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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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扔下筷子。小王爷吓得缩缩脑袋。太子的子女在孙蔷薇进府之后才来两次,包括今日,以致于不知道两个叔父怎么了。
几个小孩不明所以地看着宁王,宁王被看得很不自在,拿起筷子“别听你们五叔胡扯。小小年纪心思这么多,也不怕长不高。”
小王爷冲他扮个鬼脸。
太子的嫡长子与他挨着,小声问“小五叔,四叔怎么了”
小王爷不答反问“小厨娘好不好”朝又呈上来的拔丝山药和桂花糯米藕看去。
太子的嫡长子岁开蒙,也是个聪明的,福至心灵,难以置信“你你你”竟敢跟四叔抢小厨娘,他真是活够了。
小王爷不服气“小厨娘又不是他一个人的。”
宁王挑眉“大点声,本王没听见。”
小王爷不敢造次,叫丫鬟给他夹一块芋头。
太子的嫡女也是个聪慧的,见宁王像是真生气了,转而问“听说四叔府上炙鸭也是一绝。四叔,下次可以叫小厨娘做炙鸭吗”
宁王果然没空跟弟弟斗气“府里有比她擅长的。”
太子的嫡长女继续说“宫里也有。然而宫里没有甜面酱啊。”
宁王“回头叫孙蔷薇给你们装两罐带回去。等你们下次出宫天也凉了,那时候该用古董羹。”
小王爷放下筷子,咽下口中的东西“我喜欢古董羹。”
宁王瞪他“没你不喜欢的。先把桌上的吃完。”
小王爷权当他答应了。饭毕去找孙蔷薇就告诉她,他下次要用古董羹。孙蔷薇笑着应下来,一边同他登上马车。
休沐日的下午街上也有很多人,一行人到街角就下来徒步前往。
皇子皇孙们十天一休,休沐那日若赶上刮大风下大雨,皇上也不许他们出来,这就导致他们每月顶多出来两次,还不一定到街上去。太子的几个子女看着什么都好奇,哪怕是布店都想进去瞧瞧。可他们腿短,半条街就满头大汗。孙蔷薇赶紧带他们去茶馆。
往日的京城茶馆里尽是些纨绔或老者。明年是大考年,很多举子已经来到京师,茶馆小道消息多,这些举子扎进茶馆,孙蔷薇进去就看到很多带有书生气的年轻男子。
孙蔷薇作男装,又带一些小孩,旁人乍一看便以为少年兄长带着弟弟妹妹们出来玩耍,只是看他们一眼就各聊各的。
宁王带小王爷出来过,十分清楚他逛一半就得找个茶馆或食肆坐下。孙蔷薇一行到茶馆在他意料之中。宁王近几年混进市井,也很清楚很多男人在一块嘴比媒婆还碎。
不出他所料,孙蔷薇坐下一会儿就听到男人们先论古后道今,紧接着聊政事。茶点送上来,已经到坊间百态。
几个小的对坊间传闻倍感兴趣,一个个竖起耳朵听他们聊古今名妓。孙蔷薇担心教皇子皇孙皇孙女,要结账走人。小王爷不乐意,抓住她的手臂要再听听。不远处的人发现孙蔷薇坐不住,笑着打趣其童子鸡云云。
众目睽睽之下,饶孙蔷薇心理年龄能当他们的姐也不禁红了脸。那些人一见她看起来十六七岁了竟然还害羞,像是见着稀有怪物,调侃起她来也越发不客气。
猥琐的笑令孙蔷薇气得抄起茶杯砸过去。茶馆一瞬间安静下来。随后那些人怒了,起身要收拾孙蔷薇或同她理论。小王爷等人的侍卫起身,那些人蔫了。小王爷意识到孙蔷薇真生气了,赶忙叫他的侍卫结账,然后拽着孙蔷薇出去。
太子的子女深知孙蔷薇是他们未来四婶,惹她生气宁王一定会心疼,以致于不敢继续逛,直言累了,同孙蔷薇回府。
孙蔷薇见过珍珠,哪看得上鱼目。见过美玉,哪能看上石头。偏偏鱼目和石头品性还不如珍珠和美玉。孙蔷薇越想越恶心。见着宁王就忍不住抱怨,茶馆里都是些什么人,穿的像个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满口荤段子。
