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悲痛欲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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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一夜未眠,天亮被柳姨拖拉上楼,她没有一点睡意。看着浅紫的纱幔,明镜的窗台,就想起金珠那麻雀似的嘴巴,叽叽喳喳在耳边喋喋不休的说着。
金珠死了,杨伯死了,伍兹死了,小童死了……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被悍匪刺杀马踏而亡,那猩红的血流淌在地,他们手就浸泡在血泊中。初一不敢闭眼,似乎一闭眼就看到他们活生生地站在她眼前。
她从箱子里翻出一个布囊,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仿佛眼里憋满了泪水,双手捂着脸轻声的抽泣,从昨天到今日,一切都变了。身边的人都走了,她真的真的很伤心……如果老天可以许她,她愿意用一切来换回昨天不曾发生。
“哎!丫头……”凤景瑞深深叹了口气,看着眼前悲恸欲绝的女子,他不知道如何来安慰她。天知道他的脚是如何,不由自主地把自己带来这里了。
“呃,你来了啊,昨天谢谢你……”初一没有转身,依然僵坐在那里。
看着窗外收拾殆尽的院子,昨天,昨天就在这里,“呜呜呜……”她没有顾忌不由自主扑在桌上,大哭起来。她真的忍不住了,虽然在义父面前她告诉自己要坚强,不能掉一滴眼泪。
“乖,别哭,会过去的……”凤景瑞满头白线,看着抽泣得呜呜咽咽的女子,有些不舍,他有些笨挫用手轻轻拍着初一的背。原本灵动美丽的女子,如此伤心欲绝,他感到心里揪得有些发紧。
“为什么啊……呜呜为什么……”初一无法忍住悲伤,她从没想到过天人永隔的凄凉……就这样哭着,肆无忌惮,在凤景瑞的怀里一直从上午到下午,直到筋疲力尽才沉沉睡去。
凤景瑞心情沉重的坐在床边,轻轻抚开楚衣紧皱的眉峰,眼前的人儿像被狂风骤雨摧残后的梨花,静静地睡着毫无生气,他感到从所未有的心疼。
他温柔地替她压了压被子,望着天边燃起的红色信号弹,那是雪狼崖传来的消息。他站起身,几个升纵便离开了阁楼。
几天后。
“初一,孩子,你该上路了”魔蝎苍穹披着斗篷,这场屠戮让他似乎更怕冷了。他理了理初一头上的纱幔,有些沧桑轻声说道。
“父亲……我……”初一哽咽不能言,只有那汪在眼圈打转的眼泪,闪了又闪。
“你这傻孩子,父亲只是要回大都去生活,等安定了就派人来接你”魔蝎苍穹肯定的看了看恒叔,慎重地对初一点了点头。
“我也去大都好不好,我要跟你们在一起……”初一拉紧那双布满经络的手,义父大病初愈又瘦了一圈,春末的北漠风还是浸骨。
魔蝎苍穹无奈何的笑了笑,这个傻孩子愈发腻人。
将来如何坐上那独尊之位,他宠溺地环住这娇小的身影。如果可以他多想许她一世无忧,不涉世事。但是凤命昭昭红鸾逸动,她有自己的路要走啊。
“初一,你该回家看看,你的娘亲已经缠绵病榻病危,盼你速归啊”恒叔不放心地四处拾掇着,紧了紧马车把式的缰绳,回头劝道。
“孩子,走吧!父亲一言你需紧记:天下之正理在于仁,失正则无序,强不辱弱,贵不傲贱,富不骄贫,则中通仁和天下相安。”
“嗯,只是父亲要常给初一写信,注意身体……”初一哽咽着顿了顿没有说下文,那满满的不舍和无奈岂是三言两语能道尽的。
当年的续命,多年的养育,多年的受教,初一知道自此一别未知几时再见,念及跪地深拜。“孩儿记下了,女儿不能承欢膝下,望父亲一定珍重。”说完便是泪流满面,她不再回头纵身上了马车,疾驰而去,马蹄踏起滚滚黄沙……
再见了乌兰托,再见了义父,再见了这里曾经生活的土地,初一靠在马车的软褥上,万种思绪涌上心头。
恒叔说雪狼崖的悍匪已经被凤景瑞剿杀了,她可以想象那滚滚黄沙中,那个月白衣衫的男子,一身不羁烈马长枪鲜血屠戮的场景。
从初次见面,到现在她悄然而去,他为自己报仇甚至还弄不清楚自己的名字。
金凤国,凤景瑞,也许我们还会见面的。只是见面自己已然不是那个无忧无虑、不知世事的楚衣了。
“王爷,暗流传来消息”陈勇解开信鸽腿上的纸条,递给正在沙盘上拨弄的凤景瑞,从雪狼崖回来后,王爷总是走神,偶尔嘴角翘起,好像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
“王爷……”
“哦,拿过来”凤景瑞接过便条,看了看一脸怪异的陈勇,这人脸色咋这么别扭。他摇了摇头,并未作声。
这魔蝎苍穹的背景居然是这样,自己居然以为他要占地为王,行举兵造反之事。想来顾瑾如一介巾帼大才,训练出的国公爷亦如此出色。
乌兰托地处南晋和金凤国之间,在羊皮地图上可以看到,它是北漠东南面的门户。地理位置特殊,金凤国和南晋相交成虎狼之势相夹,零星的战事成拉锯样,割在这弹丸之国上。
覆巢之下处处忠魂,凤景瑞重重叹了口气。
他又想到那时而娇嗲、时而灵动、时而梨花带雨的女子,似乎就坐在那窗前,仿佛千年的忧愁,解不开理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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