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别样迎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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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甲：大学，我来了！
某乙：来了就来了，瞎喊什么。
某甲：这不是准备开始新生活，兴奋嘛！
某乙：欸……
某甲：什么意思？
某乙：没，哪里凉快哪里去，别打扰我睡觉。
某甲姓陈名枫……以上，是我脑补的场景。我承认，我是一个十分内敛的人。
“喂，帅哥，帮我照个相呗！”
也不管我有没有同意，民女将自己的手机一把塞到我的手里，然后跑到刻有Z大字样的牌坊下张开双手呈拥抱状。
定睛一看，Iphone，于是我又将视线转移到了民女的腰部，更准确位置是右第二腰椎横突以及左第一腰椎横突，正常偏差两厘米以内。后来我才知道，卖肾已经过时了，人们开始流行以捐赠半成品后代的方式换取手机。无论方式如何，这款手机广泛存在于我周遭的人群中。
手张开半天，没见着我有动作，民女便喊了一声：“喂，你会不会用啊？”
估计她也没记清楚我的名字，于是便用一个通用字代替了。
“一，二，三，茄子！”
“不行不行，再来一张。”
“一，二，三，田七！”
“还是不行，我说，你拍照的技术有够烂的。”
我发誓，问题不是出在我的身上，当然也不可能出现在手机上。那么，除去不可能的事，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但那也是真相！问题出在她身上！
你说吧，长得难看不是你的错，但长得难看还出来吓人就是你不对了。
“算了，我还是找别人帮忙吧……哎，帅哥，能帮我照个相吗？”环视一周，民女盯上了一位晨跑的学长。
有了替死鬼，我很乐意交过重任。拉着自己的行李箱正式走入校园。
第一感觉：大。
随录取通知书邮寄的《校园通》有占地面积的数据：3400余亩。
清华据说是6000余亩，北大据说是5800余亩，面积排名第一的高校占地8000余亩，这让我想起《老子》里的一句话：邻国相望，鸡犬之声想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放在这里并不合适，且当谬用。
有旅行社还为此特意推出了高校一日游这类型的旅游团。为了创收，这也是蛮拼的。
大，对于新生而言不是一件好事。校方显然在这方面早有策略，并且经验老到。新生报到指引十分醒目：巨大的热气球在半空中飘着，上面是一个红色往下的箭头。
只要不是个瞎子，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只要不是横着走路，都可以顺利到达——从校门直走四百米。
在我到地儿的时候，报到点还没有人，只有整齐码放的设备。想想也正常，毕竟距离七点还有一刻钟的时间。但有一个问题，正式报道时间是八点，这意味着我要自己想办法打发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拖着行李，也不便游览校园，我索性就找了个位置趴下了。直到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的肩膀被人一手掌拍下，一口气上不来，咳醒了。
罪魁祸首是一个老头，脑门光亮，目瞠如珠，耳垂肥大，还留有一把银白浓密的长须，手中执一大枯叶扫帚，活脱脱一个少林寺后山藏经阁门前无名扫地僧的形象——武侠片看多了。
难道是传说中神出鬼没的校长？特意跑来体恤民情，顺便帮我照看一下行李？——纪录片看多了。
“娃儿，歹着睡觉哟咿左凉（呆这睡觉容易着凉）。”老头的话说了三遍，我才听懂意思，于是连声道谢。后来我听别人说，这位名叫刘老，是校内八大宿舍楼的楼长之一，掌管的正是我即将入住的8号宿舍楼。
这个时候，周围的人已经多起来了，既有像我这样提前报到的大一新生，也有前来当志愿者的学长学姐们。
自己被拍醒的一幕被不少人看在眼里，虽说大多目光都是善意的，我还是感觉像动物园里被围观的猩猩，颇感尴尬。因为是趴着睡，我坚信自己的额头有睡痕。
还迷糊着，一位学长跑了过来：“学弟，你哪个系的？”
“麻醉。”
“啧啧，看不出来啊，能进医学系的都有两把刷子。麻醉好啊，在我看来，这比临床医学要好。现在职业麻醉师奇缺，到哪都是香饽饽。”
“是嘛。”我有气无力地答道。
对于这位学长所说的，我内心并不十分认同。小学老师教了，职业无分贵贱好坏。人倒是能分，像这种无事献殷勤的，非奸即盗。
“看你还一脸不信，我就是麻醉学的，现在我才大三，已经受到7份offer（聘请意向书）。”
“然后？”
“难道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做到的吗？”
“……”我知道，即使我答了不想，只要没达到预定的目的，学长还是会说的。
“我成功的秘诀就是在大学一年级便开始看解剖图谱，只有对人体每一个部位都了如指掌，才能当好一名麻醉师。你看……”
说完，学长的手往背包里一摸，亮出一本书来——《人体解剖图谱》，黑皮封面，全彩页，售价48元。
“开学优惠价，只要40元，班级组团享受折上折。”
急了，也许这位学长是一个高材生，但他不会是一个好的推销员。
“正规出版社出版的应该是蓝皮封面。”
“你怎么……谁跟你说的？”
“年级辅导员。”
“哎，生意又被抢了，我这也是正版啊，你没注意看，黑皮封面是真实标本彩印，蓝皮封面是模拟人体彩印，有本质上的差异啊。”
这最后一句很真实，我信了。当我改变主意的时候，学长已经奔向下一个目标。
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还碰到过不少推销员，有卖听诊器的，有卖白大褂的，有卖口罩手套的，这些尚且靠谱。不靠谱的也有，譬如说胡椒喷雾……而推销这一款的还是一名学姐。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人都有。
好不容易等到8点，别样的“迎新会”才宣告结束。在志愿者的指引下，我很快便完成了报到手续，领到了宿舍钥匙。
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我边走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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