宁王见她气得脸通红,好奇地看向小王爷。小王爷先向他四哥承认错误,不该对风月之事好奇,然后才坦白交代孙蔷薇被一些人气着了。
宁王闻言毫不意外,笑着说“只是这事啊。”
“在您看来确实没什么。”孙蔷薇没好气道。
宁王生生气笑了“孙姑娘,是不是先看看你这身装扮”
“有何不妥吗”孙蔷薇低头看了看,褐色常服,干干净净,挺好啊。
宁王“都是男人,调侃你几句怎么了”
“我”那些人若是没看出她是女人,是称不上调戏猥亵,“可可,那是茶馆,那么多人,还当着小王爷他们几个的面。”停顿一下,打量起宁王,“你这么替他们说话,是不是知道常去茶馆的都是哪些人”
“以前知道,如今不清楚。”
“这些日子你天天去刑部”
宁王颔首“不如改日本王陪你过去找补回来”
孙蔷薇意动,然后一想那些人的德行,又担心宁王大开杀戒“算了。我就不该往男人堆里去。周身臭烘烘的也就罢了,嘴巴也臭。”
宁王挑眉,小王爷见着了,恐他发怒,抢先道“我可不臭”
孙蔷薇一愣,然后笑着说“小王爷还是个孩子。我说的是男人。”
小王爷赶忙去看他四哥。
这么一会儿宁王已经冷静下来,悠悠道“本王十九。”
弱冠之年方称得上男人。孙蔷薇听出他潜在意思禁不住笑了。小王爷松了一口气,笑了就好,笑了等他走后,两人就不会吵起来了。
“小厨娘,我们该回去了。”小王爷别有深意说道。
孙蔷薇又楞了一下,明白过来赶忙去东院小厨房给他装甜面酱,然后把早已准备好的制作方子给他。可惜一天比一天冷,今年是做不成了。
几个小的走后,宁王府陡然安静下来,天色也渐晚了,孙蔷薇去小厨房帮忙准备晚膳。宁王的晚膳简单,两个厨子带着几个小徒弟就能备妥,宁王叫住孙蔷薇。
孙蔷薇不明所以“王爷有何吩咐”
皇上还没下旨,两人算不得未婚夫妻。宁王也不想传出风言风语,更不希望孙蔷薇被误会不自重“随本王去花园走走。”
孙蔷薇以为他有要事,随他到后花园,见宁王叫灵溪等人守在花园门口,便认为是私事“不能在书房说”
宁王避而不答“考虑好了吗”
“什么”没头没尾,孙蔷薇糊涂了。
宁王转向她,跟他装傻呢。
“除了那事还能有什么”
孙蔷薇恍然大悟,禁不住说“您是天潢贵胄,我敢说不吗”
“你不敢吗”宁王反问。
孙蔷薇扪心自问,宁王若是茶馆里的那些人之一,他是皇帝她也敢说不,“王爷希望我敢还是不敢”
“你敢”宁王不禁瞪眼。
孙蔷薇笑了“既如此,您还问”
宁王自己干了什么说了什么自个清楚,心虚的不行,自然不希望孙蔷薇带着满心不甘嫁进来,“你父亲去世有一年了吧”
孙蔷薇下意识回想“还差几天。”
“你母亲呢”
孙蔷薇又想了想“两个月。”
宁王算一下日子,两个月后他俩的生辰八字递上去,等合出吉日吉时也快到除夕了,“来年开春,本王叫父皇下旨。”
孙蔷薇莫名感到心慌“王爷不再考虑考虑”
“本王考虑”宁王怀疑孙蔷薇又给他下套,“你不想嫁给本王吧。”
婚姻大事,两辈子头一次,孙蔷薇着实很不安,总觉得她此刻像悬在半空中,不知道哪天就摔下来,“皇家可没和离的。”
宁王笑了“本王除了王妃,还可以有两个侧妃,无数庶妃不是吗”
“你”孙蔷薇伸出手。
宁王不明所以。
“放妻书”
宁王噙着笑,难得温柔地问“你确定”
孙蔷薇打了个寒颤,不由得后退两步离他远些。宁王气笑了,一把把她拽过来“本王能吃了你”
孙蔷薇不习惯不由得挣扎。
宁王朝四周看去,泛黄的树叶挡住了灵溪等人的视线,“本王是禽兽吗”
孙蔷薇不好再挣扎,可他的呼吸喷洒在她耳边,又满心躁得慌,“你你说话就说话,离这么近做什么我不走就是了。”
宁王攥住她手臂的手又紧了紧“可惜本王不敢再信你。本王问你,要吗”
孙蔷薇明白他潜在意思,收了“放妻书”等于应下了,“我,我我再考虑考虑吧。”看到他脸上的笑意一点点隐去,脱口道,“婚姻大事不等同于儿戏。王爷您也得慎重慎重再慎重。”
