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翻看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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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魏医师见少年身上寒霜尽去，这才松了口气，将手上金针仔细收好，拿起宁泰手腕摸着脉搏。
“当是成了。”杨管事松开宁泰脚踝，走到床头，手指按在他脖颈处：“怎地没醒？”
“伤势以愈。”魏医师也松开手，扒开宁泰眼睑，仔细瞅了瞅，摇头道：“许是药毒太猛，疼晕了。”
正在二人疑惑少年因何不醒时，却不知宁泰此时陷入了一种特殊的状态中。
沸兰灼心丸药力凶猛，宁泰若没有异能在身，药引入腹时便该死了，断无可能扛过来。
但也正是因为饕餮之躯能力非凡，把这剂猛药的效用发挥到了最大，不仅让宁泰的伤势尽复，还平白的生出了一些奇异的变化。
凶猛的药力在异能的加持下，弥散到了他全身各处，也包括大脑之中。
此时，宁泰思绪沸腾，前世今生的大事小情，一桩桩一件件都被翻出来，揉碎了，仔仔细细再看了一边。
晃过脑海的画面虽然速度飞快，但细枝末节却出奇的清晰，且被他牢记于心，只消稍微一想，便能忆起全貌。
缓缓睁开眼，宁泰看着立在床边的两人正拿疑虑的目光瞅着自己，急忙出声：“多谢杨管事，多谢魏老，小子伤势已经尽复了。”
“你是个运气好的。”魏医师捻着花白胡子，点头道：“虽然扛过来了，但你体内药毒尚未散净，还需服几副化毒活血的药剂。”
“全凭魏老做主。”
宁泰坐起身，此时他只感觉自己精满神足，浑身上下气力充盈，沉珂尽消，好似新生一般。
“这块牌子你且收好了。”杨管事从怀里拿出一块精致木牌递给他：“买药时，将此牌与武子腰牌一同出示，便可享惠利。”
“多谢杨管事。”宁泰郑重接过木牌，细瞅两面。
正面刻着一个大大的“惠”字，四周以云纹装饰，背面以小字刻着：“鲸绺武青松，以身试药，偿以折购，灵品惠三，其余半价。”
“此牌只你一人可用。”
杨管事嘱咐道：“若是丢失，可补不了。”
“我丢了，它都丢不了。”宁泰穿戴整齐，将牌子小心收在怀中，呵呵笑道：“医馆与我有大恩，他日若能有几分本事，自当报答。”
“嗯，有你这句话就行。”杨管事欣慰的点了点头，转身对魏医师道：“魏老，余下事就交给您了。”
“管事只管去忙。”魏医师拱了拱手，待杨管事出去，这才对宁泰说道：“我予你一副方子，你且去前堂抓药，三天一副，三副便能散尽药毒。”
“要钱吗？”宁泰捂着胸口，自己钱财不多，都是要花在刀刃上的。
“试药的后续诊治都免费。”
花白胡子的老头翻了个白眼，转身走到外屋，站在大案前，笔走龙蛇写下一副药方，甩给身后少年。
“睡前煎服，药汤浓一些最好，不许饮酒，每日清早来我这里复诊。”
宁泰看着纸上宛如天书般的字迹，点头答应，作了个揖，便出了屋子。
来到前堂，将方子递给伙计，趁着抓药的空隙，宁泰问清了水井的位置，小跑着过去洗了把脸。
试药时，七窍涌血，弄的满脸昏红，这般模样走到街上，必引人多看，宁泰既打定主意要韬光隐晦，自然不想被人注意到。
洗净头脸，又急忙回到医馆，拎着一串三包草药回到洪流街上，没多一会儿少年熟门熟路的来到薛屠户院子外。
“薛大哥！”
宁泰扯着脖子喊了一声，门口黑狗吠叫的凶，他看着那狰狞的獠牙，属实是不敢冒失去推门。
“小公子又来买下货？”
薛屠户依旧是昨日的打扮，只是手里多了个蒲扇，一边使劲拍打着胸口卷毛给自己扇风，一边快步来到门口，踹了一脚狗子，打开木门，笑呵呵的迎着宁泰进门。
薛屠户看着宁泰新颖的头型，喜道：“小公子这发式倒是清爽。”
