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未雨绸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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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李冰闻言，冷漠的脸庞顿时绽开笑容，看向阳晋的目光更是亲近许多。
他伸手拍了拍阳晋的肩膀，轻笑道：“从今天起，你就是我收的第一个徒弟了。”
听到这话，阳晋不由得心中一喜。
第一个？
那就再好不过了，省得他以后还得叫别人师兄。
李冰轻抚长须，继续道：“我这人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的规矩，你也不用在乎什么礼数，日后你我只需师徒相称便足够了。”
这话正好说到阳晋心坎里去，他自是大喜过望，乐呵呵地便脱口而出：“是，老师！”
“老……师？”李冰抚须的动作一滞，皱眉不解道：“我有这么老吗？”
闻言，阳晋脸色瞬间僵硬，讪笑道：“额……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叫法嘛。”
紧接着他眼珠子转了转，正色道：“其实老师这个词，是我们这里对师长的尊称，并没有不尊重您的意思。”
一旁，雷辰正想抬手说点什么，被眼疾手快的阳晋不动声色地一巴掌拍在手背上，只好委屈地撇着嘴，不敢吱声。
大哥瞎说，咱们这里明明不是这么叫的。
李冰还以为这是兄弟间的玩闹，也没多想，微微颔首，表达了充分的理解。
“如此称呼，我倒也是第一次见，不过既然是你们这的俗称，那就按这个叫法吧。”
呼——还好，阳晋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师父叫起来，哪有老师叫得顺口。
总有些称呼是刻在骨子里的，无论身处何方，都难以磨灭。
就在他们交谈的这会儿功夫，夕阳不知何时已落下天空帷幕，气温冷了许多。
李冰眯着眼，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时辰不早了，我还有其他要事，就先走一步，三日后我再来接你们。”
阳晋点点头，正想送这位新认的老师一程，突然瞥到一旁正摸着手背的雷辰，顿时脑海中灵光一闪。
“老师请留步！”见李冰正要转身离开，他急忙喊道。
“还有什么事？”李冰脚步一停，回过头来。
“那个……老师，”阳晋涎着脸，嘿嘿笑道：“您看您都已经收下我了，不如……
把雷辰一起收了吧！”
说着，他一把扯过雷辰的胳膊，将他推到李冰眼前。
李冰抬起头打量着人高马大的雷辰，只见后者用手挠着后脑勺，一脸局促不安，只是憨憨地咧着嘴笑。
“这个……”李冰皱了皱眉，面色有些犹豫。
阳晋见状，像是推销自家的产品般，急忙殷勤道：“我跟您说，别看他傻乎乎的，但他力气大，能干活，还从不喊累，您就当收一送一，好事成双嘛。”
你搁着卖牲口呢？
李冰脑门不自觉地冒出几条黑线。
他仔细瞧了瞧雷辰的身板，沉思良久，微微颔首道：“要我收下他，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话听到一半，阳晋顿时大喜过望，忙按住雷辰的后背，让他鞠躬，行礼，并催促道：“快喊老师！”
此时，懵懂的雷辰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以他那简单的脑回路，根本理解不了阳晋此举的用意，但他一向听阳晋的话，便老老实实地跟着喊道：“师……”
“等等！”
没等雷辰叫出声，就被李冰打断了。
他一脸严肃地看着阳晋，说道：“我把丑话说在前头，虽然雷……这位小兄弟资质也是甲等，但是，仅凭这一点就想成为我的徒弟，还远远不够。
我也是看在你们兄弟情深的份上，才勉强收下他的。”
李冰绷着脸，一副“我其实不太情愿”的样子。
阳晋小鸡啄米般飞速点头，然后推了推雷辰示意他继续。
