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章 你好,大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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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这样？”不知何时，远处的大片竹子尽数笼罩在了薄雾里，蜿蜒的山路让他觉得竹林从前面的陡坡开始便彻底绝迹。
他回头看了眼赵嫣儿，从她的眸子里试图看出答案：有一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但是，前面拐弯会有竹林吗？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鼻翼，说心里话，山路他走得并不少，可是如此像是从天斩下的趋势，他却是极少看过。
何况，前面这一大截都是山腰似的山路。难道，前面会是万丈悬崖？
沈穆不信邪，拽住赵嫣儿手腕直奔山腰而去。两个人并肩走着，要不了一炷香的功夫竟无声无息到了山顶。
沈穆回头再看适才以为断了竹林的地方，哪里还有什么烟雾缭绕。
他回头痴痴地看了一眼赵嫣儿，赵嫣儿同样是双手撷腰上气不接下气地娇喘着。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他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竟不知从何处传来箫声。伴随着箫声，还有一女子的歌吟。
这首歌让赵嫣儿身子激灵灵一颤，她虽是学渣，可是她素爱看书。当然这也是受到陆宏尧的影响。
“这……”这是红楼梦里，最最经典的歌曲之一啊，她怎么会不熟悉？
“走，跟去看看！”那声音似有意指引，虽看不见人影，却近在眼前。沈穆再次拽住赵嫣儿手腕，凭着直觉跨过灌木丛，穿过大片竹林，径直向着山的另一面山腰奔去。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声音再次响起，果然是停留在山腰的位置。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娇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这里的竹子似乎相比较起来相当的拥挤，竹叶儿、竹茎都散发着病态的枯黄。
竹林前面，距离她们十几丈距离的地方是大片的空白区域，只有几株叫不出名字的花朵摇曳在那里。
赵嫣儿粗粗一看，花朵是淡紫色那种，隐隐约约有一丝儿蓝。花朵叶儿是竹叶儿似的，细长细长的，大片大片的簇拥在一起。
“九天仙女，你终于来了！”伴随着箫声落幕，淡紫色花朵从里，竟然恍恍惚惚飘散出许多薄薄的白雾。
白雾散去，一道人影出现在那里。薄薄的，如同刚才散去的白雾，仿若风一吹，便会四散而去。
她一身素白的长裙，样式看起来和今天许多新娘的婚纱差不多，只是头顶没有那种新娘纱幔。
头发是盘起来的，应该是那种飞天髻，赵嫣儿不是很懂，只是出嫁的时候那些丫鬟帮自己弄过，她觉得不好看又换了现在的这种。
“姑娘……”赵嫣儿开口，她本来是想等沈穆开口的，可是目前的情况来看，沈穆似乎是看美女看呆了。
“九天仙女，不必客气。”那女子对着她稍微转了下脑袋，赵嫣儿正好看见她插在发髻上的淡红色桃花。
“你满口说些甚么？只听见些‘好了’‘好了’。”适才一直不说话的沈穆突然开口了，问出的话却是让赵嫣儿忍俊不禁。
她噗嗤一下笑出声来，真没想到这个呆子，撩妹的时候一点儿也不含糊。
“你若果听见‘好了’二字，还算你明白。可知世上万般，好便是了，了便是好。若不了，便不好；若要好，须是了。”那女子却是依着红楼梦里那般，回了沈穆这么一句话。
“啊……”赵嫣儿一愣，之后惶惶然疑惑着，她看着姑娘那随时都能被风吹散的身子，突然疑虑着书本里说的那个太虚幻境是否真实存在。
她想有一天，她有必要好好研究研究下这个世界。只是目前的问题是，这妹子干嘛吸引自己到这里来。如此耗费心思，看来不是一点点心力。
“不知姑娘可还记得，此前答应过奴家，若是遇到寒玉，定当定力相助才是！”那女子似为了解开赵嫣儿心中疑惑，徐徐开口。
她的身子因了她的说话而变得益发透明，裙摆随了脚下的花朵轻轻地摇曳着。
