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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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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能地,危险的气息悄然而隐秘地渗透到身旁。我识趣地没再说什么了。原本也不是很熟,如果对方不说些什么的话一个人僵硬地尴尬着确确实实地体感不自在。

离开的时候,我和丈夫的助理竹间谈到了想要买的东西,他很恭谨地付了款,甚至有点开心,因为我很烦恼地跟他说请让他在编辑账单的时候模糊掉这一笔,这款耳坠是我想要送出去的周年礼物。

作为几乎没有选过惊喜礼物的少主夫人的心意,他很妥协地表示大人收到后一定会万表欣喜、一扫近日疲倦,其礼貌衷心的模样让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这份贵在心思上的礼物也不完全是我选的应该算吧

我是诚心地想选它送出去的,如果脑热一定要买下来的话,送给他人一定比习惯了素色的我戴更妥帖,这样想着,脑海里浮现出丈夫的容貌,我愉快又释然地拍下了它。

回到家后,我从加茂夫人写来的书信上看到新闻,说展览会荒诞地闹出了人命,听说是夜间有人想要盗取珠宝藏品,劫持了人质撤离后意外地擦枪走火,反倒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读到文字时,我讶异地捂唇,脸不由得苍白,事故就发生在身边依然难以消退悚然的体感,我甚至疑惑地想起那个气质出尘淡漠的人,或许是最近电影看得太多了,总觉得工作人员、保镖与侵入者这种代名词总是有什么关联

禅院家里总有着气质各异、释放着危险气息的术师,我多少能够分辨一些,只是那个人身上的味道太过于干净了,因为看不出什么,那份外表矛盾的平静,才显得更加危险可疑。

而且这份没来由的在意总觉得有点眼熟、虽然只看到那双狭长颓然的眼睛,但、莫名地有种在哪里看到过的感觉

是我想太多了吗

在这里的日子总是让我不由得产生很多很多衍生的想法。

甚至让人混淆了哪里是想象与揣测的部分,施加在确切的情绪上。

最近的雪下得很雅致。

鹅毛一样团簇、缓缓地飘落,不紧不慢地落在庭院里,没有那么地细密,堆叠起来成了一份银色的重量,辗转着冰凉。

我其实很喜欢下雪的日子。

总能够蜷缩在温暖而贴身的被褥里,睡上一整天。或者披着毛绒披肩,被推到落雪的屋檐下,对着炭盆小口地喝着麦茶。虽然没有什么人可以跟着说话侍女们都不大明白怎么样谈话,在丈夫的冷言下变得沉默寡言,一板一眼地恪守着礼仪侍奉,恭顺得像可以被使用的工具。

我也不大好再做要求。

在这样视女眷仆婢为下者的氏族,准确地要求身边人忠诚少言、又同时善言讨喜的性格未免太过于苛刻了这样也不错啦,没有直哉在身边的时候就是无边的安静与寂寞,出神以及过度思考,有没有人在都无所谓。

随着冬深,我甚至有些迟缓。很难说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的毕竟本来也时不时就会虚弱地缠绵病榻,在禅院家可以移动的范围也有限。

有时,我一恍惚就是一整天。

家里除了丈夫,倒没有谁在乎我的身体与感受。

朝夕相处,年轻的继承人很容易察觉到这种细微的变化,他的身体依然日益强健,褪去了少年的稚气锋芒,朝着更加成熟的气度转变。世人眼里不相配的妻子的健康状态却没有那么地乐观,安静地随着落雪呈现出要消融掉了的踪迹。

近似背道而驰。

禅院的继承人日复一日地穿过游廊,

从家到另一个家。

夜幕降临。

雪在月光下像渡了层银箔。

从试炼阁归来的丈夫褪下绣着暗纹家徽的外套,身上带着清新的雪松味道,裹挟着略微潮湿的残雪,在割碎的光影中抖落斜长的背影。

耳侧镶嵌宝石的银耳坠蒙着低调的辉光,弧度的尾端落在他修长的脖颈中。

我闻到逐渐褪去的、一种隐忍的愤怒与沉闷。

隐藏得很好,甚至微不可闻。

当他坐在我面前的时候。

有点越来越、难揣测他在想些什么

有一些隐秘的事物,连我都不知晓的东西,难以开口,令素来矜傲恣睢的他沉默地垂眸,不言语时,压唇地内敛,安静得像夜晚垂落的月光。

“”奇怪地观察着他毫无波澜的脸色,我略微犹豫地出声,“直哉不开心吗。”

丈夫默了两秒,“没有。”

我不是傻瓜,听到这里有些为难,咬着舌尖。

如果继续问下去的话触及到我不应该知道的东西,比如家族的辛秘和术式,包括丈夫的工作和术师要学习的事物就不太合适了,我不太明白的关顾说给我听的话也不大符合规定,或许还会刺伤他。但是如果不问又觉得这样囫囵地用无表情的方式包裹情绪,相处起来很别扭,像有石头堵着一样,连谈话也褪色得无味道了。

