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章 老大的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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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姨坐在床沿上,紧紧地握住田甜的手,“妹子,忍一忍!不怕!”可是,田甜手心上的汗告诉她,这孩子很紧张。
随着护士一声“好勒!”,换药包扎就完成了。接着,护士,又熟练地帮田甜把那瓶快滴完的药水给换了。
如此井然有序且娴熟,一看就是一个有着多年丰富经验的护士,田甜心想。
“诶,妹子,你的脚是怎么弄的,还这么严重?”
“走路不注意,就滑落到路坎下的沟里了。”
“哎哟,以后,一定要小心点儿,再也不能摔了!”
“可不是吗?”
“可怜的孩子,你家里人一定会心疼死了!”
“我没告诉我爸妈,因为不想让他们太牵挂!”
“真是个董事的孩子!懂得‘报喜不报忧’,懂得设身处地的体恤父母家人。将来哪家娶了你做儿媳,真是好福气!”
“哪里?”田甜立即羞红了脸,嘴巴谦虚着,可心里美滋滋的。
“妹子,你在家是老大吗?”
“咦,你怎么知道?”
“因为只有老大,才会格外心疼人,才会时时事事为别人考虑,这点,我有深切的体会,因为我就是老大。”
“那,你我同病相怜咯!你的父母偏心吗?”
“偏,特别偏。对那些小的格外宠爱,尤其是那个最小的弟弟——老七。就是因为父母的重男轻女及格外溺爱,导致老七飞扬跋扈目中无人,甚至,常常栽赃陷害。”
“举例……”
“有一次,我爸爸发现他放在抽屉里的十元钱不见了,(那时的十元钱可不少,和现在的一百元相当,)然后,他非常严厉地质问我们兄弟姐妹几个,因为我没拿,所以,自然就脸不红心不跳的。可是,七姐弟中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居然没有一个人承认。
“可我爸想莫非长翅膀了,好端端放在那的钱居然会不翼而飞?
“因此,他坚信一定是谁拿了却不老实。于是,在一番特别严厉的逼迫下。后来,有人开口了。就是我那个最小的弟弟,可是,他并不是自告奋勇的承认自己,而是检举他人。
“我万万没想到我弟弟检举的人会是我,他竟然一口咬定是我拿的,可我真的没拿,所以,坚决矢口否认。可是,我爸根本就不信我,却笃信我弟弟的一派胡言。
“于是,我不可避免的被我爸痛打了一顿。知道吗!那薄薄的竹条狠狠地抽下来,呼呼作响,我可怜的屁股都被打得裂开花了,疼得我嗷嗷直叫。因为实在不堪忍受皮肉之苦,最后,我只好承认。
“可我的确拿不出十元钱,我只好颤抖着双手把自己多年的压岁钱翻出来交给爸爸,可他接过钱一看,特别不满意,恶狠狠道:‘还有五元呢?’我只好撒谎说‘我买豌豆糖吃了。’
“因为屁股被打得几乎不能坐,一挨椅子就钻心的疼,那段日子,我连睡觉都要侧着或趴着睡。
“有一次,我无意间看到了我弟弟那幸灾乐祸得意忘形的偷笑,于是,我断定就是他拿的。当然,我需要证据。
“终于,我从开零售店的邻居口中得知,我弟弟两天前曾经拿了一张十元钱去买了汽水、豆巴子、糖、方便面等。于是,得知爷爷爸妈都不曾给过钱的情况下,显而易见,那来历不明的十元钱就是他拿的。于是,我把实情相告,可是,十分遗憾和懊恼的是爸爸根本就不相信我。
“有一天,我弟弟吊青蛙时不慎滑入鱼塘,正在沟里采摘野猪菜的我,闻讯后,立即跳入鱼塘奋力把被吓得嚎啕大哭的弟弟救起来。
“也许是长大了,也许是出于感激,那天回家后,弟弟突然拿了一本作文本塞给我。我说‘干嘛呢?’,他说‘你看看吧?’说完,把我扔在房里,自己却头也不回地跑了。
“于是,我好奇的翻开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行行歪歪扭扭稚嫩字迹,原来是一篇作文,题目叫《最让我得意又愧疚的事》。原来弟弟写得就是他偷钱并成功嫁祸于我,而丝毫不被父母怀疑,甚至,我实情相告后,父母也不相信的事。
“知道我看后是什么感觉吗?既喜又痛。喜的是弟弟有愧疚之情,说明他已经认识到错了,应该不是什么坏事情;痛的是爸爸为什么偏偏不相信一直都在说真话的我而相信谎话连连的弟弟呢?当我合上弟弟的作文本后,瞬间,潸然泪下。心情复杂极了,真的啼笑皆非。
“这时,耳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我猛地抬头往窗户外望去,看见站在柴火上探头探脑的弟弟。见被我发现了,他蹭的跳下柴火跑远了。
“反正,当老大,你是错的是错,你是对的也是错。你做的不好,将天地难容;你做的再好,也是应该的,所以,老大得不到丝毫的肯定和赞扬。面对调皮捣蛋、格外宠溺的老幺,面对不分青红皂白严重偏心的双亲,老大只有不断背黑锅的份儿,只有拼命的做家务,只有少说话多做事来讨得父母的欢心。
“这就是为什么老大一般是沉默寡言、吃苦耐劳、无私奉献的形象?毫无疑问,是环境所迫。所以说嘛,如果有来生,我绝不选择做老大。”
说完朝田甜笑笑。
田甜一直静静地聆听着莲姨那绘声绘色的叙述,就像小时候奶奶给自己讲故事。
于是,不禁感慨道:“我也有同感,我们老大真是太可怜了!唉,有什么办法呢?这就是命!”
