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进来戒酒的程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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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对程叔的印象是，六十岁左右，他站在活动室的窗边看着外面，他的神情告诉我精神如常无异，主动和他搭话说是不是来戒酒的，他平淡的说是的。后来在陆陆续续的交谈中，得知他是当地一家国企的退休工人。他上学的时候成绩不好，勉强高中毕业，边在私企打着工，边参加着国企的招工考试，他说他们那个年代高中或者技校就可以参加那家国企的招工考试，现在都要本科学历了。

考了几次都没有考上，但一直没有放弃，因为在私企工作只能算是打工，进了国企才感觉有了铁饭碗。他考的最后一次那年扩招，但他离录取名额排名还差2名，幸运的是有一位录取的考生因为考上了大学没去报到，还有一位在报到体检时被刷了下来，就这样他就进了梦寐以求的单位。

看着他两个小腿上有如同烫伤的疤哼，问他是不是烫的，他说他的岗位是火车车皮调度员，以前对讲机还没有普及的时候，需要爬到车皮站阶上，一只手抓着车皮上的把手，一只手打旗语给火车司机，在爬火车时稍不注意会被刮伤，伤的不严重就到医务室消下毒继续工作，伤的严重点回家歇两天继续上班，年积月累的伤疤就多了。后来配备了对讲机，工作就轻松了，不需要爬车皮了。

说到他的工作，程叔说虽然那时候工作累，但也不觉得累，因为他很珍惜那份工作，毕竟是大家眼里的铁饭碗。但他和工友们也有苦中作乐的事情，这个事情就是玩“斗地主”，说在工作中的闲暇时间，火车头还没来，或者今天的调度完成时，他们就一起玩“斗地主”，输赢大概是3-5个人的一顿简单酒菜钱，谁赢了，下班后就在单位附近的小酒馆请客，说到这里他都很开心的回味，仿佛他在喝着他已经7个多月没有喝上的酒了。是的，程叔住院已经7个多月了，他说来住院的时候，喝酒喝的两条腿都站不起来了，说喝了大概1斤半左右，还是他一个人在家喝的，所以他家人把他送进了医院。

我说你们打牌，领导不管吗，他说肯定管呀，都是偷偷的玩，把牌藏在口袋里玩，但也有被抓到的时候，有一次被领导抓到了，他被罚了3个月在家只领生活费。我说那你们还玩吗，他笑着虽然玩的少了，还玩，但要更要小心些。一晃程叔就退休了，一个女儿，退休工资又高，身体还不错，日子过的舒心，白天的工作是打打小麻将，晚上的工作是看电视喝酒，喝着喝着酒量越喝越大，身体的代谢能力跟不上酒量的增长，就这样把自己喝进了医院。问他还想不想喝酒，他说酒他是戒不掉的，我说出院后你还喝酒啊，他说少喝点吧。

刚开始住院的时候，程叔的老丈母娘因为家就在医院附近，每天都来给程叔送饭，后来由于疫情，医院限制家属送餐，程叔的家人就给程叔在医院食堂订了加餐伙食，比如一般病人的住院伙食是15元一天，加餐伙食是25元一天，饭菜就更好些，所以每到饭点，都有些病人围观看下程叔的饭菜，难免羡慕一番，程叔也经常把吃不完的菜给条件差的病人吃。程叔和我感叹到，住了7个来月院长了30多斤肉。

在我要出院的前夕，程叔那几天情绪不怎么好，平常我们一起消磨时间的打牌，他也不愿意玩了，经常一个人站在活动室的窗户旁看着外面，有心事的样子。在医院很难藏住一些心里话，可能有些话说出来心里更好受些，他说他老婆打视频电话过来说，给他在食堂又充了1千块钱的伙食费，他说他想要出院了，他爱人说吃完这1千块钱回家，我安慰他说1千块钱也就再住40天，他说之前充的还没吃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