这场主厨以其精湛厨艺而打造的梦幻之中。
桑德斯主厨也十分调皮，在本身这样高难度的菜品中还不断设下陷阱，正如之前隐藏极深的李子、没有利用蛋清的清汤等等，有不少选手在第二轮中再次回答错误。不过随着酒精香气的弥漫，针锋相对的选手们也逐渐态度松弛了一些，有位来自俄国的选手还粗着嗓子喊道“快把惩罚用的红酒换成伏特加”，引得观众与选手们都哈哈大笑。
氛围逐渐热烈起来。
中途有几位选手表现很是亮眼。比如林烟烟，她连续答错了两回，但一点也没面红耳赤的窘迫，反而率性一笑，连珠炮一样借机推广西南当地美食，人气竟然不降反升。还有卢梦森，她不徐不疾地一边猜测食材，一边将黑米林的理念娓娓道来，温柔典雅的态度成功将校园时期“女神”的名号又带到了赛场上，人气成功冲入前十名。
游戏继续。
第九道海鲜类主菜是桑德斯主厨拿手的“颓废龙虾”，是多年来享誉世界的经典菜色之一。当这道料理被揭开餐盖后，几乎所有选手都舒了一口气。
“好了，让我们来轻松一下！这道食谱已经公开了十余年，甚至是黑米林学院必备的教学料理之一。如果有人答错，那么桑德斯主厨会伤心的哦。”
尤根举着话筒，夸张地施加压力——但谁也不怕，因为即使是协会派出身的平民厨师，也多多少少在食谱书中看到过这道料理，或者在普通餐厅中吃到过平替版本。
程小稻打开一看，不由得有些呆住了。
浅棕色的汤汁无一丝杂质，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却引人沉迷的果味酒香气。偌大的餐盘上仅有半只去壳蓝龙虾肉，静静地放置在汤汁中央，旁边撒以一点点雪白的碎屑，这便是全部的呈现。
与正常讲究摆盘与艺术的高级料理完全不同，它连配菜或者酱汁都丝毫没有，仿佛是上个世纪的复古照片，色彩极为单一。但偏偏，这样反其道而行之的单一，反而让人不禁怀念起几十年前的年代，并带来了一股略带忧愁的颓废美感。
因此，“颓废龙虾”这个名字实在是再恰当不过了。
程小稻瞬间想起，自己多年前在书房中看到过这道料理，收录老头子“当今法餐201x~202x”的分类里——老头子有点强迫症，所有食谱与研究书籍的分类，都是严格按照国家、年代摆放的，厨师或餐厅倒是没有进行特别标注，毕竟俩人也不在乎。那书房里足足有上万本，每一本上都有父女两人多年来积累的评注，还有些零散的泛黄孤本绝本，也不知道都是哪里淘来的。
顺便一提，老头子对于这份食谱的点评是“有些意思”，而自己当年的点评是，“由于老头子的酒窖中没有阿玛罗尼那么贵的酒，因此改为几十块的普通红酒，效果差很多。ps花椰菜是点睛之笔。”
没错，这份食谱所涉及的食材不过五种——蓝龙虾、黄油、意大利葡萄酒阿玛罗尼、盐，以及一点点生的花椰菜碎屑。其做法也极其简单，不过是将龙虾以黄油烹制到适当火候后再送入烤箱，期间剩余的黄油混合红酒、龙虾汤汁、盐调味，最后放入龙虾、撒上碎屑便结束了。
但那口味是经历无数人检验过的。在简约的调味下，葡萄酒、盐、黄油共同激发着龙虾的甘甜，昂贵肥美的肉入口即化，沾着回味不尽的汤汁。花椰菜碎则是增加了少许风味与青涩的口感——简约即奢华，谁也不能否认这道料理的地位与难度。
因为一来，龙虾的火候是极难掌握的，毫秒之间晶莹剔透的鲜嫩肉质就会变成难以咬断的纤维。二来……顶级的**诺阿玛罗尼的确充满着果香与橡木香气，口感丰盈，但“黄金液体”上万一瓶的价格不是每个人都能承担的。
程小稻没有嗅出其他味道，尝了尝，主厨似乎也没对这份食谱做了任何变动。于是她开心地将龙虾一口塞入嘴中，终于在漫长而食之无味的宴席上，饥肠辘辘的肚子得到了大半满足。
但有些奇怪的是，其他选手们品尝过后，纷纷露出了然而奇异的笑容。
“这就是桑德斯主厨的小彩蛋吗？好吧，既然是彩蛋，那就还是留在最后说比较好。我先来，第一种食材是蓝龙虾。”
“**诺阿玛罗尼，产地是昆达莱利酒庄，年份大概是201x年，那个雨水充沛的特别年份。”
“黄油。”
“花椰菜碎。”
不愧是排名靠前的顶尖厨师，每个人都回答得轻松自如，有一位甚至还能说出葡萄酒的年份。不过说到底，在这道主菜上大家实在没什么好争论的，甚至连大屏幕上很多观众都回答得出来。
轮到弗朗西斯了。这位狂妄而自大的分子料理厨师，并没有像上一轮一样趾高气昂，也没有特意抢风头，老老实实地回答了“盐”这个答案。
大概是上一轮陆潇潇的警示起到了一点作用，又或许是还有什么别的心思，他回答完毕后，还算和气地示意程小稻继续回答。
“来来来，程小稻选手，轮到你的，你的回答是？”尤根带着摄像机移动过来。
【很好奇，这道十几年从未更改的菜谱，难道是有了什么变化？否则为什么称之为彩蛋呢。】
【按照食谱的话，这五种食材就是全部了，程小稻应该选择结束本轮回答。但是在场几乎所有选手的表情都很了然，仿佛都知道所谓的彩蛋是什么。】
【看看她怎么回答啦，程小稻虽然不太讨喜，但我觉得她还是很有实力的，之前关于李子的猜测、清汤的断定都有一点惊艳到我了。毕竟是海选第四名。】
【哈哈，我知道是什么了！快看啊，昨晚桑德斯主厨在社交平台发了一条，一定就是答案！】
【让我看看——“很荣幸明天要将参与本届盛事，十几年不变的传统也是时候做出一点点的调整了。为了致敬约瑟夫·李这位当世厨神为厨艺界所带来的改变，我将在那道菜中增加一点点他的口味喜好……好让他瞧一瞧，有些菜实在不适合增加甜味，只需最简单的调味即可。”】
【朋友们，约瑟夫·里喜欢什么？没错，他是黑米林的灵魂，拥有无数经典菜谱。但这世上任何热爱美食的人都知道，他十分偏好甜味，主菜中也会有时出现用各种糖类调味。所以，隔着屏幕我也知道那个所谓的彩蛋是什么，那就是——】
【糖！】
“程小稻？程小稻选手？快点回答吧，很简单的哟。”
尤根再次催促道，其他选手们也一副“好运气的家伙，快点介绍彩蛋”的表情。
这当然是好运气。因为没有选手会不关注大名鼎鼎桑德斯主厨的社交网站、也没有选手会不了解约瑟夫·李的喜好，更没有选手会尝不出，餐盘上本该只有葡萄酒与黄油香气、咸味、龙虾的甘甜几种味道之外，又多出一道玩笑似的不正常、不和谐的甜味。
但他们没想到，眼前还真有这么一个人，不关注任何网络世界、在参赛前几乎没听说过约瑟夫·李的名字、同时失去了味觉。
debuff叠满、备受目光压力的程小稻：……？？
三秒后。
“呃，大概，没了吧？”她小心翼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