“这天热的人闹心，又不敢剃光头，只好如此，叫薛大哥看笑话了。”宁泰哈哈一笑，道：“还按昨天的样子，我予你一百文，薛大哥搭我一挂血肠如何？”
“成。”
薛屠户转身进屋拿了两个竹筐出来，一边往里面抓下水，一边说道：“等会儿，我也去剃个和小公子一般的发式，一到盛暑，头皮上总起小红疙瘩，抓破了也止不了痒。”
两人交割了财物后，宁泰提着两只竹筐离开小院，薛屠户站在门口望着少年的背影，边挠头边嘀咕：“昨日还挺吃力呢，怎地今日就变得这般轻松了？”
虽只一日之隔，少年却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再提这两筐东西，只略感沉重，却不至于走几步便要歇息。
回到鲸须巷十二号屋，宁泰将下水全部洗净，焯水后剁碎了泡在大盆里，便再次出门。
这趟宁泰买了个煎药用的小炉和陶壶，又买了许多炖肉的佐料，以及笔墨纸砚。
这边将杂碎炖上一大锅，那边宁泰坐在桌前，抓着毛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费了好一阵功夫，少年吹干纸上墨迹，举在面前仔细观看，七八张纸上，写满了扭歪的小字，旁边还有粗糙的配图。
这是宁泰前世看过的所有和八极拳有关的东西，经过上午试药后短暂的昏迷，他的记忆仿佛被整理了一遍，大事小情记忆如初，甚至那些只匆匆一瞥，本不在意的事物，也能清晰的回想起当时的画面，从而将其中需要的东西提取出来。
“不管有没有用，只当是给自己留点念想吧。”
宁泰自然不会觉得自己凭这前世的传统武术就能在这个存在修真大能的世界里一飞冲天，更多的还是对自己内心的一种慰藉。
但以武青松这个入门一年的武子视角来看，这纸上的内容，还是有些了不得的东西的。
放下手上纸页，宁泰心里高兴，脚步轻盈的来到外间，猪下水特有的味道早已弥漫整个小屋，灶上雾气蒸腾，下面的火却是快熄了。
宁泰蹲在灶眼前，添了些木柴，然后起身掀起锅盖，使劲的抽了下鼻子，有了丰富的佐料，这锅杂碎闻起来可比昨天要美味多了。
以大木勺将锅里吃食全部舀出，又添水加料，将剩余杂碎全部放进去焖炖后，宁泰便凑在盆边，捏着筷子往嘴里填。
一股股暖流从胃部涌出，顺着脉络游走全身，不断的滋养着少年的身躯，强肺腑，壮筋骨，雄气血，增体力，一丝丝的逐渐构筑非凡的饕餮之躯。
待将所有吃食全部吃净，宁泰便觉浑身有股子难耐的燥意，急忙拉过恭桶，褪去裤子坐在上面。
一时间屎尿屁齐出，没多一会儿就堆满了大半桶，待少年起身，难忍的臭气瞬间弥散开来，闻一下便觉头晕目眩，几欲中毒。
宁泰急忙将恭桶盖好，趁着巷子里清净，将秽物倒进污渠，冲洗干净木桶，又回屋开门开窗将恶臭散净。
忙活一通后，宁泰便觉困顿异常，也不在乎时辰，锁了屋门，径直躺在床上，没多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这一觉直睡到第二天晌午，醒来后，宁泰觉得自己变了，耳聪目明，气满神足，浑身上下好似脱胎换骨一般。
这种感觉，在试药后也有过，只是没眼下这般清楚，但他却没时间细查自身，匆忙收拾一番，便往医馆跑。
来到魏医师的屋里，老大夫望着满头汗水的少年，不耐道：“怎地这般晚？我还道你死了。”
宁泰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面上却是恭恭敬敬的作揖行礼：“刚刚伤愈，昨夜睡觉十分香甜，睁眼便是这时辰了，还请魏老见谅。”
“嗯。”
魏医师点点头，似乎认可了少年的这个解释，招了招手，道：“过来坐下，我把把脉。”
宁泰急忙做到桌边，伸手过去。
老大夫闭上眼，捻着花白的胡子，摸了好一阵，随即咂了咂嘴：“那散毒的药别再吃了，你这身子怎地对药剂如此敏感，只一晚便将余毒散尽了？”