宁王心底还是有点不舒服“本王送你的衣裙呢怎么从不见你穿”
“我成天在厨房,脏了多可惜。”
宁王“脏了再做新的。本王还差你几身衣裳”
孙蔷薇上辈子一个人过,习惯了节俭,闻言禁不住皱眉。宁王放开她“不穿也行。”转身走人。孙蔷薇慌忙跟上去,“生气了”
宁王充耳不闻,此后月余也不曾找过孙蔷薇。孙蔷薇甚至担心宁王是不是后悔了,嫌她不知好歹,打算找灵溪问问情况,灵溪来了。
灵溪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小丫鬟,一个个手里都捧着皮毛缎衣,停在孙蔷薇面前。
孙蔷薇呆愣住。北风吹雪花飘,灵溪嫌冷,叫一声“蔷薇姐姐”。孙蔷薇回过神赶忙请小丫鬟们进去。
小丫鬟到室内把衣物放下,毫不拖泥带水地离开,独留灵溪一人在正堂等孙蔷薇。孙蔷薇到正堂,眼睛禁不住朝卧室看去,“这,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灵溪忍着笑道“爷给孙姐姐置办的啊。爷叫孙姐姐一日一身。这是外面采买的。秀坊有孙姐姐的尺寸,西院秀坊给孙姐姐做的里衣过几日就送来。姐姐以后就放心穿吧。”
孙蔷薇张口结舌,想说什么,看到小厨房诸人在院子里勾着头往这边看,“他们会怎么想我”
灵溪顺着她的视线回头看去,道“爷没说。兴许忘了。”
“我该怎么解释”孙蔷薇又问。
灵溪心想你不用解释,阖府谁不知道爷待姐姐特殊啊。可一想她有时脸皮很薄,“这有何难。只说因为土豆和玉米赏姐姐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鹅黄斗篷上白色的毛毛没有一丝杂色,那叫不是好东西”孙蔷薇甚至不敢问那是不是白狐。
灵溪“王爷库房多得很。姐姐要不要去看看”
孙蔷薇语塞了,在集天下富贵的皇子眼中确实算不得什么。
灵溪又道“过几日雪停天晴,王爷倘或邀姐姐出游,姐姐记得把您刚刚说的那件斗篷带上。”
“穿给他看”孙蔷薇眉头微蹙。
宁王只是好奇她披上斗篷会是何等模样,“王爷不曾说过。只是姐姐不穿,王爷会误会姐姐不喜。”
孙蔷薇明白,他会叫人再去寻来,“真真有钱没地儿用。我这就换上随你过去。”
灵溪眼中一亮,然后道“这些是赵总管叫我送来的。王爷此刻在后花园赏雪。”
“他也不嫌冷。”
“入冬以来第一场雪,后花园还有很多绿色树叶,还有尚未掉落的菊花,披上点点雪花别有一番意境,姐姐不妨也去看看。”
孙蔷薇有点心动,而离午饭尚早“那我就不留你了。”
灵溪出去,顺手为她带上门。厨房管事等人齐齐朝他走去,又恐孙蔷薇听见,一个个挤眉弄眼。灵溪笑看着他们。钱姑姑小声问“王爷”
灵溪笑而不答。钱姑姑禁不住说“果真不是我多心。”
厨子李等人看向她。钱姑姑示意众人随她回小厨房,然后进去就问,府里何时留过女眷即使嫁到宫外的大公主偶尔过来,宁王也不曾留宿。
众人恍然大悟,然后责备钱姑姑不早说。
钱姑姑“王爷不急咱们急什么。何况王爷不曾言明。咱们先当作不知。蔷薇姑娘可是个有主意的。”
“姑姑快别说了。”小徒弟朝外看去,钱姑姑出去,只看到一个背影朝后院去。
宁王听到脚步声误以为灵溪等人,再仔细一听,只有一个人,脚步很轻,好奇地回头,飞舞的雪花迷了眼,只看到一袭黄衣。宁王不由得起身,黄衣女子越来越近,然后立在他步之外。白绒绒的皮毛托着一张巴掌大的脸,雪花落在她发间,失去了往日端庄,多了些许俏皮可爱,他很熟悉又很陌生,陌生的仿佛像雪中仙子。
宁王无意识地往前移了半步“孙蔷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