赵嫣儿见了，生怕花朵带起的风大了，一不小心把她吹走，吹散。
一颗心因了她整个纠结着，她赫然想起此前在那个院子里遇见的桃花精。
“你……你是那朵桃花么……”她想，应该就是她了。
只是不知此时煞费苦心指引着自己和沈穆走到这里，目的又是什么。
“是啊，姑娘还记得呢！”她开始笑，盈盈弱弱的，看得赵嫣儿怦然心动。
“那，你是为了那个寒玉么？”赵嫣儿再问，尽管答案显然易见。
“是啊，只需要姑娘一滴掌心血！”她再笑，只是这一次笑得有些心虚。
赵嫣儿见了，不禁莞尔。掌心血而已，又不是心头血，别说一滴，十滴都不会死人。
“好哇，他在哪里？”赵嫣儿不想让她失望，虽然她觉得不禁宿主同意，擅自拿她开刀，实在不咋滴。但是她转念一想，既然此时身体是她的，那她说是就是了。
“就在前面呢……”桃花精伸手指了指前方，那个位置应该是山脚。
“就在前面吗？”赵嫣儿伸头看了看，很平凡的竹林，很普通的山坡。
“你不和我们一起过去吗？”她抬腿向前，走了有一截路，蓦然发现那女子还在刚才的地方。她不懂，急忙追问：“难道你不想看见他吗？”
“不是的，我非常非常想见他……只是……”桃花精开始笑，笑着笑着，眼泪水便溢出眼角。
赵嫣儿看着那些疯狂地溢出眼眶的泪水，悄悄动了下舌头，她不知道怎样安慰她。
“既然不去，你就留在这个地方吧。我会让他来找你，你等着吧。”赵嫣儿这样安慰她，转身拽住沈穆手腕开始向前。
“你不问她为什么吗？”走了很远，沈穆终于开口。
“应该再也不会再见了吧？”赵嫣儿叹口气，她不问不是不想知道，而是她知道有些东西，知道情愿不知道。
“你还真的去找他啊，你傻啊！”沈穆再问，他觉得赵嫣儿有时候是真傻，不是装傻。
“谁？”赵嫣儿回头。
“寒玉啊，那个桃花精说的寒玉。”
“走吧！”不知为何，桃花精让她想起了陆宏尧。她想，她应该可以大概地感受到桃花精心里的期待和绝望吧？
两个人沿着山路径直而下，一路走来，沈穆发现眼前的竹子开始变得越来越小，竹林里的雾气也变得越来越厚实。
等她二人差不多走到山坡的时候，赫然发现一条南北纵向的沟壑挡住了去路。
山路被这沟壑一分为二，凌空跃到头顶的竹稍上看了又看，沈穆也没有发现这条沟壑的尽头会是哪里。
“嘿，这下好了，没路可过了！”他落回地面，盯着这足足有五六米宽的沟壑。
“你能跳过去吗？”沟壑很深，一眼看去头有些晕。黑咕隆咚的，压根看不到底。
“够呛！”他刚才落地的时候，发现有几只飞鸟打这上面飞过，快到中央的时候，不知突然而来的什么风，呼啸着卷带着飞鸟坠了进去。
“……”赵嫣儿盯着沟壑对面姿态各异的树木看，低头再抬头的时候，抬脚踢了一块碎石子进了沟壑。
两个人竖起耳朵听了半天，也没有听见石子坠落的声音。赵嫣儿觉得一定是石子太小了，示意沈穆又搬了块被他拦腰斩断的半截毛竹。
不死心，一连丢进了许多东西，等来的也还是大片竹叶沙沙摇曳的声响。
“你说，桃花精会不会想害我们？”终于，沈穆说出了心头的担忧。
“怎……”赵嫣儿不赞成，梦转身子去反驳。谁知，就在她转身的瞬间，原本寂静无声的竹林，凭空发出几声类似于老虎的呼啸声。
之后，安静矗立于沟壑两旁的毛竹，像是被人为踩踏了似的，纷纷向着沟壑两边的地面倾倒。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毛竹尽毁。沟壑两边的泥土开始纷纷塌陷，沈穆拽住赵嫣儿连蹦带跳，接连跃出十几丈。
再回头，哪里还有什么竹林，沟壑，山坡。身后赫然是一大片奔流不息的洪流，水声鼎沸，呼啸着从天空垂直了悬挂下来，像是一道……
像什么呢？水柱？沈穆摸摸鼻子，此时吓得连声音都忘记在哪了。
“看，有蛇！”赵嫣儿同样是吓得手脚冰凉，不过手腕被沈穆拽住，她多少觉得心中踏实。
头一次见到此种情景，她反而镇定了起来。她盯着那水龙卷看了半天，印象当中此前家乡大雨，应该是发生过龙吸水的事情的。
在老家那里，识字的人都说这是龙卷风呢。当然了，也有人说这是成型的龙在吸水，它要下雨啊，不吸水哪来的水给你下。
“以前觉得是老一辈人的迷信，想不到真的有东西呢！”赵嫣儿大叫，大跳，好不快活。
“……”沈穆起初是害怕的，经由赵嫣儿这么一闹，反而也放松了下来。
他悄然低头看了眼被自己拽在掌心的赵嫣儿手腕，嘴角悄然上扬几个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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