宁泰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昨天睡前自己忘了服药，心思一转，道：“昨日吃完那副药后，我只觉得腹中犹如刀绞，然后便泄了好多秽物。”
“那就对了。”魏老点头道：“那秽物可是奇臭无比，熏人欲昏？”
“确实臭的出奇。”
“你这就是彻底痊愈了，日后可不要莽撞，若再给人打破了丹田，可真就无药可医，神仙难救了。”
“长者教会，小子自当谨记在心，绝不行莽撞之事了。”宁泰起身鞠躬，感激道：“魏老妙手仁心，武青松感激不尽。”
“恰逢其会罢了，不必在意。”魏医师摆了摆手，道：“去吧，明日不用再来了。”
离开医馆，宁泰再次来到薛屠户家，薛屠户果然剃了个和宁泰一般的发式，四边刮净的头皮上长满了小红疙瘩，看着有些让人膈应。
这次宁泰却没急着买下水，而是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便是想找个和薛屠户这个小院一般的地方租下。
鲸须巷十二号屋是外门免费提供的，若是想找独门独户的院落，就要付租金，且费用不低。
而像薛屠户家这样将屋前空地圈起来的，多是洪流城最初的居民自建，只要不占其他家地皮，没有纠纷，宗门大多不会理会。
“小公子想寻个院子租？”
“就像薛大哥家这样，有个院子就行，你也知道，外门租赁的那些都贵的很，我钱财不丰，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这样的院子倒是不少，却地脚不好，离演武场和经阁都远的很。”
“远点无妨。”宁泰摆了摆手，道：“只要有地方给我日常练拳就行。”
“行，我一会儿就去打听，明日给你消息。”
“那就多谢薛大哥了。”宁泰掏出一百文铜钱，道：“还照之前的样子给我装两筐。”
“成。”
回到家中，宁泰先将下水处理好，放在大盆里腌制，揣好三枚小功钱，又出了门。
外门武子入经阁学功是要支付功钱的，按每个时辰一小功计算，只能记忆不能借阅，更不得抄录。
功法武技少的几十页，多则几百页也不止，而且里面总纲、歌诀、招式、技巧，纷繁复杂，字数极多，若是记忆力差的，两三天也背不下来一本，所以武子对功绩钱需求极大。
宁泰原本是打算找个活计干一段时间，积攒到足够的功钱后再来经阁，但经过昨日上下午两次蜕变，记忆力激增的少年，觉得一个时辰足够自己记下许多东西，便是走马观花的快速浏览，也能事后从记忆画面中提取到想要的，便急不可待的过来了。
经阁位于洪流城西面，距离天洪山极近，南北两侧各有一个面积颇大的演武场，当中一座宏伟木楼便是经阁的主体，虽只三层，高度却有五六丈，飞檐斗角，气势恢宏。
许是下午的原因，门前只有十来个年轻的武子秩序井然的排着队，安安静静的依次往门里走。
宁泰快步走到队尾，没多一会儿就来到了门口，出示了自己的武子腰牌，领了一张写有入门时刻的信笺，便从容进门。
入门就看到一排排巨大书架，上满整齐的摆满了各种书册，书架间有不少武子正翻阅记忆，屋里只闻沙沙的翻书声。
宁泰却没在一楼停留，因为一楼的书册以杂记为主，历史、地理、人文、游记几乎无所不包，却都不是他现下最需要的。
经阁一楼是杂记，二层是武技，功法则收在最上。
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二楼，这里的人比楼下更多，却依旧安安静静。
宁泰脚步不停，直接来到三楼，这里的书架不多，上面稀疏的摆着一些厚重书册，看书的人较之楼下要少的多，只十来个而已。
先找到《洪门锻体功》，快速翻阅一遍，确认与武青松所记并无出入，便顺着书架一个个看过去。
经过两次蜕变，宁泰思维也敏捷了不少，结合自身异能以及前身对锻体期的理解，他给自己草拟了一个能最大发挥饕餮之躯优势的修炼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