“诶,妹子,你老家是哪儿的?”
“我江西的。”
“江西啊。我有个侄女就嫁到你们江西了,她们那有红薯干,那红薯干很软很甜。另外,听说她们那还有竹笋、野生甲鱼、麂子和野猪等。”
“嗯,那一定也是山区的。”
“是吧。”
“沈田甜,来,沈田甜的药!”这时,护士推着车送药过来了。
莲姨接过药来,用开水把田甜的杯子用水唰一下,然后,倒上开水晾上。为了让开水凉得更快,莲姨用调羹不停的搅拌着。不一会儿,莲姨摸了摸杯壁,觉得温度差不多了,便停下来,接着,便把包裹着药丸的纸一层层地解开,再递给田甜。
田甜接过来仰脸扔进去,然后,接过莲姨及时递过来的水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药便下去了。在一旁的莲姨静静地看着田甜吃药,然后,接过杯子。
“妹子,苦吗?”莲姨关切的问。只见,田甜皱着双眉点点头。
这时,窗外传来了叽叽喳喳的鸟鸣声,田甜不禁循声望去,只见,有小鸟在明媚的阳光下扑棱扑棱的上下飞腾。
偶尔会有一两只小鸟飞到窗台上小憩一会儿,那婉转的鸟鸣,特别清脆悦耳。
田甜特别喜欢那些可爱的生灵!
心想,鸟儿真好!可以自由自在的飞翔,如果自己也是一只快乐的小鸟该多好啊!
想到自己没法向厂里请假,可若不请有可能将按旷工处置,这样一来,不但全勤奖没有了,而且还会面临扣工资的惩罚。更重要的是如果连续旷工二十天以上,将被厂里视为自动离职。所以,田甜不免有些急躁起来。
怎么办?自己没电话,又见不到厂里人,怎么才能请人帮忙请假呢?自己可不想轻易离开待遇那么优越的厂!
细心的莲姨一下子就看见了忽然变得闷闷不乐的田甜,于是,来到床边拍拍田甜的肩膀,细声细气的问:“妹子,你怎么啦?”
“我没什么?”
“看你这妹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千万别太见外了,你有什么事情,尽管跟我说就是了,我将尽我所能地帮助你!再说了,三个臭皮匠还抵得上一个诸葛亮呢!多一个人就多一种想法,是不是这样?”
闻言,田甜笑笑,感觉颇有道理。
于是,她便和盘托出自己来不及请假的困惑。
“你的厂远不远?如果不远,你就可以写一封信给你的好姐妹,请她帮你请假。由我帮你送到保安室。”
“可是,蛮远的!”田甜一脸无奈。
“那你可以直接打电话回厂里,你记得你们厂办公室的电话吗?”然而,田甜却摇摇头。
她说,自己有厂里办公室及员工电话亭的电话号码,可是,被自己抄在小通讯录上,没有记在脑海中。
其中,包括堂哥的寻呼机号。因为平时没有用心地记,所以,记不清,记不全。
此时的田甜真的特别后悔自己当初没有把那些阿拉伯数字牢记在心。
如果熟记在心多好,自己便可以请莲姨或护士帮忙拨打电话传达一下。
可是,该怎么办呢?
田甜正一筹莫展时,从病房外进来一个略显黝黑和沧桑的中年男人。
他先笑着朝田甜点点头,然后,径直过去拍了拍正弯腰收拾床头柜的莲姨的后背。于是,莲姨被吓了一跳,随即,她和这个男的说着什么。
因为是方言,田甜听不懂。她只是十分好奇而愕然地看着他们俩。(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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