很讨厌这种把情绪带到我的身边、却又不开口解释的感觉

“直哉、”我出声,“请不要欺骗我你不开心的话我感觉得到的,如果、”

我略微挫败,要说的话徒然地顿住,一时想不出什么词来,干脆露出善解人意的忧愁表情,烦忧地身体前倾“请说给我听吧”

“没有,”他重复了一遍,这次没有缄默,安静地抬眼看着我。

牙尖磨了磨嘴唇,我赧然,看着他的表情,心里像堵塞了什么,语气也不大流畅,“我一定是有的,你就是在因为什么不开心,我看得出来。直哉,是什么我一定不能够知道的东西吗”

“已经说了,没什么事,”他冷淡地说,言语带了些不易察觉的躁意,“没有的事,我拿什么跟你说呢。”

“”

看着他的眉眼,我若有所思地皱起眉头,短暂默了声。

本来、还不太确定的。

只是生气连像样的解释都没有跟我搪塞。

现在看他的表现

意外地大概率是真的跟我有关联的事情。

我看着他冷漠不耐的样子,坐正身子。

“直哉。”我说。

下意识地,丈夫朝我看过来。

“如果你不说的话。”

我端坐着,失去了耐性,平静地看着他,“直哉,你知道的。”

人妻的鸦青色发丝散落在肩头,微微地长了些,月光下,柔顺的眉眼清秀而剔透,肌肤苍白如薄纸,几分难以消退的倦色蕴绕在冷淡的神色上,整个人像是透明的,仿佛稍微松懈就会散成一团雪。

珍宝的脆弱。

却在某些方面,会显露出竹节偏执的韧性。

“对我撒谎,我是不会原谅你的。”我说。

“”

短瞬的沉默。

看着我,他移开视线。

压着唇,继承人吸了一口气,精致而颓秀的面容厌烦地蹙起眉,“都说了,少拿这样的话来”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默地看着他的眼睛。

室内的月光恬静。

他泄气般,松口,“到底不是什么需要放在心上的事。”

“可是直哉、你并不像是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

看着他烦闷厌恶的神情,我微微偏头,觉得奇异。

他这副模样,更像是被恶心烦闷到了明明在这个家里,他是最不需要露出这副表情的人。

我忧虑不解地开口“谁惹到你了吗”

“差不多吧。”他看上去不太想聊到这个话题。

不太相干的重点

可是

是关于我的事情吧

不太明白。

他没有看我“总归是顽固的闲人说的那些事,只是今天态度甩不掉地让我去”

毫不掩饰地厌烦,甚至带着微微滞阻的厌恶,如囤了一口浑浊阴郁的气,说出来也觉得不会好很多,反倒让唇面都粘连了,舌尖发苦舔过齿面一圈,他把剩下的半句说完。

“建议我纳妾。”

窗外松树某簇枝头的雪累积得太厚重,兀然坍塌了。

宁静的夜色中,递来稀松沉闷的声音。

“咯吱”

似乎在等雪平,风声寂寞。

沉默。

妻子没有反应。

安静倾听如被凝固的晨间露水。

他微顿,弥补般,语速微快,“只是、说得很啰嗦就是了,因为一些需要用得到的事情,没有办法在明面上甩脸色,听了一下午。”

“说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他烦躁地说,声音冷漠。

抬起眼,他看过来,“你、”

唔。

丈夫递来的眼神像揭开帷幕的执杖,

反应了几秒才回过神来。

解冻般,

眨了眨眼。

虽然很不合适。

但还是生出了

啊,原来是这件事啊

的意外淡然又奇异的感受。

倒不如说是

如果是这件事情的话

就不用那么奇怪了。

如果是因为它的话,丈夫这样的反应也很合理

“啊,啊这样,”我干巴巴地道。

轻微迟钝地答复。

总觉得奇怪,又不奇怪。

心里的郁然莫名舒缓了些,因为如果是这件事情的话

“”迟缓又索然,赧然地眨眼。

太过简单了。

应当是身体与本能的意识先做出了反应。

“没、没关系”我说。

继承人缓慢地抬起眼睛。

下意识地,

就说出口了。

这样的话

我露出了什么样的神情

稍微有点、烦恼。

有点太复杂了。

虽然预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对话、也明白其实早就会有这样的一天。

答案黯淡地在舌尖。

但是由丈夫开口的话

不知道该怎么说呀。

丈夫看着我。

月光落在他精致无言的侧脸。

“你是这么想的吗。”他说。

冷漠的流水一般流淌过一时不能够剖析的情绪。

男人的情绪寂声地泛着空洞的白,我烦恼地偏头,为难地咬了咬舌尖。

想了想,才继续道“如果从刚才开始,就因为这种事情生气的话请不用在意吧,如果不想去听的话。这种事情”

我露出为难的表情,“由直哉君决定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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