“师……老师好！”
听着雷辰稀里糊涂的问候，阳晋和李冰的脸上，均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这下赚大发了！
两人心里同时冒出这个念头。
拜师的事宜告一段落，在阳晋和雷辰二人的挥手道别中，李冰踏上了归途。
等彻底看不见人影后，雷辰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困惑，忍不住问道：“大哥，你干嘛要我也拜那个大叔为师啊？”
阳晋没好气地敲了一下他的脑壳，恼道：“说你笨你还真笨，你也不看看人家是什么人物，板上钉钉是王城大家族出来的，怎么，拜他为师还委屈你了？”
雷辰委屈巴巴地捂着脑袋，小声嘀咕道：“我本来就笨嘛，这不是大哥你一直说的吗？”
“……”
阳晋顿时噎住了，脸色青一阵红一阵，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总有一天我会被你给气死！
他心里暗暗磨牙，但最后，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算了，反正都已经习惯这么多年了。
他逐渐平复情绪，往湖边走去，抬头眺望远方。
傍晚的阳光，温暖中带着一丝凉意。
一阵秋风掠过，飘零的枯叶在空中上下纷飞，原本平静的湖面，泛起一片金色的涟漪。
湖畔的水面上，他的倒影被涟漪打乱成一团，如同他目光中藏着的那一缕迷茫。
其实，在阳晋心里，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没有说出来。
此去一行，生死未卜。
从李大……老师的话里他就不难听出，修士的世界可不像他们村子这么友善。
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还有和妖兽的生死相搏，这些都是少不了的。
再加上他又得罪了人，而且听老师的意思，那人背后的势力估计还不小，报复随时可能到来。
他有自己明确的目标，可以不怕这些，可大壮不一样。
大壮从小到大都一直呆在他身边，由于先天智力原因，傻乎乎的啥也不懂，很容易就遭人算计。
如果大壮和他一样，也拜了李冰为师，就凭这一份师徒情谊，大壮也能得到更好的保护。
这样一来，就算他未来有一天……
遭遇了不测。
大壮也能在老师的庇护下好好地活下去，而这……
才是他要大壮拜师的真正目的。
阳晋转身看去，只见雷辰正蹲着身子，用手指不停地拨动着地上的枯叶，一门心思都在叶片底下的毛毛虫身上，好不开心。
看到这一幕，阳晋就知道，雷辰又发病了，不由得叹了声气。
从雷辰四五岁开始，阳晋就发现，他的心智一直长得很慢，而且时不时还会出现心智倒退的症状。
一旦发病，雷辰无论是行为举止还是思想认知，都会退回四五岁孩童的程度。
这种病症，连医术高超的雷方海也无计可施。
也正因如此，所以阳晋对雷辰一直很照顾，因为在雷辰身上，他看到了自己前世的影子。
同样是孤儿，同样身患病症，因此对于雷辰的处境，他完全能够感同身受。
每次一见到雷辰脸上那纯真的笑容，无论当时他是生气还是难过，心情总是会慢慢平静下来。
雷辰身上就是有这种感染力，在他那张永远充满笑容的脸上，仿佛永远也看不到烦恼的存在，就连你自己也会不由自主被他所吸引，慢慢地就忘记了身上的烦恼。
这也是为什么全村人都很喜欢他的原因。
不过这样也好，你负责快乐，至于烦恼，就由我这个做大哥的替你一并承担吧！
阳晋提了口气，清澈的眼神不复迷茫，一如以往那般坚定。
他将手中的赤凰小心地揣进怀里收好，随后走向雷辰，弯腰拍了拍他的胳膊，说道：“走，大壮，咱们回家，去告诉老爹这个好消息！”
收到来自大哥的召唤后，雷辰蹭的一下蹦起身，乐呵呵道：“嗯，烈叔一定会很高兴的！”
落日的余晖透过棉花似的云朵，为大地抹上一层绯红色。
夕阳下，兄弟二人并肩走在湖边的石子路上，时不时地相互打闹嬉笑，地面上跃动的人影，被拉得很长很长。
一如往昔，仿佛岁月在他们身上，从未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